《[综英美]潜伏的内线》龙羽时

28、28. 血液中的恶魔

　　这家医院隶属于jun方，实验室里配备了最先进的设备。托尼跟在古微身后，看着黑发的女人动作非常迅速地从柜子中的瓶瓶罐罐里找到碘酒和注射器。她将袖子挽起，针头迅速没入苍白的皮肤中，暗红色的血液顺畅地流入针管内。

　　针头脱离的时候，她皮肤的创口处亮起一片火红色的暗光。Clever刚刚评估后预测罗德上校的生命倒计时还有35分钟左右。古微动作迅速地将血浆储进移液器中，又转过头匆忙地寻找起来。

　　托尼终于发现那种异样的熟悉感来自于哪里。

　　“绝境病毒，在你的身体里，是吗？”托尼想起在几年前发生的那场闹剧，Pepper的身体也曾拥有过这种岩浆般的火光，那是场噩梦。

　　绝境病毒的创造者基里安博士是个疯狂科学家，他为了报复托尼蛰伏了近十年潜心研究这个作品。

　　它的原理是改写生物体内的DNA，通过生物电流给大脑指令，倍速人体的代谢，使得人体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自我再生。但副作用是，这种自我再生会让细胞急剧燃烧，需氧量巨大。哪怕一个单位的绝境病毒在人体内失控，就会导致□□温度激增，爆炸成灰——在当时他已经见识过无数具在街头突然自爆的灰烬了。

　　他从十年前就不赞同这个项目，除了对这个项目可行性的质疑，作为一个有理智的电子工程博士，托尼对人体改造这种悖德的事情毫无兴趣——他宁愿研究战甲保护□□，而并非以极大的副作用为代价强化□□，并且以之作为武器。于是他最终摧毁了绝境病毒的生产机器，清除Pepper体内的病毒，关停了这个研究项目。

　　“不确切。”古微从一排精密仪器中找到了血液离心机。她的视野突然发黑，满眼闪烁着通红的警示语，警报声在她耳内回响：「EX001号特工古尔微格，您的行为已经违反了组织原则，违背了任务的初衷。作为九头蛇研发的人工智能，如果您不停止该行为，我有权将您的举动报告给上层人员。」

　　“哦天，你真是吓到我了Clever。”她觉得天旋地转，撑着桌子碰掉了很多瓶瓶罐罐。古微费力地抬起头看向墙上的挂钟，距离刚刚给到的deadline还有18分钟。

　　「这并非威胁或恐吓，如果您不停止，我将重启您的大脑。」

　　“别忘了我现在有你的最高权限，我要求你关闭，现在马上！”女人要被脑内机器发出的刺耳声折磨疯了，剧痛让她只能弓着身子继续操作离心装置。老天，我这是在做什么。在脑内轰鸣声戛然而止的那瞬间，古微突然有些绝望。

　　棕发的男人听闻了女人和她人工智能单方面争执的过程，但目前他无暇顾及个中缘由。托尼快步走到操作台前，将Friday联入局域网中。他大致了解了古微所说的解决方案，但还需要更多情报——毕竟原始版绝境病毒的不稳定性也许会加速罗德的死亡。

　　“如果你继续研究绝境病毒，也许这会是你的成果。”古微看着红细胞和一些物质从血浆中被分离出来。她并没有说谎，在未来的两三年内，在她的宇宙当中，因为某个她记不清的侵入者，托尼重启了绝境病毒计划，并且完成了一整套绝境战甲。“你可以称之为‘绝境病毒’，但和现在认知不同的是，我体内的是‘纳米机器人’版本的。”

　　她看到小胡子男人凝视着显微镜中的画面，那双棕眼睛在灯光辐射下非常明亮。“你的纳米机器人平常会伪装成普通细胞，对吗？一旦身体遭受攻击，纳米机器人会迅速扩散到全身修复身体机能。不错的点子。”在他分析的同时，手中的动作也未停止，剥离出来的血清需要再进行一遍‘净化’，彻底清除红细胞，以免注射后出现血液排异反应。托尼委托Friday来进行这一步工作。

　　他的鼻尖上有些汗珠，手指在不安地敲击桌面等待剥离结果。古微的心脏仍然剧烈地跳动着，她对自己这个突发奇想的计划有些不自信起来。如果排异了呢？如果纳米机器人拒绝在罗德身体中工作呢？她体内的绝境纳米机器人是由Clever控制的，也就是说过会儿她不得不重启人工智能，如果Clever失控呢，会不会让纳米机器人在罗德身体中集体自爆？

　　“Friday，你能接管这些纳米机器人的控制权吗？”古微拿出她的智能屏，在后台对Friday开放了部分访问权限，并查看Clever的系统日志，最高管理权限确实是古微没错，但她仍担心Clever会让整个计划泡汤。

　　她反复确认每一个可能安装‘恶意插件’的角落。为什么？即使罗德上校今天死在这里，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她的身份是个来自未来的九头蛇成员，一个“非法的”时间旅行者，仇恨被刻在她基因中，现在她却背叛了一切争分夺秒在抢救复仇者。此时古微满脑子想的只是有点后悔给了托尼一些希冀，如若这个设想失败了，带来的创伤恐怕将更加深刻。

　　「很抱歉古微小姐，您的系统参数比我现有模型的参数高了数倍，即使您将系统开放给我学习和迭代，我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更新完成。以现在罗德上校的情况来看，恐怕并不足以支撑到系统更新完成。」

　　“你在担心什么？”托尼开口打断了她的神游。

　　她回头对上托尼的目光，终于不是刚才那种无可奈何。熠熠生辉势在必得的眼神才适合托尼斯塔克，是不是？

　　“斯塔克先生。”古微发出一声叹息，“血清提取完成了。但……我并不确定在其他人的体内，纳米机器人能正常生效。我体内的绝境纳米机器人，日常是由Clever控制的，今天它…出了些Bug，我还没能解决。”

　　男人的眼光闪了闪，“即使失败也不是你的错，小女孩。”他突然转头在自己的智能屏上写起很长一串的代码，这个过程持续了五分钟。古微剧烈的脉动已经让她有些缺氧，实际上她想提醒托尼，大概还有11分钟罗德上校就撑不住了。

　　最后一下触击屏幕，托尼终于回过身。他长舒了一口气，眼睛里仿佛充满鲜活的色彩，“现在，Friday对成功率的评估高达96%。”他拿着智能屏和那管充满血清的注射器，小跑着向抢救室那边跑去。古微跟着他，没有办法从他身上移开目光。

　　手术室里充满刺鼻的消毒剂、碘酒和血液混合的味道，蓝色和白色交错的手术布布满血污，垃圾箱里丢了很多空了的血浆袋。男人的脚步突然迟缓下来，似乎眼前的画面过于冲击他的神经。

　　古微伸出手索取那管血清，“斯塔克先生，交给我吧…请相信我。”她说的异常真诚，就好像在这之前她和托尼说的所有话都是谎言。她突然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我有神经生物学的学位，有过医学院的实习经历。”

　　她从纱布和手术布中找出罗德的手臂，熟练地消毒过后，将针头没入血管中。拜托Clever，你可别掉链子。她做了几秒心理建设，准备重启Clever。

　　“别担心，我优化了Friday的模型架构，同时分布式将Friday分成数万个处理单元训练，激增她的学习速度。距离完成迭代只差几分钟，到时候如果你的‘小聪明’出问题，Friday2.0会负责监控并接手。”他眨了眨眼睛，但额上的汗珠暴露了他并非听上去那么坦然。

　　不愧是托尼斯塔克，古微内心讪笑了一下，感慨这位被知识诅咒的天才到底有多大潜能。

　　「身份识别EX-001号特工，古尔微格。」

　　“Clever，一组纳米机器人将被注射进……这位伤员的血液中。他的心脏中弹，伤及主动脉。我需要纳米机器人迅速修复他的血管，改善心脏缺氧缺血的情况。”

　　「伤员身份识别，詹姆斯·罗德斯上校，战争机器。请确认您的行为。」
　　“……确认。”
　　「绝境纳米机器人已启动修复任务。」
　　他们看到罗德胸前开始有影影绰绰的亮光，那证明纳米机器人正在帮助细胞代谢、再生。托尼紧盯着监视器，过缓的心率和血氧指数都逐渐上升。

　　「Boss，罗德上校的状况正在改善。」
　　看来Friday的升级已经完成，她正在监控罗德的身体状况，以及Clever的行为。

　　古微的脑中甚至能显示纳米机器人工作的过程，Clever安分地执行着她的指令，一边发出悦耳而安心的提示音。

　　「伤员已脱离生命危险，复原过程将在5分钟内完成。」

　　古微松了口气，她觉得所有疲惫都席卷而来。又是一整个通宵，仿佛来到这个时间线以来她就没资格享受任何一个完整的睡眠。除此以外，古微想到她的操作日志都会被上报给史崔克，她讪笑了一下摇摇头。

　　“你的‘小聪明’很不错，可以说全世界我还没见过比它更先进的人工智能。”她看见托尼弯起嘴角。当然，古微在心里说，钢铁侠的作品永远是领先于时代的，这不可否认。如果在她的时间线上，钢铁侠没有早逝，一定能有更伟大的发明。

　　“虽然我猜你不会和我说‘绝境病毒Plus’的事情……你会吗？我的意思是，你这个方案比玛雅·汉森……就是发明绝境病毒的那个女科学家……要吸引我多了。”他的语速很快，又开始自顾自地滔滔不绝起来。古微了解这是他终于放松下来的体现，她闭上眼靠在操作台上，安静地听着她的导师高谈阔论——这比他刚才那副样子半死不活的样子好多了，不是吗？

　　突然她的导师声音戛然而止，古微赶紧睁开眼看发生了什么。她的鼻尖传来男士香水的味道，来自于棕发男人温热的脖颈，她的肩膀被一双手臂箍住。

　　这是一个字面意义上的拥抱。男人喃喃地和她说了声谢谢。

　　她的医用手套上还有血污，只能傻气地举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