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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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加尼加，位于纵长辽阔的东部大平原中部，在如今百花庭以南，从离星娜小屋最近的启蒙神殿再往前步行半度时路程。城内除了基本的住屋和储物仓，几乎没有其他用途的建筑，对三千年前的城民来说，他们每日的生活就是以提高灵性、发展熟用灵力技能为中心。直至人们不再满足于困足这座并非星球表面唯一的陆地。
当初只是巡航周边海域，观察潮汐规律与鱼群繁衍的飞行载具，因生物天性向上延展的好奇心，头一次跳跃飞抵另一座广袤大陆的天空，沿着逶迤海岸线的见闻促使探索次数递增、规模扩大、范围深入，这些起初单纯富有勇气的成员，由陌生的地域带回前所未见的物产、金石、手作，相应地，他们用自己从白银身获得的知识学习成果作为交换。
想要引导相比较文明程度落后的族群部落的心，一开始是没错的。
“即使被弃置千年，塔内的空气、布置，就连供居民取用洁净的池水，都还是纤尘未染的。”星娜将手伸进地层大厅中央占了偌大面积的圣池，视野没有因为进入室内而大为缩减，尤其这是不同于平房的长身层式建筑，受赠名“白银身群体”Zi的文明，又晓喻为水晶的文明，这点体现在Zi对低意识密度文明的协助上，就是倾向教授水晶的使用，和兴建有水晶特性的场所。这座高约比邻的神殿十倍的白塔，外墙是坚实平滑的石灰岩材质，到了构造有十二层平台的内部，高硬度的水晶成片铺作地板，自大而小逐层向上攀升，采出后的水晶经高能量照射极致结晶化，由心智雕刻如绽放六十四枚花瓣冰晶般的天顶蕴藏着宇宙星海的地图，唯有入夜方看得到完整，在白昼，明亮的日光从最顶层倾注其下每层平台正中的透明位置，这时候似天窗逐一放大漏洒直到地面层设有的圣池的熹照，便显得无与伦比地梵净满天。凝着手掌心渐欲流尽的清水，她确信一件事：“留在了塔中的那颗平衡水晶，是真的还在维持塔的运作。”
“这是不稳定的。”
假如连他都给出这样当即的判断，那情况就确实没有侥幸反推的乐观。星娜听罢，蓦地循声望去，只见Arzi正叫她难以言喻地仰望着水晶天顶。
“我想上去。”
上去？她怔住了。
没有得到反应，Arzi眸光投往她面上：“星娜不同意？”
她猛摇摇头，站了起来：“我和卓拉来的时候，没尝试上去。虽然这里说不上是禁止进入或危险的地方，对辰星洞的子民来说，它始终有着圣所的崇高地位，我们不会随意冒犯。”
Arzi定定看了她一眼，继续仰向采光的源头。
察觉他鲜有透露出的执着，星娜心下一阵不安。
“但也许我们试一试无妨。”
他软和的身躯线条霎时让这份忐忑好转，可随之而来是另一股不当的紧张感。
“从那段水晶梯上去。”
星娜旋即有种事态已定能做的只有如期实行的感觉：‘过去吧。’
再次令她意外地，Arzi先行踏出了脚步。眼见他朝陈放着太阳金像的第一扇长窗台下动身，自她所在的天窗光圈没入薄淡阴影，她却什么警示的话都说不出。
初期建立的塔类建筑，不似后来的真理塔在起用时即已布设楼层间的传送法阵，而需要祭司等靠体力一步一步沿长梯攀登。作为调和大地暨分担治疗星球的能量塔，很少用于医治地上生命的目的，这方面分配给一旁的启蒙神殿进行，尽管如此，若是为了灵性目的复苏个体的健康使其获得脱胎换骨式的重生，圣塔也还是开放了三、七和九层用作服务的场地。所以纵然圣塔占地堪比神殿，当人踏足阶梯与平台的接入石阶时，入眼皆只是七颗分别以金、银、白晶、琥珀、石榴石、茶晶、钻石制作的星体雕像以及均等分布其间的七烛灯架，表面是空旷单调的情景，但待到仪式前夕馨烛全点燃后，穿透平衡水晶散射的光幔照入沐浴，那场景只教在场者屏息称颂。
一至七层平台围绕空间放置的是七石星像和若干七烛灯架，到第八层起，就变为十二烛灯架，而登上最上方的顶层，反而看不到七星像，仅有围起圆形组成圣坛边界的三烛灯架，相比起脚下涉足过的所有平台，在第十二层，祭司所行走的，是一整面透明的水晶地板。
亲身造访之前，星娜自认无法体会通过导师描述与记录仪呈现的那种浸染至每一处的圣洁，跟卓拉同行时只是于地面层粗略地留下纯净无尘的印象。
藉着漫漫倚墙回旋而上的长梯，由于收束的设计，他们每抵达一层，第一眼睇见的星体石像都是不同的。兴许是接近天台的关系，或仅仅因为弥漫的天光打到象征第七颗行星的钻石星像上辉映的华晕，她注目那个打最初就以金刚石般闪亮迷人的躯体背影，仿佛目睹他正融入造物的起源之光里。
本便一口气爬了六层神殿的高度开始疲惫乏力，此际不合时宜的分心下一瞬精准地绊了她一脚。即将出糗地脸地相接，却觉得上臂被有力一拉，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发现自己落入了他的怀中。
“啊……我、我我我很抱歉！”
一阵语无伦次。
“你累了。我抱你上去。”
她一听，连忙晃头：“我我我可以的，Arzi你先上去吧，我很快就会——”
兀自挣扎的话音间，Arzi俨然自有主见地俯低腰身，星娜手足无措地任凭他摆弄，没两下，已被他依言横抱在身前。随着他重新提步，她不得不揽住他的肩膀以免自己姿势不稳使两人都出意外。
尽管认识以来，一人一机械人之间发生过窘迫的情况，亦经历过惊险的场面，从陌生疏离的相处，到互信有如家人的关系，而当被亲密地这样抱着、保护着，她仍是萌生出朦胧失控的心动。就这么一直在一起，是仅仅身为一名花娘的她，于此纯洁若昔的白塔，在通往延续了这座城落残影的平衡水晶的水晶梯上，许下的渺小愿望。
风，在他们伫足天台顶层的一刻，疾呼拂过，如同天宇号角迎面吹响。
率先撞入眼帘的，赫然就是落在通透生光的地面正中的硕大水晶。乍看与钻石非常相似，经眼前水晶折射反射出的光线却比钻石柔弱得多。倒伏远处地上的平衡水晶，甚至没有他们途中看到的白晶星像剔透。
像烛灯枯竭的前夜。
‘它的生命快耗尽了。’
仿佛呼应了她想法的心念几乎同时回响在脑海。
星娜听说过缺乏供能的晶体会变得与原石没有区别，但Arzi的这种描述，是第一次耳闻。
“晶石也会‘死亡’吗？”
“因为它保持在超载放能的状态，缺少其他结晶管道的充能和调焦，加速了内部的消耗和崩坏。”
视线中，Arzi似走向濒死生命般靠近的确呈现出一股灰白色泽的菱形水晶，话虽如此，它显然比高出她不少的Arzi更长出一半径距。这分明就像她同之前在水晶径碰见的红龙的情形。
过去和现在，每颗置于类似祭坛的圣所的主领水晶，俱是靠着极化后的能量力场浮升半空，之所以这颗“落”下的平衡水晶没有把天台砸出大洞，不过是正如Arzi说的，它长时间过度消耗储存能量后，像人脱力时一点一点地，垂降下来。
便在星娜望着他停驻的背影胡思乱想之际，脚下的水晶地面，不，是整个空间都忽然抖动起来，边上的三烛灯架纷纷倒下，可仅仅半晌，就平息了。
“怎么了？为什么会——”还没有问完，投向Arzi的目光不由被凭空射映空中的影像攥去。
石碑上刻凿的文字、穿梭天空的飞行器、焰光中蒸发的尘土。
“这……这是什么……”
满脸惊惶的星娜尚未缓过神，转瞬注意咫尺的水晶幡然石化。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