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编上错花轿嫁对郎》地三鲜女侠

52、第五十一章 图腾

　　“太后，该进药了。”幽远轻轻吹凉匙中汤药，递到太后嘴边。

　　尼米在一旁喜滋滋地附和：“侧妃孝顺。太后的药引三餐皆放在心上，亲自照看。奴婢瞧太后的精神好了许多呢。”

　　太后含着一颗蜜饯，笑容可掬地望着幽远：“是个好孩子。有你细心照料一个多月，哀家脸色都红了。今日暖和，你陪哀家在院中走走可好？”

　　已入暮春，帝都温暖宜人。幽远早已换上一件暗花罗罩衣，太后却仍裹着夹棉的斗篷。幽远搀扶太后走在前面，尼米独自一人远远跟着。后院的山茶似乎比幽远初来时更灿烂几分，硕然绽放、红光耀眼。

　　“山茶又开花了……”太后驻足，遥望花海，喃喃自语。

　　“是啊……十里红妆，女儿一梦。当真美极了。”幽远由衷赞叹道。

　　太后讶异地回看她：”你觉得山茶好看？与你们魏国的牡丹芍药相比，不觉得太寒酸吗？”

　　幽远垂首一笑，目中流淌过一阵眷念：“太后不知，妾幼时曾在燕城寄养五年。燕城天寒地冻，春夏交替不足四个月，因此鲜有花朵可以存活。但每至六月，关外草原上却盛开一种小花，五光十色、璨若星辰。金人称之为“宜尔哈”，是野花的意思，也是妾最喜欢的花。花草本就因属地不同而各有千秋。正因如此，江山多娇，引无数英雄竟折腰。”

　　太后展颜，一双眼睛弯若新月。“十小子娶了个好媳妇。让哀家想起先帝的皇贵妃……”

　　“妾如何敢与皇贵妃比肩……”

　　太后没有多言，她踱上凉亭，依栏而坐。尖尖的下巴微扬，迎着日光，五官散发出神秘的异域风采。幽远一叹，太后年轻时竟是个美人呐！“我的名字叫乌益善，十五岁和亲来到大魏，恐比你还要年幼一些。魏国举目无亲、远离故土，但我义无反顾。埋葬我的爱恨、诀别我的情郎，孤身一人漂泊异乡。”太后抚在栏上的手紧了紧，她说道：“先帝是我见过最英明睿智、果毅勇敢的帝王。我和先帝相处十几年，他不恋我、我不爱他，这是我和亲的条件。我可以牺牲一己之身，但我做不到奉献我的心。”

　　“入宫两三年后，先帝突然从宫外领回两个小男孩，长得一模一样的双生子。那时我刚刚晋封平妃，先帝就把他们托付于我抚养。我想先帝一定是觉得我太寂寞，我的净平宫太冷清，所以一下添了两个孩童给我。南夷王，是后出生的，因此是弟弟。南夷王很孝顺也很乖巧，从小就爱给我讲笑话，逗我开心。成年后，戍守南境，长寿宫中的滇南木、山茶花也都是他千里迢迢从昆城带回来的。”

　　“你是不是觉得，南夷王与皇帝一母同胞，故绝非善类？”太后见幽远不作声，哑然一笑。“南夷王是个心无城府的孩子，他很爱哥哥，为了哥哥可以做任何事。所以，这也是我极不喜欢皇帝的原因。一生追寻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累及自身、伤害亲人。你知道南夷王为何可以保南境多年平安？并不是他资质多高，而是我告诉他，均分耕地、南人有地便能自给自足，不会造反。而最重要的是，我已几十年不再调遣细作，才得南夷王今日一统南疆的盛况。”

　　幽远惊愕失色，不可置信地瞪着太后。“可今日，我退无可退，必须保卫我的家园。丫头，你没有去过我的家乡，不知那里青山连绵、洱海荡漾。我倾尽一生只为保护南族，那是天堂一样美丽的地方。天堂不可以生灵涂炭、硝烟四起。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目的牺牲我的族人，谋求利益！”

　　太后面上决绝狠戾，她缓缓从胸前掏出一只银质圆牌。银牌上雕刻着幽远从未见过的奇异花纹，每条花纹都用七色珠镶嵌串联。太后将银牌交到她手中：“南族细作，以此为令。可解你燃眉之急。”

　　“太后！”幽远低呼一声，万分惊惶地跪在地上：“妾何德何能……而且妾明为侍疾，实为软禁，连长寿宫都走不出去……”

　　“我信任你，但更信任信儿。先帝的眼光不会错，信儿才是真正可以定国安邦之人。”太后笑意盈盈地拉起幽远的左手，轻抚那只墨玉戒指片刻：“我在你面前不想自称哀家，因为此刻我是以南族公主的身份，请求你，让南疆免于战火。我也相信，你就是唯一有办法把图腾交给信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