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西伯利亚》浅草 樱

2、【1】

　　再过不久，就是我十八岁的生日了。十八岁是成年的年纪了，心里感到一阵阵的激动。
　　我是一个在春天出生的女孩，听妈妈说，我出生的时候院子里的凤凰花开得很茂盛，一簇一簇的簇拥着，都在争相斗艳仿佛在庆祝我的降生。
　　可是，这个对于我来说有着很大纪念意义的日子就从我8岁那年开始慢慢被人淡忘了。
　　8岁那年，爸爸因为贩毒而被抓了，由于数量过大被判了死刑。还记得那天家里来了好多警察，没收了家里的财产。从此，我们变成了穷人。妈妈受的打击不小，从那之后她越来越萎靡不振，脾气也越来越大。她开始酗酒，开始抽烟，开始放纵，开始打我、骂我。渐渐的，她忘记了我的生日，虽然每年的那天我都希望她能陪我一起度过。其实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感觉妈妈并不爱我，她只爱弟弟。也许是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了吧！只小我一岁的弟弟小的时候很粘我，长大了反而越来越疏远了，大概大了叛逆期，在这样粘着姐姐应该是很可笑吧！
　　而我呢！从此被灌上了毒贩女儿的恶名，身边的朋友一个一个的都疏远了，最后渐渐都变成了陌路。我的世界里最后只剩下了自己。每次过生日没有谁对我说：“祝你生日快乐。”每年的那天，我都点上蜡烛关上灯独自站在镜子前对着镜子里面的人说：“洛漓，生日快乐哦！”接下来闭上眼睛许愿。每一年的愿望都是同一个，虽然自始自终没有实现过，可是我依然期许着，来年的这个时候有人会想起我的生日。
　　没有朋友的日子会有多么难熬？没有体验过的人真的无法说出那种滋味是多么难受，于是我开始寻找可以容纳我的群体。慢慢的结识了街上的小太保小太妹们，虽然跟他们并不会成为真正可以交心的朋友，但是至少可以抚平我内心空虚寂寞的部分，让我在这个莫大的世界上不会感到只剩下我一个。可是别人并不理解我心里的想法，他们不知道我是多么渴望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找到知心的朋友，有一个爱我的男友。但是这一切对我来说似乎都是一种奢望，在他们看来我就是一个堕落的小太妹，所谓什么样的根就有什么样的种，父亲是那样的人，女儿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好货色。有色的眼光我已经不再去在乎了，经过十载的岁月，我早已经被打磨到麻木的境界了。
　　生活虽然对我残酷了些，可是我依然微笑着面对我的人生。我相信终会有一天，幸福会降临到我头上。天空不会总是阴霾，不是吗？再灰暗的天空大雨过后总会有阳光，坚持到最后总能看见属于我的那一抹光亮。这样的信念，一直一直没有改变过，也一直一直支持我走到现在。

　　虽然已经到了春天，可是天气还是有些寒冷。风从窗口吹入，发出呼呼的声音，让人觉得一阵毛骨悚然。记得在8岁前我还住在300多平米装修得很豪华的大房子里。财产被没收之后妈妈就带着我搬进了这里，凭着她哪点微薄的工资大概也只能住这种破破烂烂，霉菌横生的房子里了。记得破掉的窗户我昨天才用纸给糊上了，这么又吹破了？我只好回放拿了纸再次糊上。这次我糊了两层，大概能抵挡就一些吧！
　　今天依然跟往常一样，起得早早的做好早餐，然后再叫妈妈和弟弟起床吃早餐。穷归穷，可是该吃饭的时候还是得吃，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搞垮了身体那可不得了。这一向是我的生活原则。用磨得快要漏掉的平底锅煎了三个蛋，在蛋上涂上一点番茄酱，分别用两片面包夹住，完成了！这就是我韩洛漓自创的营养早餐。再配上一杯水，牛奶就算了，那太奢侈。我还有一个原则就是，只要营养刚好就行，多余的营养就不必了，能省则省。
　　早餐已完成该去叫妈和弟弟起床了。
　　我打开门直接进了墨语，二话不说直接掀起被子，因为不用这招大概用鼓在他耳边敲他也不会醒。可是这一掀可把我给吓坏了，这个死小子尽然连底裤也不穿的裸睡。我急忙又把被子给他盖住。
　　有冷空气进入，他感到一阵寒意，这才清醒了过来。
　　“韩墨语，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习惯？睡觉干嘛不穿裤子？”
　　看我生气了，他也不在意，揉了揉朦胧的睡眼，俊美的脸上挂着慵懒的神态。我承认我弟是很帅啦！这一点我还觉得蛮值得骄傲的，可是他那个脾气我就不敢恭维了。就是一个蛮横不讲理的小坏蛋。
　　“我说过，叫你不要随便进我房间，你要是再当耳边风的话，我会让你看见更不可思议的东西。你快出去啦！我还想再睡一会儿。”他没好气的说完之后又钻进被窝里睡起来。
　　原来这都是他故意的，越想越气，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啊？
　　“好，我懒得管你，迟到了可别赖我没叫你。”

　　来到妈妈房门前，我敲了敲房门，没有什么反应，估计有宿醉了。不知道老妈什么时候才能不再这样糟蹋自己。
　　半天没有动静，我只好直接开门进去了。
　　“妈，起床啦！早餐我都做好了。”
　　我伸手摇了摇她的肩，她用手使劲会开了我手，翻了个身继续睡。我看了看表，已经快7点半了，在不起床估计今天去上班又要吃到了，要是这样的话这个月的工资又要被扣掉一大半吧！这可不行，这个月生活已经够拮据了，要是再被扣工资下个月就真的彻底解不开锅了。所以尽管很口能会被骂得狗血淋头，为了下个月的生活费我不能不能让妈妈被扣工资。于是掀开了她的被子。
　　“妈，别睡啦！再睡上班就要吃到了，你再吃到这个月的工资又要被扣掉一大半了。”
　　因为冷空气的侵入，床上的妈妈打了个寒颤之后突然坐了起来。伸过手使劲掐了我的手臂一把。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痛得我啊的叫起来。手臂上马上就出现了一块紫色印记。
　　“你个死丫头，不知道我现在头疼得厉害吗？钱钱钱，你就知道钱！你是要钱还是要你妈？”她暴怒的冲我大喊着。
　　“可是钱已经用得差不多了，要是工资真被扣掉，那到下个月我们还怎么活？”
　　“活不下去你就给我去死！别来烦我。”语毕，她又拉上被子，继续睡觉。
　　这样的争吵不是一次两次了，每天只要一见面都会有争吵，我很想心平气和的跟她说话，可是每次她总会鸡蛋里挑骨头找茬来骂我两句，好像一天不骂我她就浑身不舒服一样。有时候我真的怀疑她真是我妈么？哪有妈妈对孩子是这样的？我很理解从富裕的生活一下子变成穷光蛋这样的落差很难以让人接受，可是都十年了，她还在计较些什么？我不明白了。
　　从很久前我就看透了，要真想过上好生活靠她是没有指望了，我得靠我自己。就算我跟太保太妹们混在一起，我依然会很用功的读书，我不能就这样在生活面前认输，我不能！
　　“早餐在桌上，你爱吃不吃！我上学去了。”
　　说完我转身要离开她的房间，在快要踏出房门的时候，她又再我背后骂起来：“快滚啦，滚远一点，免得我看见心烦。”
　　天哪，这两母子一个德行，似乎天生就是来跟我做对的。简直不可理喻，我始终不明白我是哪里得罪她了。
　　可是不管她再怎么对我，这个家我始终得回来，谁叫她是我妈呢？在这个世界上她除了我和弟弟没有别的亲人了，我亦如此。俗话说血浓于水，所以我无法抛下这份感情。就算她不把我当女儿了也好，或是厌恶我了也好。我血液里也同样也流着她的血液，这一点永恒不变。
　　在我看来，一个女人如果把男人在自己心里的位置放得太重，当失去的时候她的世界就像天平失去了支撑点一样，整个坍塌下来。至少我妈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知道她在外面有男人，我也知道她是如何放纵自己的欲望，这样颓废淫靡的生活可能对她来说是弥补内心空虚的最好方法吧！我不想去阻止，也无力去阻止，只要她觉得开心就好。

　　上学的路上，接到乔楚儿来的电话。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太妹，从她的穿着打扮就可以看出来。但是她长挺漂亮，不比我稚嫩的外表，在她身上特有成熟女人的气质，其实打从心里挺羡慕她的，我不喜欢别人老把我当小孩子。
　　“喂，洛漓吗？今天晚上八点你来‘夜色’一趟，有好事找你啦！”
　　“你知道我不喜欢那种地方的。”
　　是啊，名义上我是个小太妹没错，可是许多小太妹具有的特质在我身上都找不到。也许这个群体也并不属于我，但是为了不让自己的生活变得空空荡荡，我也只有在那些不为人接受的狭缝中苟延残喘。
　　“你来就是了，废话那么多。像你这种乖乖女不知道跑来学别人做什么太妹？我看着世界上既不会抽烟也不会喝酒，不流连夜店，浪费一点剩饭剩菜还要唠叨半天，打群架只会傻站着看，有时候竟然会蠢到帮被我们打伤的人擦药而且学习还这么好的这种太妹就你一个了吧？真是怪咖一个。”她在那边抱怨着，我听在耳里也觉得好笑，
　　“我有你说的那么糟糕么？”
　　“以一个好学生的标准说你很优秀，以一个太妹的标准说你真的有够烂嘞。好啦！不说了，反正晚上你记得到‘夜色’来好了。如果你想大学的学费有着落的话。”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听到大学的学费我就打消了放她鸽子的念头，现在我的确需要这一比钱，不然我的大学梦就要泡汤了。我幻想已久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过新的生活的梦想也就泡汤了。所以不管怎样我也要将这笔学费赚到手。
　　其实在这个圈子里面，乔楚儿一直都很照顾我，遇到什么事她都会给我挡着。但是她的作风真的让我很难接受，大概也就是她那种纯正的太没作风吧！其实觉得自己挺可笑的，自己不是也堕落到以太妹为伍了吗？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其实着真是讽刺，就像一个妓女非要喊着口号说要发动“抗日战争”一样可笑至极。
　　凭良心说，乔楚儿真的对我不错，只是自己觉得似乎和她之间有种隔阂一样，始终无法对她敞开心扉，或许是我觉得她那种大大咧咧的人不是一个倾诉的好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