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辣么任性 老九门》山花子

25、后台够硬

　　“宋夫人……我，不会离开佛爷。”
　　讲出这句话，张日山觉得自己用尽了全部力量，他甚至没有准备好应对宋夫人的怒火。
　　宋夫人和宋词长得很像，甚至比宋词更美丽，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反而增了无数风情，面对这位夫人，张日山觉得自己看到了二十年后的宋词。她穿着绿色香云纱旗袍，苗条的身段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样子，时兴的盘发、白珍珠耳环，左手上是18K金的女式腕表，简简单单地打扮，散发着纯正的东方魅力。
　　这位夫人被直言相拒，仍是笑意盈盈，一点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温和有礼地笑着：
　　“好男儿当有情有义，这个我很赞赏，富贵荣华都是过眼云烟，我从前不在意，现在也不放在心上，但女人可以不要，男人却不能不给，不然你对她的情义又在哪里？远的不说，只看近的，在我女儿面前，那尹新月算个什么东西？可如果她嫁给张启山，以后你对她需以属下相称，而我的女儿见她就要矮一头，你若真心喜欢小词，怎么忍心让她受这样的委屈？”
　　张日山本不是擅言辞的人，此时更是被宋夫人的温言软语弄得理屈辞穷、左右为难，隔着衣服摸着刚刚花掉几乎所有积蓄定制的粉色钻戒，牙齿悄悄咬住了嘴唇。
　　门外的张启山听到副官拒绝了宋夫人，大大地松了口气，因为这位宋夫人给出的诱惑足够大，他再信任自己的副官，也还是会觉得紧张。这时大步迈了进去，算是给副官解围，并且他也想会一会这位宋夫人，副官或许没听她明白的意思，他却知道这软语相逼也是在嫌弃他配不上宋词。
　　“宋夫人远道而来，未曾远迎，失礼了。”
　　“我去上海路过这里，就顺道来看看小词，她这孩子任性惯了，想来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还未曾谢过，你倒先客气上了。”
　　“宋小姐知书识礼、才学过人，能够照顾她，也是在下的荣幸。”
　　“先前听老宋夸你一表人材、年青有为，只恨自己没有这样的子侄，原以为是夸张了，这真见到了才知他所言不虚。”
　　“不敢当，什么样的年青才俊到了宋小姐面前全都秒变凡夫俗子。”
　　张启山见到这位宋夫人似是抑制不住笑意，眼底流露着可爱的狡黠，端起的茶杯又放下，双手叠在膝头，看着自己道：
　　“你这是怎么得罪她了？自从发现这个词有极大杀伤力后，小词就很喜欢用，不过也只被得罪得狠了才会。”
　　这位宋夫人看着年轻，但算算年纪起码接近四十岁，那是接近不惑的年岁，她见识又广，想在言语上占优势并不容易。张启山笑了笑没有回话，这篇算是翻过去了，其实对于那天的事，他自己也觉得不堪回首，多少次出生入死的他被一个小姑娘挤兑得不想说话。
　　“宋小姐聪明过人，宋长官和夫人一定都很欣慰。”
　　本来是恭维之辞，但张启山没想到宋夫人情绪会突然低落。
　　“小词年少的时候，我是为之高兴过，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她身上，不过等她长大了，成为了我的骄傲，我又开始担心没有人能配得上我的骄傲，更怕找不到那个会珍惜我的骄傲的人。”
　　“夫人不必忧心，宋小姐这样的明珠必定不会蒙尘，你们母女许久没见，我让副官去请宋小姐吧？”
　　“不必麻烦，我自己去见她。”
　　“那我陪您过去。”
　　刚出门就见到尹新月绕着大佛转悠，此时见到他热心地陪着一个年青漂亮的女人，顿时危机感更甚，直直地冲了过来。
　　“张启山，她又是谁？”
　　“尹小姐的礼仪真的有必要回炉重造，张副官，给新月饭店发报，让他们派人来接他们的大小姐。”
　　张启山对待尹新月非常不客气，不喜欢就不要给她希望，或许自己表现得太善良，才会让她以为这样纠缠就能有结果，宋词那句‘好人做到底’，仿若当头一棒，此时，宋词的妈妈在，他更是表现得冷漠了几分，不过尹新月是谁？认准的事情不是那么轻易改变的。
　　“不对，你和宋小姐长得好像，是她的姐姐吗？”
　　“模样长得好，嘴巴也甜，这性子是随了你母亲吧？”
　　“你怎么知道？”
　　“我叫邵清漪，你父亲尹伯年少时曾在我家读过几年书。”
　　“原来你认识我爹啊，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叫邵姨好不好？”
　　“随我来吧，若是和小词处得好，你就叫我一声邵姑姑，若是处得不好，就当作没见过，左右我和你父亲也有二十年不见了，不必再拉什么交情。”
　　张启山觉得宋词真是深得其母真传，不光容貌相似，就连毫不留情的做派也一脉相承，不过她们那么优秀，又是上海邵氏家族的人，确实有骄傲的资本，只是宋夫人话音刚落，就听一个沉淀了无数岁月的声音道：
　　“‘恁是无情也动人’，这么多年过去，你真是一点没变。”
　　原本要去发电报的张日山身边领着一位长衫长者，文质彬彬的模样，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虽然两鬓斑白，却依然残留着年轻时的风流气韵。他没有理会尹新月既惊喜又害怕的那声‘爹’，视线似是无法从眼前人身上挪开，就这样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你老得可真快？”
　　“宋玉明也不见得比我看起来年青，同你站在一起能看起来不像父女两个就该庆幸了。”
　　“我们老宋有女儿了。”
　　“是啊，我听说了，出手就要收购我新月饭店，这魄力比你当年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我家小词看上了你的新月饭店？你应该感到荣幸。”
　　明明是在张启山的家里，他却被忽略了一个彻底，但是在当背景板居然能听到一些不得了的事情。这位尹老板找上门来不会是因为这个吧？他刚才还以为人家是为了女儿来的，不过收购新月饭店？宋小姐真是好大手笔，他是惊叹了一回但宋小姐显然没当回事。
　　“哦，有人去找你了吗？我就随口一说，也是新月饭店先不厚道，搞什么盲拍，我只需一味药材，却要点三盏天灯。”
　　“哈哈，那是小女自作主张，要为难彭三鞭，才搞了盲拍，没想到误伤自己人，不过常言说得好‘不打不相识’，若非如此，伯父怎知小词已经回到国内？这不是特意赶来长沙看你？”
　　“那你呢？妈妈，这么巧在长沙碰到老熟人？要是有什么私会旧情人的事，我可是会向爸爸打小报告的。”
　　张日山平时跟着自家佛爷，以为见识了很多，但一碰到宋词就觉得从前的见识都不算什么，哪有这样和自己母亲说话的女儿？不过，方才宋夫人亲自来休息室看她，明明两人很亲近，好像是见到尹先生之后才改变态度的。
　　“清漪，我还真怕小词不告诉他，宋玉明那老小子当年凭一张纯良的脸骗走了你，让我和唐四、孔七都白白惦记了一场，但你看看他现在，要多刁滑有多刁滑，可见看人不能看脸。”
　　“所以你就千挑万选地看中了彭三鞭做女婿？”
　　打人要打脸，邵清漪和尹伯年的互动丝毫没有顾忌有旁人在的意思，这看起来又是一出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张启山默默同情了一把尹老板，宋词和她母亲除了容貌相似，连这份‘恁是无情也动人’继承了下来。
　　“妈妈，这个我知道，新月饭店在上海投资股票失利，需要资金救急，恰好彭三鞭人傻钱多，就利用一下。”
　　“清漪，你的女儿还真是青出于蓝，这次确实是新月胡闹，惹了小词不高兴，我让她给小词道个歉，咱们几代人的交情在那里，这事儿就让它揭过去可好？”
　　“小词？”
　　“妈妈，我知道了，我会吩咐下去中止计划。”
　　“你在张启山这里只要开开心心就好，别掺和那些俗事。”
　　“嗯。”
　　张启山算是看明白了，与其说宋词是宋玉明的女儿，不如说是邵家的姑娘，她的势力到底有多少，宋玉明恐怕都不知道，也无法掌握，不然绝不会满足于呆在湖南一地。这宋词藏得真够深的，想必是从自己抵押家产开始就着手报复新月饭店了，不然尹老板不可能来得那么快，只不过究竟是为了他还是张日山还有待考证。
　　“副官，让管家准备午宴招待宋夫人和尹老板。”
　　“是，属下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