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而行》戏里糊涂

96、第九十六章

　　陌香从怀里掏出个小布袋子，里面装了点碎银，他用来买了些简单的米粥和小菜，坐在边角的椅子上，有一口没有口的吃着。
　　过了小半天，酒楼里开始忙碌起来，掌柜的也出来站在大厅里招呼熟识的大户。“小林子，你过来，坐那里的公子是怎么回事？”
　　刚刚接待陌香的小二撇撇嘴角，“掌柜的，奴才也不知道，他一大早就来了，说是找自家主子，又不肯说出名字，我都说了这里没留宿的客人，他也不信，只好让他在一边等，可是个死心眼的，连地方都没换的等了半天了。”
　　有才想了想，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向陌香，“这位小哥，你要找的人是什么样的，不妨说来我听听，也许我可以帮你呢？”
　　陌香忙站了起来，一脸的感激，“我家主子长得高高的，很好看，很有学问的。”
　　有才一听，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莫名出现的东家，便和蔼的笑笑，带着无尘进了后院，让他在主楼的窗户下站着等，自己进了楼子，在无尘耳边一阵细语。无尘听后，伸手推开木质的窗台，顺着正午热烈的光线，很快就看到了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的陌香，心情大好。有才很有些颜色，连忙请了陌香进去，顺便关了门，吩咐人不许打扰。
　　这小哥的长相、身段，再加上他身上传出来的特殊脂粉味，来找人又不肯说出名字。有才摇摇头，东家的这些风流韵事，可不是他能管的，转身的功夫，就让哑老二把边上的耳房收拾了出来备着。作为一个优秀的管家，不可多看多想多听，却不能少做。
　　两人久别从逢，自然有很多话要说，一个是顾不上别人的想法，一个是根本不管别人的眼光，便一直窝在无尘的房里，饿了吃点点心，渴了喝喝茶水，直到太阳西歇，哑老二咚咚咚的脚步声才敲醒了两人。
　　花见最近也是一觉睡到傍晚，往往错过了午膳，所以他一点也不知道陌香的到来，起身梳洗后，便如往常一般，往无尘房里钻。
　　房门一开，就见两人紧挨的坐在桌旁，一个殷勤的布菜，一个自然的张嘴等食，相处的十分融洽，就好像他们两人被包围在一个无形的圈里。圈内的人怡然自得，根本不想出来，圈外的人又进不去。
　　花见双瞳狠命的缩了缩，笑得一脸灿烂，摇摆着纤细的腰肢进了房门，朝边上的哑老二使了个眼色。哑老二收到暗示，忙拿出碗筷，以往两人都是一人坐一边的，就布在了无尘的对面。
　　花见咬咬牙，冲哑老二摆摆手，指使开对方。拿起筷子，往无尘另一边坐下，身体如无骨的细柳枝一般，靠了上去。
　　陌香的身体僵了僵，执筷子的手一顿，脸上的笑容收了几分，垂着眼睛，也不看他，继续布菜。无尘伸手推开花见，指指对面的位子，“你过来干什么？那边不是空的很，快过去吃饭，在这里挤得慌。”
　　花见魅惑的双眼瞬间充满水汽，慢慢凝结成滚圆的泪珠，在眼眶里来回摆动，就是没有落下来，见无尘看过来，立马撅着嘴，装出一副惶恐受气样。
　　无尘心想，真是好演技，这丫是怎么练出来的，天赋异禀。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看，很不厚道的等着后续表演。
　　花见没了自信，怕弄巧成拙，只好乖乖的坐到对面，用筷子一下一下的戳着碗里的米粒子，合着快要漫出嗓子眼的不甘和酸涩，努力咽下一碗饭后，就起身回去。
　　无尘砸吧砸吧嘴，继续享受陌香无微不至的伺候。
　　哑老二收拾了碗筷，抗上来一桶热水，这是无尘到这里后的规矩，每日都要热水沐浴。见陌香还没有走的意思，只好也站在一边等着。无尘平常沐浴不让陌生人伺候，就指指门让哑老二回去，哑老二焦急的呀呀乱叫，打着手势。
　　“好了，你回去吧。他以后住这里，和我一起睡，今天的洗澡水也不用来倒了，明天再说。”
　　哑老二在陌香一脸羞红中呆呆的出了房门，心想，这有钱人家的公子就是奇怪，房里只有一张床，让小厮陪夜也不多加张塌，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怪不得这么瘦。
　　陌香伺候好无尘上床后，便用他用过的洗澡水仔细的擦拭身体，洗刷干净后，光着身子，刺溜的钻进无尘的被窝。
　　无尘立马将光裸冰冷的瘦小身躯拥进怀里，下巴顶着陌香柔软的发顶，闭着眼睛，享受这难得的安心一刻。
　　陌香的身体慢慢变热，他很久没见到主子了，也很想的，可是现在弥漫在两人间的温情，诱他陷入，让他不忍打破，就算主子不要他的身体也可以，只要让他在身边，偶而能抱抱他，就行了。
　　“主子，我们离开那里了吗？以后……”
　　“是啊，我们以后都不用回去了，在这里好好过日子，怎么样，你喜欢吗？”
　　“喜欢喜欢啊，只要在主子身边，在哪里都行。那他们怎么称呼主子啊，以前的名字……怕是不能用了。”
　　无尘心里咯噔了一下，为了陌香的细心与体贴而感动，“嗯。我现在的户籍登记上，叫南宫瑞，是镶城的一个富商的独子，年前，富商带着全家迁至京城的路中遇到土匪，一百多口人全部丧命，除了我这个独子。这间商铺，原是南宫老爷早年买下来以做救急用的。”无尘说着离开前老太监传到的信息及户籍证明。
　　“我离开的时候，张师傅也给将卖身契还给我了，上面写着我的名字呢，我原本叫妖树。”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也是张玉满告诉你的。”
　　“嗯，是的。自从主子走了以后，张师傅就把我招到他的院子里伺候花草。得空了，他还能和我说说主子的近况。昨天晚上，他突然告诉我您在这里，我一整宿没睡，把主子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全给带来了，就是那些衣裳，真是拿不下了。”
　　“呵呵呵……，你个傻子，只把值钱的带来就是了。”
　　“哦，对了，我走之前，管家还特意交给我一个盒子，说是赏银，我还来得及看呢，都好好收着。”
　　无尘亲亲陌香的额头，收紧了双手，“睡吧，明天要早起”
　　两人头靠着头，脚缠着脚，安安心心的睡着了。没注意到侧边窗台上飞掠过的黑影，以及木质窗棂上留下的深深指痕。
　　北冥落渊的书房内，一名黑衣男子跪在书桌前，双手撑地，脸面朝下接受讯问：
　　“你确定那间酒楼里没有人懂武功？”
　　“是的。楼里除了无尘、今天到的陌香外，就只有八人。掌柜的叫有才，哑老二从小被前楼主收养，现在伺候无尘，跑堂的叫小林子、张甲、李牟，厨房里的厨师是张大牛、阿花婶夫妇，还有他们年方十四的女儿在打下手。每天的材料都是菜户自己送上门来的，让掌柜的过目后才留下。这些人，都是京城里有根有据的普通人，也不懂的功夫。”
　　“这几天。可有什么特别的人出没。”
　　“据奴才观察，暗处并无人守候，倒是时常有些官差样的人来用餐，也没人到楼里闹事，好像在忌惮什么。无尘进了楼子后，就没出过门。”
　　“那天，他被单独叫走后，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奴才不知。他被叫走前，奴才就被打昏带到一处地牢中，有不同的人来看管，却也未受刑，只不过，一天只有一顿吃食，最后奴才被拖进了一间黑屋子，可惜还来不及看清楚就又被打昏了过去。”
　　“想办法住进主楼里，这几天你都不用来了，用心伺候着。”
　　“是”。
　　来人如一阵风般，从窗口消失。
　　管家上前来，端起刚刚煮沸的清泉水，冲进杯中，袅袅升起的白雾，带来一阵清香，透过迷离的香味，可以看到白瓷杯中打着圈快速舞动的碧绿小身躯。
　　“主子，这么等下去可不是办法，你看，我们要不要加把劲。”
　　“不用，好戏很快就开始了。洛家那个小子，接了圣旨后，昨天才把薛东放出来，相家那个便宜女婿听说前些天被人打成了废人，这世道不安定啊，我这个瘸了腿的王爷还是乖乖呆在王府里比较安全。”
　　“主子说的是，奴才知道了。”管家恭恭敬敬的退到一旁。
　　“听说，应大人的小妾怀了身子。作为江南织造，小王爷的亲舅舅，没个儿子继承家业，也是可怜，这次，也该他生个儿子了。”
　　“这……，奴才明白了。”
　　“这人啊，开始有了念想后，就会变得贪婪，有了贪心，就会变得猜忌。不怕强敌环饲，就怕人心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