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而行》戏里糊涂

150、第150章

　　北冥弋游乐呵呵的坐着轿子回了府，在院子门口遇到出来迎接的小灵子，对方冲他挤眉弄眼的打暗号，他心里一惊，立马整理好衣袍，面无表情，迈着稳重的大步进了房间。看到坐在一旁的相令木时，他还特意前后张望了一番。
　　“怎么，不欢迎我来吗？你那是什么表情？”
　　北冥弋游没发现可疑人物，才长长松了一口气，身子像软了的面条一般，半瘫在正中的卧榻上，“吓死我了，这个该死的小灵子，冲我使什么眼色，我还当皇伯伯来了呢？”
　　相令木目光一闪，动手倒了杯水，递给他。
　　弋游毫不客气的接过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才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怎么？怕我毒害了你？”
　　“啧，说什么呢？我……哎，说来话长，你今个儿来，是有什么是吗？”
　　相令木的眉梢在话长的那段挑了挑，他心里有底，在弋游这里能用话长来表示的，也许现在只有那个人。哼哼哼，难道是他在背后乱嚼舌根。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了？”
　　“当然不是啦，我的王府就是你半个家，随时欢迎你来。”
　　“说的好听。不过我今天来，还真的有事和你商量。前些天，我听兵部的张二牙子说笑话，倒是发现了些有趣的东西。城北的袁家宝，你知道的，就是袁家那边的一支远亲，他们唯一的宝贝儿子偷偷参了军，跟着大公子去了北边，说是负伤被抬了回来。”
　　“负伤抬了回来？怎么可能？那边连运送粮草都需几经周折，就凭他一个落魄商户的儿子，还能让人抬回来。”
　　“官家与民间，自然有不同的通道，弯弯曲曲的门路多着呢。他回来后，可觉得自己长脸了，在一群子弟间吹嘘，说是在战场上见到了长角神牛，力大无比，潜伏在水草泥地里，披一身软甲，刀枪不入。”
　　“嗤……，这话你也相信，别人我不知道，就张二牙子那群无赖。哎……你不是真的相信了吧？”北冥弋游在相令木温柔的凝视中，不自觉的收起了玩笑语气。有一种人，他基本没感情，可一旦有东西让他上了心，也基本离灭亡不远了，相令木恰恰是这种人。
　　“你可记得前些日子看到的一份谍报，一名叫李牧的队长写的。”
　　“当初你不是也说那人是危言耸听吗，现在怎么又提起。”
　　“那是战争初期，捷报连连，我才没在意。现在反过来想想，到有些奇怪。天启派去北边的，都是最精良的部队，最锋利的刀剑和强壮的马匹。北边连着瀚海，那是一群在海上漂泊的渔民，居无定所，他们怎么可能与我军长期混战。不考虑他们游荡的习性，就单单是那少得可怜的族人，也不可能让他们这么做。胜利应该是指日可待，断不可能拖延这么长时间，除非有特殊情况……”
　　弋游坐直身子，微微前倾，皱着眉头，满脸严肃的盯着相令木的双眼，“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他很快推翻了自己的推测，“不不……，这不可能，闵家世代忠良，为了天启的国土，牺牲了一代代的子弟，绝不可能做这种事。”
　　相令木慢慢转动手中的杯子，眼珠子随着杯沿上恣意舒展的青花图案而转动，“也不排除他们是遇到了强劲的敌人，比如说海妖一族，或者，一些我们都不曾知道的东西……”
　　“海妖一族？那只是个传说。”
　　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双眼炯炯的看着对方。他们能想到的事情，别人当然也能想到，他们会开脱的事情，别人却不会。
　　果不其然，当再次接到捷报却未明归期时，朝中有大臣跳出来质疑。北冥齐既没有指责也没有为闵家军辩驳，他只是挺直了腰板站在大殿之上，目光幽深，沉默的注视着底下的芸芸众生，谁也无法从他的脸色中分辨出方向。
　　退朝后，官员们陆续离去，这个默默无闻每次上朝只能站在队伍底部的小官吏却义愤填膺，好像闵家军真的做出卖国叛变之举，而他，才是那个忧民忧国却不被理解的忠君之臣。特别是北冥弋游经过他身边时，他犹如一只好斗的公鸡，伸长了脖子，憋红了脸，提高嗓门，不停的大声咒骂。
　　弋游停顿了片刻，垂着眼睑，瞥了眼如跳蚤般的小个子官员，不屑的嗤笑一声。原本围绕在一旁看热闹的文化人顿时作鸟兽散，那人的脸红了白，白了青，几度风云更替，浑身颤抖，孤零零的一人站在那里，背影散发出无限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