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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第一百零八章 ...

  •   这些天,川香楼里的伙计都在私下里讨论:主子身边的小厮莫不是得了什么病吧?怎么短短时间内,瘦了这么多,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就像丢了魂一般,不是在院子里撞到人,就是在廊柱旁撞到东西。
      南宫瑞刚刚出了特属于他的后厨,在侧边的月门处听到原本的仆从张甲在与新买来的小二传授经验,便隐身在厚重的花架中,听了起来:
      “哎,新来的,我和你说,主子……,是这个,好糊弄的很,你只要别当着他的面犯事就行。这楼里啊,就属那个叫花见的兔儿爷难弄,诶……你还别不信了,我张甲看人可准了,这小子,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穿的花花绿绿,有时候胳膊肘子露出一大截来,雪白雪白的。嘿嘿……他还最喜欢往主子身边靠,一看就懂。他啊,精着呢,你要是动了他的菜一口,他都能看出来。倒是那个病秧子好说话,有时候主子忙,你一天不给他送吃的,他也不知道,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房里,瘦的跟个麻杆子似得,我看啊,没几天活头了。你啊……聪明点,被派去给后院送饭,那可是最轻松的活计,以前这么好的事,可都是归哑老二的,哼哼哼……”两人絮絮叨叨的慢慢走远。
      南宫瑞放下被油污弄脏的衣袖,狭长入鬓的剑眉皱了起来,阳光照在他如玉的脸庞上,显出一分威仪一分傲然的气势。他不紧不慢的走上木质楼梯,特意放重了脚步,果不其然,当他出现在房门口时,房内的人仿佛受了惊吓的兔子一般,快速的跳了起来,东摸西蹭,一副惶恐不知的可怜样。最后,他好不容易在桌旁的小几上找到一块油腻腻的抹布,轻轻叹了一口气,双眼放空,机械的开始用那脏兮兮的布擦拭干净的茶杯。
      “幺树,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那人停了快一刻钟,才茫茫然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南宫瑞,赶紧走上前,因为急切,脚步不是十分协调,差点摔倒在地上,还好他用手臂撑住了圆凳,才免于那把骨头磕到地板上。“主子,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南宫瑞面无表情,刀刻般深邃俊逸的五官,瓷白莹润的肌肤,线条分明的肌肉纹理,修长有力的四肢,精瘦的腰身上系着寻常公子哥们难得一见的软剑腰带,真正是一个不枉风流的少年郎。
      在强烈的对比中,让幺树更加的自卑与茫然,该何去何从,该有什么理由留下来。
      南宫瑞看着面前这个骨瘦如材的男人那几乎快碰到地面的消瘦脸颊,一伸手蒋人拉倒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清了清嗓子问道,“你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说出来,我让掌柜的去给你寻个大夫看看。”
      “不……不,奴才身子好好……好好的,没什么不适,真的,不用……”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几乎听不到。几近干枯的身体,努力的缩小自己,甚至不能填满一张圆圆的小凳子。
      南宫瑞深吸一口气,站起来,面朝窗外,细碎的阳光穿过密实略带枯黄的叶子,静静的躺在沙地上,唱起余晖的无奈与对朝阳的期待。
      他不忍心再看:还是坚持不下去了吗?这样枯燥而烦闷的日子,大概不是他所求的吧,为什么不说出口呢?也许自己会挽留,但一定不会强求的吧?毕竟在活了两辈子里,是第一个毫无条件的对自己好的人,应该也想留些美好的回忆,垂垂老矣时,可以在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迷蒙中,带着微笑慢慢回味。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
      南宫瑞皱起眉头,十分嫌弃现在的自己,眼神里满满的厌恶。他不喜欢拖拖拉拉,说过的话就如定下的律,就算是天公不作美也会想尽办法去完成。
      “你要是待在这里……待得闲了,可是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主子?你……”断了线的眼泪就如三四月的雷雨,霹雳巴拉的往下掉。
      南宫瑞上前坐在一边,急忙搂了幺树的肩膀,拥在怀里,看看自己有些脏污的衣袖,只好从对方的衣襟里伸进手去摸出一块丝帕,用力却细心的擦拭起来。
      空气中只听到一个抽抽搭搭的哭泣声,显得异常委屈。剧烈的情绪,很快让幺树喘不过起来,两眼一闭,软了四肢。
      “该死!”
      ……
      “大夫,怎么样?”
      老者摸摸花白的胡子,仔细查看的床上幺树的气色,号了半天脉,才不紧不慢的说到,“嗯,没事,郁积于心、饮食不调,只要让他把心里的事说出来,好好吃饭,好起来也快,毕竟是个年轻小伙子嘛?”
      “老先生,你看,他幼时受了很多苦,怕是亏了底子,要不要弄些百年人参啊、鹿茸啊,好好补补。”南宫瑞看哑老二在场,有些话说的也是模模糊糊,只是拿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老大夫,希望他可以看明白其中透出的涵义。
      显然老大夫与他没什么默契,“什么?年轻人,不可哦不可。他体热,身上没什么肌肉,怕是常年居于内室,切不可乱补。这些好东西,也是虎狼之物,补错了反而伤了根本。身子要慢慢滋养,最忌急功近利,要是你有这个耐心,倒是可以试试以食养人。”
      “哦,那好,麻烦大夫开药,谢谢啦。”老者对于年轻人看轻药膳这件事情十分不满,气呼呼的收拾好东西,开了药方,叨叨姥姥背着木箱子离去。
      南宫瑞坐在床边,指尖挑起软绵绵躺在幺树脸上的发丝,用手指慢慢整理他略显凌乱干枯的发丝。
      该拿你怎么办呢?
      那一夜,南宫瑞在床边坐了一夜,燃尽的红烛流淌出滚烫的烛泪,就如梯田一般,厚实的,一层一层叠在一起,漫过黄灿灿的烛台,如腊月冰雪融化的日子,灰色屋檐下随处可见的冰凌。
      从第二天起,南宫瑞收起前些日子对美食的热忱,每日里守着一旁。每当哑老二端来黑呼呼一大碗浓汤时,他总是皱着眉头,紧紧盯着幺树,让对方一滴不剩的喝光了,面色才会好看些。每当这个时候,幺树总是安安静静,喝的干干净净。
      因为两人相处的时间久了,用膳自然是在一处,在南宫瑞孜孜不倦的盯人计划后,幺树的食量明显增加,脸色也变得好看了些,再不复前些时日的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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