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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念头刚出来就被打住了。

      沈止刻意上前几步,瞄了眼公主殿下秀美清丽的侧容,默然想,美色……还是公主更胜一筹。

      回府后又安安生生过了几日。
      宫中还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姜珩似乎也不着急,一切依旧安宁。沈止提着扫帚在后院里瞎晃,想睡就睡,过得比在家里还清闲,顿感留在公主府也不错。
      毕竟要不是姜珩命令,平时是很难见他一面的。
      沈止乐滋滋地过着小日子,不想骨头才放心地懒散了没多久,姜珩忽地将他调到了厨房。
      听到这个消息时,沈止直接从长凳上滚了下来,平时都微眯着的眼一下子瞪大,愕然地看着阿九:“什么?”

      阿九同情地看着他:“殿下说,后院没什么可扫的,怕你太闲。”
      沈止爬起来的同时抱起了没怎么用过的扫帚,义正辞严道:“我很忙。”
      阿九拍拍他的肩膀:“沈公子……我同殿下每天都会来后院看看。”
      “……我怎么不知道?”
      阿九的嘴角抽了抽,似乎在极力遏制笑容:“因为你每次都在睡觉。”
      沈止道:“……”

      就算再不情愿,理亏的沈止还是一步三回头地左迁至厨房,公主府的膳食一向清淡简单,厨房里只有两个厨娘,看到新来的小弟,明显都有些好奇。
      “怎么来了个俏郎君?”
      阿九还在忍笑:“殿下吩咐我带过来的,说两位不用客气,随便支使。”
      “这么俊的孩子怎么支使得。”一个厨娘笑眯眯地说完,指了指一旁的白萝卜,“请吧。”

      “……”沈止叹了口气,只能强打精神跟着打下手,一边切着萝卜,一边低声嘀咕了一句:“君子远庖厨。”
      阿九扶着门笑得眼泪花都出来了。

      晚膳是姜珩钦点了要沈止送去的,沈止不好意思当着两个陌生的大娘的面偷懒,黑着脸将膳食抬到了姜珩用膳的外间。
      几日不见,姜珩的脸色更苍白了些,眼底微微青黑,似乎极为疲倦,看到沈止进来了,略有些失神的眸子才微微一亮。
      沈止是个好脾气的,看到他这副模样,顿时又有些心软同情,忍不住开口问:“殿下睡得不安稳?”
      姜珩揉了揉眉心:“你当谁都能像你那样。”
      沈止轻咳一声,温声道:“可是发噩梦?”
      姜珩脸色恹恹,幽幽地看着他,诚实点了点头。沈止略一思量,解下腰间的香囊,双手递过去,微微一笑:“里面放了些安神静气的药草,殿下似乎不喜在屋里点熏香,将这个放在枕边助眠如何?”
      姜珩和他对视片刻,垂眸看向伸到面前的白皙手掌。

      细腻的掌心里躺着一只青色的小小香囊,上面绣着精致的迎春,嫩黄搭着青色看起来很舒服。
      姜珩心里却不怎么舒服。

      他伸手随意拨了拨,手指无意间碰到沈止温热的掌心,低垂的长睫忽地一颤,倏地收回手,眼神变化莫测:“听说你有一位红颜知己,这是她送给你的?”

      ……又是听说?

      沈止被他冰凉的指尖弄得差点打个哆嗦,闻言挑了挑眉,抿唇笑:“殿下怎么听说了下官这么多事。”
      姜珩淡淡道:“沈公子乃是京城里闻名的翩翩公子,风流韵事也是无人不知,本公主就是知道了,有什么奇怪的吗?”
      这语气里怎么像是带着三分火气?

      沈止眯了眯眼,将香囊放到桌边,“风流韵事下官倒是一概不知,这是家妹绣的香囊,并非什么红颜知己。”
      见姜珩紧绷的唇角似有松懈,沈止笑了笑:“好了,饭菜都要凉了,殿下快用膳吧。”
      “你也坐下。”姜珩说完,见沈止似乎有话要说,平静地补了一句,“别说什么不合礼数,你在我面前,几时讲过礼数?”

      后面这句话……有些耳熟。
      沈止眯了眯眼,脑中隐隐绰绰地浮着些残破的画面,却不甚分明。他有些头疼,干脆不再多想,毫不客气地坐下同姜珩用餐。
      姜珩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转瞬又恢复了平静,才吃了几口菜,就听到沈止不太赞同的声音:“殿下怎么不吃肉食?”
      姜珩一愣,就看到沈止站起来,将一碟子雪婴儿挪到他的竹箸边,扬了扬下颔,语气有些小得意:“我下午在厨房里学着做出来的,别浪费,尝尝。”
      姜珩盯着他温柔带笑的脸庞,愣了片刻,慢慢点了点头。

      沈止收拾残羹剩饭离开时已经有些晚了,带回厨房时,一个厨娘瞅了眼,有些惊讶:“这碟菜是什么?殿下竟然吃光了?”
      “唔?”沈止有些疑惑,“怎么?”
      “以往殿下一个菜动几口都算好的。”厨娘似是心疼,“四年前就是如此了。”

      又是四年前。
      四年前究竟发生什么了?
      沈止百爪挠心,暗暗决定趁过几日休沐去抓个人问问。

      在沈止和两个厨娘认真商量着明日吃什么的时候,姜珩已经沐浴完上了床。
      闭上眼眼前就是无边的焰火和血色,他的呼吸急促,太阳穴隐隐作痛,忍了片刻,正想同往日一样起身去书房坐一夜时,鼻端忽然嗅到陌生的香草气息。
      姜珩这才想起此前随意塞到枕下的香囊,眼前浮现出沈止带笑的眉眼,他顿了顿,将香囊拿出来握在手中,凑近鼻端轻轻嗅了嗅。

      不知是不是因为常年被沈止带在身上,香囊似乎沾染了他身上的气息,温和而让人安宁。
      姜珩嗅着这淡淡的香气,呼吸渐渐平缓下来,闭上眼时也再无那铺天盖地的火色与血色。

      ……看来沈止也不是信口胡言。

      姜珩攥紧了香囊,模糊地想着,陷入了难得的沉眠。

      ***

      临到休沐这一日,沈止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找遍书房和后院都没找到姜珩,干脆就自行换上便服离开了公主府。
      一大早就有些闷热,长街上叫卖的小贩大多都还没起来摆上摊子,沈止并不打算马上回府,悠闲地大街上晃悠,许久才停在了一个大宅子前,礼节性地敲了敲门。
      没回应。

      沈止很有耐心地继续敲,直敲到里面响起一声骂,门房骂骂咧咧地打开大门,抬眼看到门外站着的风光霁月的修长男子,这才哑巴了般立刻住嘴,嘿嘿一笑:“原来是沈大公子,沈公子来找我家公子吗?”
      沈止懒得同他计较,笑着点点头:“麻烦去叫一下齐律。”
      门房连忙应了,见沈止没有进来的意愿,便没多说什么,匆匆跑去叫人。
      沈止靠在大门边,门神似的等着。
      没过多久,沈止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响起男子的笑骂:“沈静鹤!你这些日子跑哪儿风流快活去了?我还以为沈大公子一转眼就忘了我了。”

      沈止温和地道:“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得了,你这是转了什么性子竟然肯在巳时前离开你的床,还有兴致来折腾我?”
      沈止笑得双眼弯弯,极是好看:“转了御前一等带刀侍卫的性子,怎么样,神气不神气?”
      齐律啧啧作声:“厉害,神气。我还以为只是流言……你爹真把你弄进含宁公主府去了?听说殿下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沈止凉凉地道:“你觉得我把这话转告给殿下,你会怎么样?”
      齐律安静地嘘声。

      两人并肩离开齐府,摸到熟悉的酒馆,这个时候酒馆已经开了门,只是颇为冷清,正好适合说点见不得人的话。

      沈止三言两语将能说的都简略说了一下,靠着丰富的想象力,齐律还是听得拍桌狂笑,恨不得能时时去围观沈止受挫的模样。
      等齐律笑够了,沈止已经头一点一点,差点去会周公。
      起得太早,伤元气。

      齐律连忙伸手戳戳他:“醒醒,难得这么早看到清醒的你,可别说几句话又睡过去。你来找我,总不至于是来给我说笑话的吧?”
      想到正事,沈止这才掀了掀眼皮,眯眼打了个呵欠,像极了蕃外进贡上来的慵懒的波斯猫。他撑着下颔,漫不经心地扫了眼窗外,看到渐渐热闹起来的长街,出神片刻,才开口道:“齐律,我忘记了很多事情。”
      齐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倒是给我说说你记得的事有几件?”

      沈止扭过头,黑眸剔透温柔,像是浸润在水中的黑珍珠,平时这双眸子总是懒洋洋地微微眯着,现在认真地看过来,反倒让人一凛。

      齐律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怎,怎么了?”
      沈止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样子:“四年前京中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齐律抬起茶啜了一口,“确实是有些大事。”
      “比如?”
      齐律笑起来:“比如你沈大公子高热不退,差点烧傻了。”顿了顿,他不再说笑,脸色严肃了点,左右看看身边没什么人,才道,“四年前,后宫出了巫蛊案——你连这个都不记得?”
      沈止皱着眉摇头。
      “四年前,几个后宫妃嫔莫名其妙小产,陛下怀疑是巫蛊之术,令锦衣卫搜查了后宫一番,最后在当时的杜皇后的殿内发现了扎针小人。自古以来,巫蛊之术都是宫廷禁忌,当时闹得可大……陛下念在旧情,没有夺去杜皇后的后位,只将杜皇后打入冷宫。”
      齐律摇摇头:“谁能想到,没过半个月,杜皇后派身边的小宫女给圣上送了信,随即冷宫就走水了。杜皇后也是刚烈,竟然直接自焚了……她的遗愿是求圣上将她膝下的一子一女放出京城。唉,含宁公主也是可怜……”

      “关殿下何事?”沈止下意识地接了话,随即脸色微变。
      齐律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不是吧,你连这个都忘了?昭王和含宁公主,就是杜皇后诞下的龙凤胎啊。”
      沈止沉默了一下,摆摆手:“后来呢?”
      齐律又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才接着道:“过了杜皇后的头七,陛下便封了三皇子为昭王,让这对兄妹去天高皇帝远的琼州。本来这样对他们也挺好,谁知道半路上遭刺客了。”
      沈止低声重复:“刺客?”

      “是啊,一把火烧了客栈,随行的人几乎都被杀光了,就漏了含宁公主和几个侍女。含宁公主当时满身都是血,回了京直接进宫面圣,叩着头说是昭王将他推出了火海……陛下怜悯他,看他吓得几乎疯了,便给他改了昭王的名,想让他代昭王好好活下去……”

      沈止脑中嗡嗡地响,一瞬间仿佛有人用针狠狠扎了一下他的心,尖锐的痛感让他自己都觉得奇怪,眼眶不由自主地有些发红。
      齐律粗枝大叶,没注意到沈止的变化,叹气道:“……所以陛下对含宁公主一向宽容,但是含宁公主这般境况……你也知道,是一滩浑水。你爹是怎么了把你塞进去,赶快想个法子把自己捞出来吧……哎?沈静鹤?你看哪儿呢,听没听我说话?”

      沈止扭头盯着窗外,手指按到唇边轻轻“嘘”了一声,片刻后,终于确定了。
      方才齐律口中的主角,现下正站在大街上被人拦着,如果沈止眼睛还没瞎,那观情形,公主殿下应当是……遇上登徒浪子了。
      沈止心中一紧,连忙下楼跑过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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