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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团圆 ...

  •   腊月初,吴氏就开始板着手指算日子。
      “娘,还有多少日子?”
      “起码也要两旬呢。”吴氏愁云惨淡,这日子过得好慢。“你说你大哥他们会不会怨怼娘?”
      “怎么会呢?娘,你想多了。顶多是有些怨言,母亲多对他们好些,大哥他们自然会明白娘的苦心的。”
      “恩。到时,你可要乖着点!”
      “放心吧。保证不会耽误娘的正事。”
      这种对话,每天都要上演一遍。因为吴氏五年没见的儿子要来岳州府了!
      去年,临行前,嫡次子伤寒,老夫人拦着,到底没有来成,让吴氏眼巴巴等了近一月,等来的却是侯府的奴仆。
      腊月二十傍晚,张峻茂一行到得岳州府衙。
      一张肖似张正则的脸,瘦高的个头,吴氏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当场抱着两个儿子哭起来。
      没见的时候,念着,想着,压抑着;见着了,这些年的感情突然有了发泄的方向,一发不可收拾。
      张峻茂兄弟俩,不自在的挣扎几下,吴氏恍然未觉,抱着儿子只知道哭。在京城,除了小时候乳娘抱抱,再长大一些。也之见妹妹、堂妹窝在祖母怀中撒娇。男孩子却是不能那样的。
      “母亲,哥哥们想是舟车劳顿,需要休息呢。”张曼路赶紧拉拉母亲的袖子。再这样在门前哭泣,非得惹来一大帮看热闹的。
      “哎,对,你看看我,竟然忘了这茬。走,快进去歇歇。早些日子就给你们收拾了屋子。才换的新褥新被,都是用香熏得,没有一点潮味…”吴氏从哭泣包变成了话唠。
      面对如此,兄弟俩攒的满肚子质问的话,都噎在肚里。
      吴氏连眼风都没有留给钱氏,她看见钱氏就呕得慌。这曾经是自己最信任的丫鬟,没想到爬了自己丈夫的床,还振振有词。想起那句“夫人不得宠,奴婢也是想着为夫人固宠,不让赵姨娘专宠…”她就恨不得掐死钱氏。
      钱氏这些年在侯府过得滋滋润润,此次随着张峻茂他们到岳州府,也是在张正则面前刷刷脸,让女儿在张正则这个父亲心里留个好印象。
      “夫人,这些年您陪在老爷身边,跟着老爷外任,也是辛苦了。老夫人托贱妾向老爷、夫人问好。”钱氏就是那狗皮膏药,怎么甩也甩不掉,脸皮厚的城墙都自愧弗如。吴氏懒得搭理她。
      “啊呀。赵姐姐,你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这岳州府到底比不得京城的风水好啊。”
      “呵呵。是啊。妹妹哪里能比得上姐姐会享福。”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伺候老爷、伺候老夫人都是我们的福气。”
      赵姨娘懒得搭理这个浑人。
      “夫人,贱妾的院子在哪呢?贱妾这一路风尘仆仆,也得梳洗一番,才好与夫人和赵姐姐好好拉拉家常。”
      跟了一路,才想起问自己的院子啊!
      “秋葵,你带钱姨娘,去丰和院。”
      “是。”
      “那贱妾先行一步了。” 这种前所未见的人,真是刷新张曼云和张曼路的认知,目瞪口呆的瞧着钱氏转身,扭着屁股,随着秋葵去往丰和院。
      张曼云姐妹握手言和,张曼云吃了教训,一心想着补偿,对于妹妹多加谦让,有了好吃的,先让妹妹吃,有了好看的,先给妹妹。张曼路暂时接受她这种变相的讨好。
      因为等待张峻茂一行,晚膳一直推后。这么一个重要的日子,张正则装成一副严父模样,内心抓耳挠腮,面上却是面无表情,风轻云淡的样子。
      看到这样的父亲,张峻茂兄弟俩个有些伤心。
      张曼路瞧瞧附到兄弟两个中间。
      “大哥,二哥,我跟你们说,刚才我去叫父亲的时候,书都是倒着的,还跟我说要再看…”
      “咳咳。欣儿,不好好吃饭,在说什么呢。食不言…”
      “寝不语。爹,刚才女儿和大哥、二哥他们说,父亲倒着拿书,还和我说多看一会呢。哈哈。”
      “咳咳。”张正则别扭的咳咳两声,接着训斥女儿:“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
      “那我不说话了。”
      张峻茂、张峻行听得父亲并不是不在乎,顿时吃饭的兴致大增。
      张曼舒戳着自己碗中的米,食不下咽。这都是什么菜啊,比着京城侯府,差着远了!因着自己从小受的教育,没敢使劲戳,可是勺子在碗里翻过来覆过去,就是不想送到口中。
      张曼路看到,无可无不可,这是大小姐的脾气犯了!也不想想,母亲这是迎接自己的儿子,席面肯定是最好的!这样还嫌弃,待会可是要饿肚子的!嘻嘻。
      张曼路慢条斯理的吃饭,故作高兴的咬着绿油油的青菜,引得张正则都忍住多看了两眼。
      看别人吃饭那么香,自己却一口都吃不下去,张曼舒满心烦闷。
      饭后,张曼舒想着回房,吩咐厨房做几样可心的点心。
      “舒儿留下,与你妹妹收拾餐桌。茂哥、行哥,你们两个跟为父去书房。”
      张曼舒愣愣的站在原地。
      “三姐,你怎么了?我们快些收拾,收拾完了,我们就可以自干自的事了。”张曼云好心提醒。
      张曼舒嫌恶的皱皱眉头,“轻烟,你去帮妹妹们收拾。两位妹妹,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行一步。”要不是自己父亲亲自说的,张曼舒以为是这两个丫头在整蛊自己。
      “三姐可能是水土不服吧。”张曼云睁眼瞎的给张曼舒找了个借口。
      轻烟是个圆脸的小丫头,未语先笑,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四小姐,五小姐你们歇着,奴婢收拾就好了。这哪能由小姐做呢?”
      “是轮不到我们做小姐的做。可是年关将近,家中请的仆人要回家过年,这府衙一下子冷清下来,人不够使唤。我们要是不做,厨房里的冯婶明天可要起不来了。”
      是啊,岳州府和侯府怎能一样呢?侯府年关尚且仆人走俏!真是该死,居然忘记这茬了!那小姐岂不是待会要饿肚子。
      轻烟想到这里,手脚更加麻利的收拾餐桌。
      “小姐,你将就着吃些点心吧。厨房都熄火了,说什么也不愿再开火。闹大了,老爷怕是还要怪罪呢。”
      “什么破地方?”因着惧怕自己父亲,大小姐到底一忍再忍。因着这一回,张曼舒说什么也不愿再来岳州府!
      第二日,张峻茂、张峻行一扫连日赶路的疲惫,精神气爽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吴氏又禁不住拉起儿子的手,一手一个,不胜唏嘘。
      钱姨娘则在路上对张正则进行围追堵截,到底成事。
      吴氏因为儿子对张正则视而不见。赵姨娘捏碎好几个手指甲。
      元宵将近,岳州府各街,早已用竹、木搭好棚楼,用鲜花、彩旗、锦帛、布画装饰,就等元宵节挂灯。
      张曼舒不情愿的走在一边,用一种鄙视乡巴佬的眼神看着张曼云姐妹。“这有什么稀奇的,京都自从冬至就开始装点。街上每日都会出现许多歌舞队。穿着好看的衣服,戴着许多发亮的首饰,舞起来不带停的。还有啊,每年都有人用轱辘将水运到棚楼的最高处,然后在灯光辉映下,倾泻而下。我每年都要和堂姐她们一起去看呢。”
      “京城自然是好。不过岳州也不差啊。歌舞、杂技、说唱样样不缺。况且岳州河流交错,小桥甚多,我们放灯最好不过了。”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京城有护城河,每年我们都会在护城河放灯。每年护城河的等密密麻麻,远远望去就是一条流动的发光的带子。”
      张峻茂、张峻行好笑的听着姐妹三个斗嘴。看到有卖冰糖葫芦的经过。张峻茂买了四支,分给弟弟和三个妹妹。
      “这东西干净吗?大哥你就买来。”张曼舒嫌弃的说,抽出袖中的手绢,隔着手绢捏着竹签。
      “三姐不吃,刚才就不要让大哥买你那一份。大哥好心给你买,你嫌弃这个嫌弃那个,殊不知自己最招厌。”张曼路气的不行。这来了才几日,冯叔冯婶接二连三的来与自己诉苦。这庶姐比自己还大小姐呢!正经的嫡女没有嫌弃,她这个庶女倒是开始拔高。
      “不吃就不吃,谁稀罕啊!”张曼舒满心的不情愿,没有人搭理,她也就自个吃自个的,谁曾想家中嫡妹这么不给面子,非要呛自己几句。大哥、三弟、四妹都假装听不到,自顾自的。张曼舒下不来台,脾气上来,把糖葫芦一扔,转身回家。
      “不理她,我们继续逛。没了她,我们才好接着玩呢。”张曼路撇撇嘴。
      本以为会有人追上自己,哄哄自己的张曼舒,发现身边只有一个丫鬟,更加气闷。灯也不想看了,哭丧着脸回了家。
      几个人在外面逛累,兴高采烈的回家。张曼舒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张正则的黑脸。
      “爹,娘,你们都在啊。看看我们给你们买了什么?”张曼路拿出手中的冰糖葫芦献给父母。
      “这个先放到一边。你在外面欺负你二姐了?”
      “爹,你说什么胡话呢。我今年才六岁,二姐都十二岁了,还能被我欺负?真是丢人!”
      “就你这牙尖嘴利的样,爹就信你欺负你二姐了。”张正则撇撇嘴,对女儿表示不信。
      “爹,你都是青天大老爷了。断案怎么还能听一面之词,相信自己的感觉呢。哎,果然是清官能断家务事啊。爹,女儿可真是冤枉的啊,求青天大老爷还小女公道!”
      “哈。”张正则都要被女儿这插科打诨的样子气笑了。“少扯那些有的没的!你二姐说你说她最讨厌,是也不是?”
      “爹,你可不能这样。这叫什么,断章取义!你和二姐可别欺负人家年岁小,不懂事。”
      “爹,你就应该好好教训教训二姐。大哥初来那一日,母亲为了晚饭可是费了许多心血,大哥二哥都没有嫌弃,二姐倒是跟吃了草糠腌菜一样,食不下咽。自到了岳州,不是嫌弃床硬,就是嫌弃饭难吃。今日还嫌弃大哥买的冰糖葫芦不干净呢!我说了她两句,还发大小姐脾气,把大哥花钱买的冰糖葫芦给扔了。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侯府大小姐。”
      “额!这,这的确是你二姐做的不对。可你慢慢说就是,何苦让二姐脸上无光。须知,这家族的女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脸上无光,你就光彩了?”
      “爹,大哥、二姐、三哥来了以后,你就不疼我了。光偏疼二姐。”
      “怎么会呢。我们这是就事论事。”
      “那好啊,我以后改。不过二姐最应该改。以后这收拾餐具的事就交给二姐吧。哦,轻烟可不准帮忙。”
      “爹…”
      没等张曼舒反对,张正则一锤定音。“恩。就这样吧。”
      没过两日,张峻茂、张峻行他们就要离开岳州府,返回京城了。吴氏恋恋不舍,却阻不了时间的流逝。
      正月二十,张曼云到了上学的年纪。
      张正则把六岁的张曼路也捎上,让姐妹两个去参加岳州书院的入学考试。
      这入学考试,要考经学、书学两科。然后按照成绩分到甲乙丙丁四个班级。
      像张正则这种家庭,家里的孩子从六岁开始握笔,初始只是一日一字。孩子小,练字太多,对骨骼发育不好。
      年纪大的可以跳级,像张曼云她们这种六七岁,只能待在一年甲乙丙丁四个班级中。
      过不了岳州书院的入学考试,可以上岳州的其他府学、民办的学院。
      这岳州书院相当于私立贵族学校。
      没过两日,张曼云、张曼路接到通知,让她们进一年甲班读书。一年学子,除了继续学习经学,还要开始算学、书学,以及选择一门自己感兴趣的课程。
      张曼云选择琴课,张曼路为了方便做了同样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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