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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享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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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这冥魄泪乃是稀世无价之宝。”
瑜翮侍立一旁,垂首听令。而郑管家则是把接过来的冥魄泪看了又看,感叹地续道,“真是好东西呀!”
魏缜闻言,淡淡地瞥了眼那冥魄泪。在郑管家和瑜翮期待的目光下,他往外头一挥手,启唇说道,“把小丫头带来。”
郑管家露出不解之色。
瑜翮听到这话不禁质疑,“主人,找那小泥巴过来做甚?”瑜翮虽然去取冥魄泪了,但主人府内的事情,他却无一不知。主人叫那个穿小厮衣服的女娃娃为“小丫头”,每每提起,都是“小丫头”之类的。瑜翮跟在主人身边多年,从未见他对个下人,用如此称呼。甚至自己千辛万苦找来了冥魄泪,主人让那小丫头过来,这为何?
“让她鉴看鉴看。”
魏缜并不多言,起身朝帐内而去。
瑜翮听后,想追上去问究竟,被郑管家拦住,摇头低声劝道,“便让小泥巴看看吧,主人的话便是命令。”
“可那个丫鬟,出身低贱,让她相看冥魄泪……郑管家,你不觉得这太滑稽了吗?”瑜翮简直感到一片荒谬。让个下贱的丫鬟,看如此贵重之物,主人是否昏了头?!
甘芳儿睡得迷迷糊糊地就被人给叫醒。
叫她的丫鬟,让她去后殿拜见主人。
甘芳儿揉揉惺忪的眼,朝窗户处看去,天还黑乎乎的,她匆匆点点头,从榻上而下,只感到双腿发软,身体发虚。甩甩脑袋,问了叫她起榻的丫鬟是什么时间,心下稍稍计算了,才知自己也不过是闭了会眼睛而已。
她穿好小厮衣服,在原地略缓了缓,取了杯子咽了口水,感觉精神好一些了才随着领路的丫鬟往后殿而来。甘芳儿感到自己神志有些萎靡,想到之前拉肚子来回跑,知道自己可能有点脱水。如果真病了,也没人管她,待会见完魏缜,还是自己去拿点中药煎一下吧。
她寻思罢,后殿已至。
前头的丫鬟福身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大晚上的不睡觉,魏缜找她干吗。莫非是还在想那凤仙花锦盒的事?根本是她胡诌的,还能找出来不成?
殿外灯火随冷风来回晃悠,甘芳儿看着那几盏灯笼,眼睛被晃得重影,身子也随着灯笼来回晃悠。总觉得下一刻就得晕过去。
“甘芳儿,打起精神来!没事儿!不过是一点脱水,回头喝点中药,马上就好。坚持住!”
甘芳儿给自己做了番心理建设,抬步上了台阶。
这后殿不同于魏缜其他的卧房,是甘芳儿头一回来,猜想应该是魏缜闲瑕娱乐之处吧?素日就算有机密要事商谈,魏缜也不会在书房等人,大约是在这后殿之内完成吧。想来这后殿用途也够缤纷多样的。
门口的侍卫见了她,引她往中间的殿屋去。
两旁燃着稀弱的烛火,随着风吹,幽蓝色的灯笼一晃一晃的,远远瞧着像鬼火。
甘芳儿不适合地揉揉眼睛,过了中间的大院,进了内殿,这里灯火更加朦胧,甘芳儿使劲看了一遍,才发现殿内有郑管家,再然后是……
瑜公子?!
甘芳儿见着瑜翮,不自禁地腿就发抖。正巧瑜翮幽深的眼眸缓缓盯过来,像是透骨钉一样,甘芳儿当场便动弹不能。
“呃……见过瑜公子,见过郑管家。”甘芳儿僵硬地躬身行礼,借机先把自己的脸藏起来,以免表情泄露了内心的恐慌。
郑管家听到这话,笑得很慈祥,“小泥巴,老奴跟在小主人身边,比瑜公子还久。”
甘芳儿知道他在抠自己字眼,她并不理会。因比起郑管家,瑜公子更可怕一些。
等了半晌,不见魏缜出现。
甘芳儿偷偷抬头,面前一座八扇绣着美人起舞图的七彩屏风,隐约透过屏风,能看着后头正横着座美人榻,榻上有黑影——
莫非魏缜在里面睡觉呢?!
甘芳儿见了,心头气涌:大晚上的把她叫来当壁花,魏缜却在屏风后睡觉。他真享受啊他!
甘芳儿气得,手敛在袖口内,捏紧了拳头,还有这样折腾人的!
正此际,忽见面前多了双灰底锦靴,她慢慢抬起头,就见瑜公子跟个小煞神似地盯着自己。心里一哆嗦,甘芳儿缩了缩,怕他问焰骨玉佩的事,也怕他问双鱼的死,更怕问起绿雁死前还扯着自己找玉佩……这些事若被瑜翮给追究到底,甘芳儿知道,她比落在魏缜手里还惨。
“呶,捧着。”
瑜公子说着,扔下一个蓝田翠玉来。
甘芳儿忙双手捧住,烛火下看着这块玉,形状不规则,有小孩儿拳头大小,细粒,绿白、略透明。瞧着是块好玉。只是甘芳儿本职所在,深知这古代的蓝田玉与现代的,并非是同一种。今时的蓝田玉,便是此时手中的这种。但古时候的蓝田玉究竟是怎样的,教授曾经研究过,但也没能全面。
此刻甘芳儿看着面前这块蓝田玉,虽然是块好玉,但也忒“现代”了点儿。也便是说这不是一块古时大成之玉,并没有历史刻痕。说起来也是个有价的,放现代里,甘芳儿攒点钱买得起,并非稀罕之物。
瑜翮瞧着甘芳儿对那块蓝田玉,一副研究的模样,心下暗嗤:乡下丫头,果真没见过世面。不过是块普通的蓝田玉罢了,她倒是当成宝了!
他扭头朝着屏风内看了一眼,心头对于主人如此看重这个乡下丫头,略感不悦。那冥魄泪好歹是他费尽心机得来之宝,莫说是让甘芳儿看一眼,就算是落在她那粗糙的手里,都是对宝物的不敬!
这个丫鬟,就只配摸摸蓝田玉罢了。
此际透过薄薄的屏风,魏缜朝甘芳儿遥遥看去,这丫头面色如常,神思极正,大眼睛清澈而安静,不见半点异样。他略略点了点头。
甘芳儿把手中的蓝田玉放下,再抬起头来时,敛下心神,露出一脸的风清云淡,“是要让小人,把这玉擦干净么?”
瑜翮冷笑,也就配擦擦玉罢!
“把冥魄泪拿给她。”屏风之后传来慵懒的男音。
瑜翮面色陡然一僵,扭头解释,“主人,这冥魄泪怕是不妥,毕竟是……”
“拿给她。”
“可是……”瑜翮坚决不从,甘芳儿只是个丫鬟,这个丫鬟之手会玷污了冥魄泪。
“那东西的是真假,尚须鉴看,没那般重要,给她。”魏缜语调隐含威慑,瑜翮不得不将冥魄泪取出来。
甘芳儿此际才知道,魏缜叫自己来是鉴宝来的?
她立即想到字画铺的掌柜,鼓哥儿他们。当时她在字画铺,只是做个修缮的小伙计,现在魏缜让个装裱字画的小伙计给鉴宝。她把字迹给露了,还看了魏缜的密信,如果现在懂得鉴看宝物,她必得被魏缜当成大奸细!到时候更得做成人肉干儿了。再说了,魏缜今天来让她鉴宝,就跟当初让她抄三字经一样。当初她没防备,但现在她知道了,就绝对不能再犯错!
不行,她得装下去。
瑜翮浑身散发着冷意,把冥魄泪给取过来,放到甘芳儿面前。
甘芳儿抬抬眼睛,瞧见瑜翮黑白分明的双眸带着撼天入地的刺芒,顿时一激灵。难怪方才瑜翮这么针对她,还拿蓝田玉出来试探她,原来就为了这压轴的冥魄泪!
甘芳儿心想,瑜公子辛苦取来的冥魄泪,如果被自己鉴看成假的,那自己还有活路吗?
郑管家在魏缜身边呆得最久,瑜公子最忠诚,而她甘芳儿……只是个炮灰。俗话说阎王好惹,小鬼难缠。现在魏缜正是那阎王,稍好对付;但瑜公子这人,正是那小鬼,若是给缠了,甘芳儿断定魏缜保瑜公子也不会保自己。
她的地位实在太轻了。
甘芳儿跪地,伸出双手将那盛放冥魄泪的锦盒接过来,尔后慢慢把锦盒送至眼前。
——像水晶一样剔透,像琉璃一般光泽,如玉相似无瑕。这便是冥魄泪。
甘芳儿看着它,仿佛连自己的神魂都要被吸进去。不谈价值,哪怕仅仅是这一眼,其美丽璀璨程度已经令人无法移开视线。而如果再仔细鉴看的话,她一定要百盏灯齐亮,在灯下细细研磨才行。不对,她要有一天一夜,慢慢地触碰它,这样的宝贝,配得到她无尚的侍弄。
“怎样?”
不知是谁问了句。
甘芳儿没听见,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这冥魄泪,她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鉴宝的样子,她要让自己成为真正的丫鬟,只有这样才不会当成大奸细。但这冥魄泪太漂亮了,她就只表现出自己乡下丫头见着金山银山时的那种垂涎好了。
处在屏风之后的魏缜,缓缓走出……
他身影在灯火之下摇曳而来透着魔魅的气息。凤眸流光,徐徐轻漾,直直落向不远处甘芳儿,饱含深意的一扫,仔仔细细、哪怕甘芳儿睫毛处那微微的颤动,都尽收眼底。
魏缜阴翳的气质略淡,露同几缕徜徉之色,弯着嘴角,目光始终胶缠在甘芳儿身上。
“小丫头,如何?”
甘芳儿眨眨眼睛,视线依然定格在冥魄泪。
“甘芳儿,主人在问你话!”郑管家眼看着小主人都问了两遍了,地上这小泥巴却是一个字都不回。他上前低声催促道,“赶紧回呀!”
被郑管家给戳了下,甘芳儿冷不丁回神,看向郑管家。却见郑管家朝着前头示意。
甘芳儿顺着郑管家所示,朝前看去。
只是这一看,甘芳儿猛然倒吸口气,热血直冲脑门,下一瞬间仿佛有什么流了出来。她闷哼一声,捧着的锦盒卒然落地,她忙用手去捂住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