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 2 章 ...
-
文/周防夫人
彩苓一路将吕曼华送出门,下了楼梯,做了个请的手势。
“吕寨主,慢走!”
吕曼华看了一眼彩苓,心里骂了句狗奴才,一句话没回,径直离去,只留了个背双刀的背影,头都没回。
彩苓等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回到门口对站岗的女侍卫道:
“通知下去,这几天严防,靠水的那一面亭台也叫人巡逻,别让人给潜进来了。”
吕家在洞庭,做的是水上生意,水性个顶个的好。
两名女侍卫齐齐回道:“是!”
彩苓得了应答,回到归故里,二楼,茶室的珠帘撩起来,柳依依还在宝贝刚得的六百两。
柳依依看到人回来了,迫不及待的跟她分享喜悦,“你快摸摸,这还热乎着呢!六百两,我还以为她要跟我讨价还价一番,没想到这么痛快的就给了。”
彩苓把劈裂的茶几从塌上拿下来,准备收拾走,“六百两也就是她夫君住两天吃喝玩乐的钱,把你乐呵成这样?”
柳依依道:“你这算的不对,你看她来了一趟,既没有闹起来,还给了钱,只损坏了一张茶几,这可是无本的买卖。”
“那你又发哪门子的善心,还要帮她劝人回去?”
“我哪算是发善心。”柳依依挑眉,“吕家在洞庭湖势力不小,什么水寨啊,就是打家劫舍的土匪窝,拳头大就有肉吃,还不如我这开酒楼的呢!我看那吕大当家脾气不小,也就是金枝园在洛汌,要是在洞庭,准带人带刀来砍了。”
“说到底你就是怕人家。”彩苓不爽,“你到底怕什么?你雇的可都是东樾楼的杀手。”
“我做生意的当然怕强盗。”
柳依依快步走上去,狠狠的敲了两下她的额头,道:“什么事解决不了非得死点人才行?啊?不好好干活,当心我扣你赏钱!”
彩苓不开心,摸着被敲疼的脑壳道:“我是可是杀手,你真把我丫鬟使了?”
“那可不是吗?”柳依依从银票里抽出一张一百两,在她面前晃了晃,嬉笑道:“你说是不是?”
彩苓眼珠子一动,没等银票晃第二个来回,就已经落到她手里,喜滋滋的道:“是是是!您说什么都行。”
柳依依笑罢,道:“你收拾吧,我去扶风苑。”
扶风苑也是三层的小阁楼,临着山的面而建,四周绿植鲜花环绕,独属于魁首之一的菏黛姑娘。
近了楼阁,远远的看见二楼的窗户开着,从窗户里面飘出随风摇曳的红色纱幔,近了有丝竹声入耳,到了楼下方听见楼上男人正被逗得哈哈大笑。
菏黛的丫鬟小蛮坐在一楼晒太阳绣花,见到柳依依立马起来,恭敬的喊了声:“少主。”
柳依依点头。
“寻着合适的机会,让你家姑娘道旁边的潇湘馆找我。”
小蛮应:“是。”
柳依依说完不多逗留,转道去了隔壁的潇湘馆。
潇湘馆是个种满了湘妃竹的小院子,院子里有三间房,住的是金枝园的魁首之一林朝云,她此刻正在院子西边的潇湘竹下,石桌上创造新的曲子。
石桌旁放了炉子正在烧水,石桌上一张古琴,一方砚台笔墨,身着豆青色衣裙,恬静淡雅。
柳依依走近了她才知觉,赶紧叫丫鬟收了琴和笔墨,起身相迎。
“依依你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
柳依依额首,道:“我借你的地方等菏黛过来,有事跟她说。”
林朝云点了点头,也不问为什么,引她入座,叫丫鬟去添两只茶盏。
丫鬟取了茶盏出来,林朝云烫了一只,动作熟稔却优雅打开茶罐,为她洗茶冲茶。
柳依依静静的看着,等她奉茶后逾越道:“朝云性情这般温软,难怪把严卫军统领吃的死死的。”
林朝云开心,面上明明露出来,却不接茬,只道:“说笑了。”
柳依依看她这个样子觉得好笑,想起前几天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话,暧昧的问:“我前几天听说有一晚要了三次水,是不是真的?严统领这么猛?”
林朝云脸红,怒道:“胡说!我倒要看看是谁传出去的!”
潇湘馆有厨房,可以自己烧水做些点心,用不上公用的厨房,没道理外面的人知道。
林朝云这么说,那就是有了,不过柳依依看她像是真的生气,随口到了句:
“得了吧!金枝园又不是什么大门大户,又天天跟江湖人打交道,哪有那么多规矩?你要真是介意,应该叫严统领接你出去才对。”
柳依依说完,细微的发现林朝云眼下的失望之色,问她:“你不会真的跟他提过吧?”
林朝云点头。
柳依依问:“被拒绝了?”
林朝云又点头。
柳依依用看不争气傻儿子的眼神看她。
“姑娘儿,别傻了!我们倒是一心只卖酒,但是你出外面说金枝园就只是酒楼,八岁的小孩都不一定信。即使大家都信了是酒楼,那酒楼里服侍的丫头也叫人非议。我们做这行的,面对的就是男客,世道又对女人诸多苛责,更何况我们本来就是做妓/院发的家。”
“可是......我除了他没有其他男人。”
柳依依被她的天真打败了,笑道:“你这话说出去只怕连园里的姐妹都不尽信。”
笑归笑,自己姐妹,还是要劝:
“你别怪我打破你的美梦,进了金枝园,清白的也不清白,因为别人不信你,不信你,就会谣传你。严沧澜是什么人?他家历代都是武将,能让你进门?”
林朝云犹豫,道:“可是我总觉得不安心,我不知道将来的我该身处何方。”
柳依依叹气,摇了摇头,道:“师傅可算是白教你这么多年了。饱暖思淫欲你总该懂吧?园子里的姐妹不是没爹没娘捡回来的,就是有家也活不下去才来这里讨饭吃的,如今好吃好喝的都有了,你又说什么不知道自己将来该身处何方。”
“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严沧澜跟你在一起之前就有家室了,这事办的本来也是我们不地道。现在的情形,你也应该在跟他在一起之前就猜想到的。”
世道赋予了男人寻欢作乐的权利,但是柳依依总是会想起严沧澜的妻子该是怎么样的心境,这也是她痛快的答应吕曼华让赵立维离开的原因之一。
林朝云垂下眸子,看着茶盏里漂浮的茶叶,觉得自己就如同这片茶叶一般身不由己。
柳依依看她出神的样子就猜到她是在哀春伤秋,顿时心底呕了一口血。
难怪师父说朝云靠不住,一点不假!
性子温软娴静是真的,但是她也爱思量,拧不清。
但是林朝云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柳依依掏心掏肺:
“师父一辈子的心血,二十多年才把园子做这么大,不就是为了让我们这些生的不好的女人,老了还能有个容身之处,不至于漂泊在外任人践踏。再将来,老了,病了,不能动了,园子里也有后辈到你们面前端茶送水喂饭。”
“现在,已经做到了,难道不好吗?”柳依依反问。
说到这里也是气,一个个的没良心,是园子里景色不好看,还是饭菜不好吃,上赶着去人家当妾。
林朝云不说话,院门口忽的响起了一道撩人心魄的女声,道:“你们凑在一起叫什么聊的这么热闹呢?”
柳依依还没回头,就知道是渮黛来了。
渮黛着翠青色的薄裙,身姿妙曼,发髻微乱,脸颊红晕,她走上来对柳依依和林朝云打了招呼,坐了下来。
柳依依心里还因为林朝云前面的态度堵着口气,不多废话,直入主题:
“渮黛,你这两天就劝赵立维回洞庭吧。”
渮黛正要为自己斟茶,嗖的一下转头,质问:“为什么?!”
柳依依道:“他家婆娘来找了。”
渮黛反问:“来金枝园消遣的男人,家里来找,我们就送回去,难道不做生意了?”
柳依依解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婆娘是谁,要是真闹起来谁都不好过,何必堵着一口气耍脾气,他都在你那里过了二十多天了,凡事总有个度。”
渮黛不满:“你怎生如此胆小?师父将金枝园传给你,就是叫你如此行事的?”
“渮黛!”林朝云皱眉打断,不赞同她说话口无遮拦。
柳依依皱眉,反击菏黛:“你是不是痛快日子过舒服了非要闹出点事才开心?居然拿师父压我,好没道理!”
“我问你,你是真看上了赵立维?你要是真看上了,你就说,一个洞庭水寨也不是真得罪不起。只是赵立维,他也愿意为你摆酒席,告诉天下人他要做你的入幕之宾吗?”
柳依依道:“他家的商船可要走洞庭,我看他就不像是愿意的样子。”
渮黛被堵了一通说不上话,半晌回道:“我就是看他有几分相貌才留他这些日子,要说看上,那不可能,见一个爱一个性子,对着丫鬟都两眼放光,我能指望他给我办酒席?”
柳依依见她态度软和下来,也放下了架子,调笑道:“说的好像你就没有贪图人家相貌似的。”
渮黛妩媚一笑,食指对着她方向的空中一点,笑得别有深意。
“你不懂,他好用的很!”
柳依依没把持住,被她逗的哈哈大笑,拧了她一把,道:“你这可算是撩拨我,要是哪天我没把持住胡乱开了荤,可都怪你!”
渮黛拍她的手,笑,“怪我做什么?怪你没把持住才对!”
“当着没吃过肉的人面给她闻肉香,不怪你怪谁?”
“行行行!怪我怪我。”渮黛道:“刚刚算我口无遮拦,我回头就去劝赵立维。”
说着,菏黛站起来。
“你没其他事我可走了!”
柳依依也跟着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出去,我也该去回去处理账目琐事了。”
“那朝云,我们走了。”
“好,有空来喝茶。”
林朝云站起来送人。
柳依依跟菏黛同行离开潇湘馆,走到路口分开,各回各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