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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18 血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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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者使锤,瘦者用钩,馋淫二杀已经来了。”端闻轻叹,语气好似两人在欣赏一出精彩的戏剧。“我们的圣上会如何应对呢?”
“据我所知,圣上这次出巡,禁军中的精锐神鸢十二羽似乎只有三位随行呵!”
木离紧抿着唇,不开口。
光明正大的刺杀,是韩戾的行事风格,可是,绝对不会只来这两个,其他的人在哪?
缓缓前行的队伍因为两位不速之客而停了下来,周围警戒的卫队迅速将围观群众拦开,木离的目光不停在人群里扫视,却遗憾的没有看到其他异常。
她的心里出奇的平静。
或者说在场的气氛十分的平静。
似乎这只是一场早就约定好的决斗,而非刺杀。
似乎,大家都知道,这只是序幕,所有人都在静观其变等待高潮。
子羽朝仅隔了几步之遥的戌羽做了个手势,催马加速,飞快的掠向即将冲出包围圈的二人。
当奔马眼看着就要直闯进去时,他迅速起身,脚尖在马背上轻点,凌空又在某个小兵的肩上一点,整个人就直窜上路边的茶馆房檐,再从那房檐跳下,直奔人群中目标较大的胖子。
这一系列动作流畅而迅捷,几乎就是眨眼工夫,待到馋者察觉到时,三尺长剑已出鞘,一声清越的剑鸣之后,被回撤的大铜锤勉强架住。
“神鸢十二羽,子羽。”他的声音冷冽似周遭的空气。
“久仰……”
使铜锤的胖子撇了撇嘴,咧出一个笑来,仿佛没察觉自己刚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说话间他忽然撤力,卸开子羽咄咄逼人的长剑,身躯奇异的朝侧边一让,黑黝黝的钩子便迎向了子羽。
这双钩子刚才在片刻之间剜出了七个人的心脏。
向前,便是钩子,若要格开钩子,就必须停止前进,而一边的大铜锤也不是吃素的。
子羽陷入两难,这个情况一般人要回剑都很难。
不愧是配合多年的搭档,甫一接触便迅速占据了有利的位置跟角度,包围住了对手。
子羽却是了冷笑,已经落地的右脚用力一点,本来猛冲向前的身体迅速回撤,收剑回卫劈开双钩,险险避过了砸过来的铜锤。
“二对一,想跟我比快?”他挑眉打量了一眼面前这位片刻前还在几丈之外的削瘦男子,兴趣素然。两个人长的实在有碍观瞻,武器也这般变态,黑黑的挂着肉的钩子很恶心,血迹斑斑的大锤比较适合去跟寅羽打,说到寅羽,那家伙呆在渝陵可真是享福啊!
“子羽先生的快剑天下闻名,我们哥俩早就想见识了。”说话的是淫者,声音油滑,有些腻。
子羽不说话,剑已再次刺出。
“这位似乎是神鸢十二羽的子羽?”端闻拿眼瞥了眼木离紧的有些发白的手指,轻轻凑到她的耳边,低语。
木离咬牙,她自然认得,三年前就是他一剑……
“你似乎想他死?”
木离苦笑,还未来得及开口,下面又起了骚动。
一阵一阵的有规律的震动遥遥传来。
忽然一时间尘土飞扬,迷了众人的视线,待到尘烟缓缓落下时,御驾后方已经出现了一支骑队,五十余人的队伍,四马并辔,马上全是一色的白衣死士,每个人头上都绑着素白的头带,手里提着长枪,腰间悬着长剑弓。
“在街道里用骑兵,他们疯了。”木离惊呼出声。
端闻面露不屑:“刺杀这种事本来就是疯子做的。”
白衣的骑士们纵马将夜缜聆的军队一穿而过,手中长枪迅速将阻拦的士兵挑翻或者对穿,然后又杀了进来。
为首两人一男一女,面容几乎一模一样,此刻弯刀在手,于马上砍了好几人的头颅。
“看来,这就是妒傲二杀……”端闻饶有兴致的感叹,目不转睛的看着二人。
然而骑队的突袭并没有起到预期的乱敌效果,夜缜聆的禁军毕竟训练有素,临危不乱,迅速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只是苦了东齐郡的守卫,一边要疏散群众,一边还要面对挥刀而来的骑兵。
马匹拥塞在狭窄的街道上,践踏着被推搡倒或者砍倒的人体,血浆四溅。
“砍马腿!”戌羽拔剑发令,策马迎向妒傲两人。
“下马!”为首的男子亦高声喝令,二人踏马纵身一跃,两柄弯刀齐齐朝戌羽砍去。
戌羽身一侧,于马上举剑抵住两人刚猛的刀势。
兵刃相击,戌羽□□马匹发出一声哀鸣,直直跪在了地上,前腿俱断。
戌羽晃开双刀,迅速翻身下马,就地一滚,再次躲过如影随形的刀刃,一手护剑,滑到了几步之外。
三人对峙。
“神鸢十二羽,戌羽。”戌羽站起身,伸手抹去虎口处渗出的血,举剑道,在这种时候,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淡然平和的笑意。
“戌羽?”妒者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面色微变,傲者却面露鄙夷,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出刀。
两柄弯刀同进同出,相辅相成,一时间倒也压制住戌羽的凌厉剑法,两人将他逼入了一侧死角。双方本是以快打快,几番交手刀剑相拼,眩得人眼花缭乱,只看见三团清白光晕,只闻见涩人的清脆声响。
当戌羽的脚后跟抵在一堵石墙上时,他忽而一笑,尚存稚嫩的俊朗面容上浮现出兴奋的神色。
“不错。”他轻吐出两个字,手腕翻转,本来迎向双刀的剑身忽然向上一倾,又往后一引。这一招甚柔,完全不同于之前的刚厉风格,妒傲二人只觉得两把钢刀似乎砍进了棉花中,被动力现,戌羽的剑就像是磁石般,将两个人的刀带向了相克的方向。
双刀相拼,两人虎口俱是一麻,而此时戌羽已然绕到了二人身后,仗剑肃立。
“三年前,我的哥哥死在渝陵,一刀断臂,一刀剜心,以他之身手,被伤至此,必是有人以双刀偷袭,不知,可是阁下二位?”
妒者一愣:“三年了,你竟还未查到杀兄仇人?”
她还要说话,却被一边的傲者拦下:“前任戌羽的确是我两个所杀,各为其主罢了。”
戌羽轻笑:“十二羽一向公私分明,成为戌羽的那天起,我就不再是我哥哥的弟弟,只是一个叫做戌羽的符号罢了,服从命令,尽忠职守,的确没有去追查过杀我哥的凶手。”
他轻抬起长剑,指向二人;“看来今天是个机会,可以让我公报私仇。”
傲者扬眉冷笑,率先出刀:“这还要看你可有你哥哥一半本事?”
“如今正好新仇旧怨一块上,朝承大人的仇还没报了!”
妒者迅速跟进,弯刀迅速架住了戌羽的剑,替傲者争得了一瞬破绽。
傲者的刀直奔戌羽左胸。
戌羽却一派从容,用的依旧是以柔克刚的招数,本是简单的格挡,每每又突然撤力,引得双刀相拼。
端闻依旧一派事不关己的观望做派,倚着窗栏看着下面的厮杀。
目下里全是混战,白衣的死士与赭衣的卫兵们战作一团,刀来剑往,血肉横飞,来袭者普遍武艺要强于这些士兵,奈何对方用的是人海战术,前赴后继,一时也胶着在御驾周围。
他忽然侧头,看向木离:“如今已是第二幕,引发混战,分散注意。”
他指了指夜缜聆所在的御驾:“你有没有发现,这批刺客的目的,只是将陛下身边的护卫们一一引开,孤立核心人物。”
木离依言望去,果真如此。
夜缜聆跟尹晗身边目前只剩下四个护卫,以他的能力,不会没察觉到危险,为何依旧一派从容的端坐车驾之上。
连一边的尹晗也丝毫不见畏惧。
这女孩心理素质这般好?
“如今要从外面再突杀进去似乎不太可能,似乎只能从内部……”
“你是说那几个护卫里有内应?”木离惊问,几乎探出身去,被端闻一把拉了回来。
“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他朝她伸出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然而木离看着他的眼睛,却只觉得心生了寒意。
他一手轻轻揽上木离的肩,一手指着窗外,轻声耳语:“阿离,现在轮到你来猜一猜,我的箭会射向哪一个?”
木离看过去,脸色微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原来,街道两边的楼房窗边皆站满了人,手持劲弩,箭已上弦。
“你说,我射谁好?”他看着前方,嘴角噙着笑,语气中略带着蛊惑。“或者说,你想射谁,我就射谁。”
又是试探!
一个上午,他一直在不动声色的试探,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还是,因为没有发现才故意要打草惊蛇?
后者似乎可能性要大一些。
她抬头迎向端闻深邃的眼,悄然扣起了食指。
腕间剧痛,她还没来得及施咒便被端闻制住了右手。
“木离小姐。”他似乎并不生气,言语间还带着某种兴奋,“何必呢?不使用迷术,我照样会对你言听计从的。”
“端爷的意思我不懂。”木离勉强笑道,挣扎。
端闻放手:“古有千金掷一笑,烽火台上戏诸侯,端某是个粗人,其他不会,只会用杀人来博取佳人青睐了!”
“你……无耻!”木离只觉得心漏跳了半拍,猛推开他,只拿眼瞪着,深吸几口气后骂道。
“是啊……”端闻不紧不慢不气不恼,甚至还颇为自得的看着她发火,然后他抬眼眺向远处,笑意加深。
“第三幕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