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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14 弑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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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只一瞬间,岭南侯失神的眼中却又绽放出异样的神采,干嚎起来:“阿叙,快来救我!将这个逆子拿下!”
夜宁述心里一沉,迅速转身,看见身披玄甲的俊美少年抱剑立于林子入口处,偏头看他。身后是一队黑甲亲卫。
难道这老头如此命大,连老天都要帮他!夜宁述心里惊疑不定,手已置于腰间,考虑何时招来林子另一头自己的亲卫。
“阿叙!阿叙!”看着小儿子缓缓走来,岭南侯又急又喜,扯着嗓子狂喊。原本毫无血色的脸挣得通红。忽然间,似被施了夺声咒,他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黑甲的亲卫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夜谨叙信步走来,停在宁述的身边,转头朝他笑了笑,那笑容在月色和火光下说不出的妖异,他的面容俊美偏柔,挑眉转眸间绽放着魅惑。他就这般看着宁述,却不说话,似在深思,又似在神游。
“三弟怎么也来了?”夜宁述干咳了声,试探着,在未摸清他的意向前不打算轻举妄动。
“想不到,二哥与小弟竟然是殊途同归了。小弟刚才正在想,二哥是何时开始效忠圣上的。”夜谨叙微摇头。嘴上说的轻轻巧巧。
殊途同归?什么意思?
夜宁述目光一凝,夜缜聆早在登基前便与他有联系了,莫非,他还跳过他与谨叙也有过协定。
“别急,我索取的报酬与你不同,你想要的是郡侯这个位子,而我,只要他的命!”说话间夜谨叙看了一眼缩成一团的岭南侯,笑得越发开心,而他的眼中,却透出了凌厉的杀意,盯得岭南侯抖成了筛子。
他缓缓走过去,蹲下身,仔细端详了他一会,接着露出了厌恶的表情,甩手扇了他几巴掌,打得岭南侯再抬头时满脸的血。夜宁述这才发现,他的手固定着带有倒刺的铁掌,鲜红的血水正从上面滑落下来。
“父侯,你还记得我娘么?”夜谨叙幽幽问道,似又想起了什么,抬手一个响指解了岭南侯的失言咒。
宁述眉心一跳,谨叙的生母不过是岭南侯众多姬妾中的一位,具体是谁他都不记得了,似乎是自杀的。他当时也不大,现在想起来,其中大概暗藏玄机。
岭南侯鼓着眼睛看着他们,口中抽着冷气。在夜谨叙那双眼睛下,他都不敢喊痛。早知道就让夜宁述杀了自己,也好过现在。
“你想死个痛快?”谨叙找来一把匕首,贴着他的脖颈慢慢游走,似乎在挑选一个下刀的地方。
岭南侯忙点头,接着又摇头,摇完又点头,肥头大耳的样子格外有喜剧效果。
“你还记得我娘死的样子么?万蚁噬骨,血尽而亡。你们可真是狠心呵!”匕首轻柔地刮着他脸上的伤口,“这种死法,我小时候只见过一次,确实记忆犹新,真的好想再看一便。”
“是阿齐先负我的!是她先要害我的!”岭南侯杀猪般大嚷起来,身子拼命向后蹭,试图远离他的匕首。
“一个小小侍卫的一面之辞便让你信以为真了?”夜谨叙突然觉得无趣,收起匕首。
“马初跟了我十年,况且人证物证俱在,你娘她也认了!”
“那么,对付一个都盘侯的奸细需要用这般酷刑么?”谨叙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像豹子看着走投无路的猎物。他摸出一瓶药水,细细淋在自己戴着的铁掌上,一股幽香传来,引得宁述皱起眉头,侧身退了几步,冷眼旁观。一边的岭南侯死死盯着他的动作,露出绝望。
“爹爹要不要尝一尝?”
“不……不……阿叙……那都是如妃的主意……我什么也不知道……阿叙,看在你娘的份上……看在我是你爹的份上……阿叙……不要……”他开始苦苦哀求,忽然省起,伏在地上猛叩头,却被夜谨叙一脚踹开,撞倒树干上喷出几口血来,身子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折着,一双绿豆般的眼睛仍不死心地看向夜宁述。
“述儿,看在我是你爹的份上……”
宁述心底浮出一丝不忍,拔出剑来,却被一旁谨叙的眼神震慑住。这一迟疑,那边已经迅速出手,无数倒刺刮过血肉,惨叫声不绝于耳,铁掌上淬了毒,翻出的伤口全是焦黑的。
“我当然知道是如妃的主意,所以,您该庆幸,因为她的死法比你要恶心痛苦百倍……哦,对了,我记得她还是您亲自动的手!”夜谨叙的笑容在白色的月光下灿若盛开的白莲,却透着些恶毒。
“述儿!述儿!”岭南侯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唤钻入宁述的耳朵,他心下一定,斜身过去,侧头,一剑割断了他的脖子。
“三弟,算了……”他转身,一下愣住,眼睁睁看着一旁的夜谨叙垂手站着,表情茫然,两行清泪漫过如玉般的脸颊。
“他就这么死了?”铁掌哐当掉到地上,他的声音空灵得不像活人。
“嗯……”宁述点头,一晃神,被对方一拳击中右脸。
“为什么要他这么容易就死?”夜谨叙整个人都扑了过来,拳头雨点般落下,却一点也不重。宁述闭着眼默然承受,心知此刻他只是单纯地在发泄。他这三弟今年才十七,生母死时也就七岁,这十年,日日夜夜在仇恨中,他是怎么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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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子里就只剩下嘤嘤哭声,宁述斜躺在树下,抬头看向月亮,身边是父亲僵硬的尸体,怀里抱着谨叙。他的眼泪带着十年来的委屈止不住的流出来,透过铁甲渗进来,一直渗进他的心里。忽然间,他想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夜缜聆分明是算准了他下不了手,才故意安排了谨叙来牵制他。
夏夜里,他打了个寒颤。
“哭够了?”收回心思,他悠悠叹道,拍了拍怀中人。
“嗯……”谨叙迅速爬起来,整理仪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眼睛……”夜宁述也站起来,苦笑着揉了揉自己的右脸,出声提醒。
“哦……”夜谨叙迅速压下头盔,挡住又红又肿的眼睛,清咳了几声,人已恢复如初。
“二哥,我出去善后,这老家伙的尸体你看着办吧!”他转身,朝林外走去,忽又回头:“二哥的人,被我徼了兵器绑着,一会就会放人。”
“多谢三弟手下留情。”宁述暗松了口气,还好之前没有轻举妄动。然后,便目送着夜谨叙背着手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