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4 夜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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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郡，闽都。
岭南郡侯夜倾书挪动了下自己肥壮的身躯，眯着一双小绿豆眼，笑容和蔼地看着刚刚进来的年轻军人。他是当今圣上的六叔，却半点没有夜氏皇族该有的俊秀贵气，才年近四旬身体就严重变形了。
“朝廷和都盘郡那边如今到底如何？”
“回禀父侯，据我手下的探子探得，都盘侯与朝廷护国公主穆伊瑾的确在嘉木江大战一场，中途因为遭遇云梦湖水怪两败俱伤，嘉木江面目前被封，”军人垂目回答，用词谴句间颇为谨慎。
“哈哈！如此本侯不得不相信自己乃天命所归啦！”岭南侯得意洋洋地吸了口水烟，“夜缜聆要南下必得经我岭南郡，我那三哥想要北上，还是要跟我借道。如今我一人坐守便挟制两方，哈哈！”
“对了，述儿，你大哥请命陈兵东齐边界的事情怎么样了？”岭南郡侯舒舒服服地吐出一口烟气，突然想起这么件事情。
“父侯，据说都安排妥当，另外，我还得知一个消息。”夜宁述，岭南侯第二子，稍微整理了下思路，缓缓说道：“有消息透露，说当今圣上目前其实就在都盘郡内。”
“何以见得？”岭南侯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沉吟道。
“前几日，都盘世子夜熙询匆匆带着一万人马南下，他们的目标一直是北边，这次是十分不合理地调动。”
“不是说平乱吗？三哥家后院起火，八城暴乱。”
“奇怪的是，军队是暴乱消息到达之前出动的，难道夜熙询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宁述面露浅笑，将自己的分析娓娓道来，“依我的想法，这八城暴乱极有可能就是皇上挑起的。”
“的确可疑，如果皇上真的在那，我们怎么办？”岭南郡侯皱了皱眉头，他不是个会拿主意的人，平日里靠的都是自己这三个能干儿子。“这事情叙儿知道么？”
宁述微愣神，“三弟不在府中，我没找着他。”
“这小子！又去哪个馆子里混去了！”岭南侯骂了句，又问道：“我们北上如何？”
“武成侯迟羁已经带兵南下，不日将到达东齐郡，此时起兵北上就正好与他碰个正着，大哥目前正着手离间东齐与朝廷，事成后我们才可北上。”
“那就南下！抢在都盘侯之前拿住夜缜聆，挟天子以令诸侯！”
“夜熙询如今占着地利，恐怕没那么好抢。”宁述小心斟酌着语句。
“那怎么办？”岭南侯急了，手里的大烟斗抖抖地凑到嘴边大吸一口，喷出的青烟令夜宁述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可以跟在他们后面，趁双方都得你死我活之时横插一脚，浑水摸鱼……”
“好计好计！”门外有人抚掌大笑，随即大门被一脚踢开，一个十七八岁的贵族公子施施然进了来，手中把玩着一柄三寸长的红玉如意。浓烈的脂粉味一瞬间涌了进来。
“三弟，莫胡闹！”宁述眉头皱得更紧，低声呵斥。
“你这小兔崽子，去哪混去了。”岭南侯话说得严厉，眉宇间却丝毫没有责备之色。
“父侯，孩儿刚刚收到两封信，又送出去一封信。”夜谨叙笑吟吟说道，拿眼挑衅地瞟了眼自己的二哥。
“什么信？”岭南侯和颜悦色地问道，手中的烟斗也放了下来。
“一封信的内容，二哥刚才应该跟父侯说过了，孩儿得到确实的消息，夜熙询的确是为了当今圣上才带兵南下的，目标是潇城，至于圣上是不是在那，就没人知道了。另外一封信是都盘侯送来的，他希望与我们联盟，一同北伐。孩儿自作主张回了一封过去，信上并未明确表明对结盟一事的立场，只说同意借道与他们，并且暗示大哥在东齐的一万人马可以助他一臂之力。我想，不出三日，都盘侯的大军便要来借道了。”
“三弟这是何意？借道这事对我们毫无益处！”
“二哥——”夜谨叙好笑地瞟了他一眼，“我们目前虽说是一人坐守挟制两方，但是也极有可能将战乱引进来，甚至被两面夹击，与其这样，不如移祸江东，将都盘侯大军引入东齐，坐看朝廷和他在东齐斗成两败俱伤，大哥在见势起兵。这边，因为夜熙询南下，都盘侯北上，长沙必定后防空虚，二哥你再出兵，拿下长沙轻而易举。不但可以截断都盘侯和夜熙询的后援，吞下都盘侯的势力，运气好还可以顺手捡到当今圣上这块宝。一举三得，何乐不为？”
“好好！到时候，半壁江山尽归我手！”岭南侯大笑。“叙儿啊！为父没看错，论才智，你大哥二哥都不如你！”
“父侯过奖了。孩儿平日只会玩，这都是受了大哥二哥的启发。”夜谨叙晃了晃手中的如意，学着二哥平日的样子似模似样地谦虚道。
“好啦！本侯也乏了，你们都下去各自准备吧！”岭南候又眯着眼睛兀自笑了阵，吩咐道。
“是。”
“三弟，你心里究竟在盘算些什么？”出了门，宁述面色沉郁地叫住谨叙。
“没什么啊！不就是帮父侯如何谋反么？”谨叙眨眨眼，轻笑。
“二哥送你一句话，与虎谋皮，当心玩火自焚。”
“虽然不是很懂，但小弟记下了。”谨叙依旧一幅嬉笑的样子，对着手中的玉如意出了会神，墨色的眼底不可察地闪过一丝寒意，与虎谋皮？二哥当真心细如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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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盘郡南部，衡城。
“老大，有人偷袭！”坚固高大的城墙上，巡逻的小兵眯着眼向下看着，好容易从沉默的夜色里分辨出许多黑影。
“还愣着干嘛！快放箭！往下面扔滚木！”被喊做老大的中年汉子闻言跳了起来，举着火把冲到城墙上，仔细看了看，迅速发令，“你们这群小兔崽子，在山里呆久了是不是，眼也瞎了，耳朵也聋了，别人窜到眼皮底下了才发现！”
“老大！他们人不多，估计就是来探探路的！”小兵挠挠头，在城墙上架好箭，刚瞄准便乐了：“你看，老子一架箭，他们就跑了！”
“老子也是你说的！”中年汉子一个爆栗赏过去，探头看去。那些黑影果真才靠到墙角就停下来，既没有爬墙，也没有掘地的动向，似乎摸了摸墙根就潜了回去。
难道真的是探路的？他想着，正待松了口气打算回去继续躺着时，只觉得火光一闪，脚下穿了闷闷的雷鸣声，紧接着地动山摇，脚下的砖石纷纷开始下坠。他惊得脑中一片空白，抱头滚倒在地上，然后随着石块一块下落。
所有人都在哀号，满眼是漫天的火焰跟浓烟，雷鸣阵阵，山崩地裂，万丈高墙瞬间夷为平地。废墟中四处可见残肢断臂，沙石混着人血，下一刻便被踩在了偷袭者的脚下，成了真正的尘土。不能行动的幸存者即刻变成了他们的刀下亡魂。
天神已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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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盘世子夜熙询一夜下四城的消息仅半天便传遍整个都盘郡，此时，岭南郡侯父子密谋才过一天，长沙正好收到夜谨叙以岭南侯名义发出的密信。一时间，双喜临门，一向严肃的都盘侯也一脸喜气。
“照此看来，没几日大哥便要回师长沙了。”萦吟郡主一脸期待的表情，配着小巧玲珑的身段，十分娇俏可爱，只是一双毫无笑意的眼睛在这般衬托下显得格外的森冷。
“虎父无犬子，本侯的儿子果真不凡，哈哈！”都盘侯摸了摸胡子，笑道。
“哥哥哪懂这些，还不全仗着苍先生。”
“萦吟这话就不对了，没有你哥哥的火器，如何这般快就能……”都盘侯很是和蔼的扮演着慈父，一双锐利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萦吟郡主眼珠一转，笑道：“不过是些奇巧玩意，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我就是有些不服气嘛——父侯，南边既定，我们快些北上吧！若等朝廷在东齐站稳脚跟，我们就会被困死在这了。”
“为父担心大军北上，长沙内防空虚那！”
“大哥近日便回，防务空虚也就这几日的事情。况且岭南侯即答应借道，岭南世子也陈重兵于东齐边境，绝对没功夫回戈长沙——要不这样好了，大哥这么能干，就让他独自带兵，将苍先生调回长沙，主持防务和后勤，父侯觉得如何？”萦吟郡主撒娇的扯了扯都盘侯的袖子，缓缓说出自己的打算。
“这……”都盘侯细细思索，总觉得不妥，却经不得女儿一再纠缠，再加上时间确实紧迫，朝廷大军南下，样样需抢先机，也由不得他再犹豫。
最终，他点头同意。
第二日下午，都盘侯连夜招回的苍寂，授其守备一职，总领大军后勤和长沙的防务，大军开拔，只留了三千人据守长沙，等待夜熙询的凯旋回师。
都盘军一日后到达岭南边界，如夜谨叙所言，未出三日。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04 夜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