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不换》芃然心动

26、当众处置

　　方舒帮山下繁华依旧。街市上人头攒动，引车卖浆之声不绝于耳。杨书琴抬头望着方舒帮的方向，转身给几个手下打了手势，穿戴好蒙面的黑色布巾，接连几声声响，十余人施展轻功。不一会，已经到了方舒帮找好隐蔽的地段各自躲好。
　　“什么人？”一声喝问响起。为防万一，方舒帮加设了几道暗哨，很快就发现了杨书琴等人。
　　杨书琴打了个手势一声令下十余人现身，方舒帮很快就围拢过来。杨书琴抓住一个与她搏斗的暗哨，锋利的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桃儿在哪？”她本来想问杨书彤在哪，但转念一想方舒帮的普通帮众可能并不知杨舒彤就是桃儿。
　　那帮众被逼着指了方向。杨书琴一剑在他的脖子上轻轻一划。血喷涌而出，后者颓然倒地。杨书琴率众径直向杨舒彤的住处冲去。“什么人竟敢来我方舒帮撒野。”方舒皓的声音在周围响起。
　　杨书琴心知他是方舒帮的重要人物，不敢轻敌，收剑严阵以待。因为要竭尽全力，杨书琴这次带出的都是帮里的死士，冲杀了这么久，双方各有损伤，彼此都杀红了眼，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息。
　　方舒皓飞身而出，气势已足，沉声一喝，挥刀疾劈。杨书琴双眸微微缩蹑，并不敢大意。
　　杨书琴一剑扫出，当地一声响，竟被刀震退半步。方舒皓一刀得手，更不迟疑，唰唰唰一连叁刀接续劈出，只见寒芒电掣，刀光打闪，笼罩住两丈方圆的地面，威势十足。但听“当当”之声不绝於耳，杨书琴招招硬封硬架，仗着特强的内功外力，抵消敌人的凌厉气势。
　　方舒帮帮众陆续从四面八方赶来，杨书琴带来的手下已经折损了十之七八，再拼杀下去也只是已方伤亡更多，救人全无可能。断喝一声“退！”她的手下立即围拢过来护着她且战且退。
　　杨书琴回到杨书教时，她的身边只剩四个人，个个都披红挂彩，身形狼狈。她自己也不好受，身上也受了好几处的伤。她办砸了差事，惴惴不安的向杨书晨复命。杨书晨却是摆了摆手让她下去，她不明白杨书晨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宽和，但心里也是轻松不少。
　　杨书晨看着窗外那轮红彤彤的圆日，唇边溢出诡异的笑。
　　“帮主，这次我们不能再姑息杨书彤了。幸存的帮众中有人亲耳听到这伙刺客是为了杨书彤而来。之前我们一直不肯定她潜入我们方舒帮是否真的有所企图，但如今看来已经确凿无疑了。”方舒皓急切的道。
　　“她的伤还没养好。”方舒翼淡淡的道。“事实证明即使杨书教的人来救她，也只是徒劳无功而已。我们方舒帮有这个实力击退杨书教。不管她们来几次，击退就是了。”他意态闲闲，不以为忤，似乎在说着明天的天气般轻松。
　　方舒皓急了眼，不由得拔高了声调。“帮主”
　　方舒翼的凌厉的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含着浓浓的危险气息。
　　方舒皓心中大骇。
　　“方舒皓，你越发放肆了！”他的语调凌厉，似有刀剑之气的杀伐果决。
　　“属下僭越，可属下实在不明白帮主你为什么对杨书彤一再的宽纵。”方舒皓郑重的跪在地上。
　　“我继任帮主以来，行事可有错漏？”方舒翼侧目质问。
　　“没有，帮主英明果决，决胜于千里。可……”
　　“我做事自有我的用意。如果你真的那么不放心我掌管方舒帮，大可以与我争夺帮主之位。这样你就可以做方舒帮的主，你就不会有那么多看不过眼了。”方舒翼的目光变得如同刀尖一般的锋利。“如果你有这个能力的话。”
　　方舒皓大骇，伏地大拜，表明心际。“帮主，属下决无此意。”冷汗沁湿了后背。他一心为方舒帮着想，一时急躁，忘了身为下属的本分。
　　“既如此，我不想再听到你质疑我的决定。否则，帮规处置。”方舒翼毫不容情的道。方舒皓是帮里的老人了，他平时素爱倚老卖老，方舒翼也愿意给他几分薄面。但方舒皓一再质疑他的决定，已经超过他容忍的底线，必须得敲打一番。
　　神医诊过脉，杨书彤的伤已经好了。杨书彤却高兴不起来。她的伤好了也预示着帮主要在所有帮众面前审她。这一天还是来了，帮主派人来请她，说是请其实是押解。这一去凶多吉少，她拉着小薇的手和她道别，抱头痛哭。到大厅时堂下黑压压的站满了人，杨书彤跪在正中，两只眼睛肿成了核桃。
　　底下众人窃窃私语。
　　“发生什么事了？桃儿犯什么事了？连帮主也来了。”
　　“不知道，好像是和之前杀上方舒帮的人有关”有消息灵通的人低声道。
　　“不会吧，桃儿和那伙人能有什么关系？”
　　“是啊，她之前可是救过我们帮主的，是我们方舒帮的大恩人。”
　　方舒翼手伸出向下压了压，堂下立刻寂静了下来。方舒翼朗声道：“今天召集各位来是要当着所有帮众的面审理桃儿。大家都知道桃儿是我偶然间救下的。但最近，我和两位护法却发现她是杨书教的人。”
　　就像是往滚油里滴了一滴水，底下立刻沸腾了起来。
　　“帮主，会不会弄错了？桃儿虽然来我们帮没多久，可为我们帮贡献良久，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位兄弟，我知道你和其他人一样，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就在前几天桃儿重伤，杨书教的副帮主杨书盈来看望她，此事是我和两位护法以及副帮主亲耳所见亲耳所闻。绝无虚假或者冤枉。桃儿真正的身份是杨书教的杨书彤。”
　　“我的确是杨书彤。”杨书彤叹了一口气。
　　众人倒吸了一口气，心境各异。
　　“骗子！”有人在骂。
　　“你潜入方舒帮有什么图谋？”
　　杨书彤摇头。“我并不是杨教主派来的奸细。当初，杨教主要杀我，我师父将我偷偷放了出来。我逃出来后，也不知道该去哪，只能四处流浪，路上遇到几个无赖，因为师父叮嘱我不许使用武功，所以被帮主所救。我不想来的，可帮主拿剑指着我，我只好跟来。而且帮主救了我，于我有恩，我也应该报答。”
　　“一派胡言!杨书晨如果真的要杀你，怎么又会派人来救你。你不要巧言令色，最好给我一五一十的全都交待了。否则，我就让你尝尝我方舒帮戒律堂的刑具。”
　　“杨教主巴不得我死，怎么可能会派人来救我。你一定是弄错了。”
　　方舒皓一扬手。“带上来！”几具尸体被抬了上来。方舒皓指着那几具尸体问道：“你可认得她们。”
　　杨书彤看了一眼，心中惊疑不定。“她们是杨书教的死士。”
　　“今天有一伙人杀上方舒帮，逼着巡逻的帮众指出你的位置。这几个人当场被我们斩杀。你既然说她们是杨书教的人，又说杨书晨处心积虑要杀你，这不前后矛盾吗？”方舒皓一字一句都说到点子上，咬紧杨书彤步步紧逼。
　　“也许是我师傅派她们来救我。”杨书彤不大肯定的道。
　　“你师傅被杨书晨下了药，暂时失去了功力，又被软禁，如何派死士来救你？”方舒皓以冷嘲的口吻道。
　　杨书彤一脸的茫然，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不知道，我连杨教主为什么要杀我我都不知道。也许我见了师父一切就都清楚了。”
　　“你自己也觉得难以自圆其说吧。”方舒皓冷笑着道。
　　杨书彤木木的，不知该如何作答。
　　“帮主，杨书教的人明知救不了杨书彤，却要一头撞进来，此事实在蹊跷。”方舒哲连忙为杨舒书分辨。他隐隐觉得这是一场阴谋，可是他看不透杨书教的作为，只能先保住杨书彤再说。
　　“也许是杨书彤对她们来说太重要了，所以明知不可为也要拼力一试。”方舒皓不假思索的反驳道。
　　“你有什么话说？”方舒翼打断他的话，俯视着杨书彤，淡淡的问道。
　　“我无话可说。”杨书彤一哂。
　　“我不明白，我只是想好好活着，碍着谁了？为什么这么多人想置我于死地。我是个孤儿，是师父将我带回杨书教抚养长大。虽然我时常闯祸，让师父十分头疼，但她却很疼爱我。我一直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教主忽然要杀我。我不得不逃出来。到了方舒帮以后，我再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这里每个人对我都很好，我真的很想安定下来。”她仰面看着方舒翼，眼泪滑了下来。“帮主，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方舒皓皱眉想斥责她，但瞥了一眼方舒翼，还是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看来你十分委屈。古有窦娥冤引得六月飞雪。如果你能接我三掌而不死，我就相信你得天庇佑，是冤枉的，我放你离开，方舒帮的其他人也不得滋事为难。”方舒翼身体向前，目光深邃。“如何？“”
　　“帮主！”方舒哲面色一白，帮主内功深厚，杨书彤如何接得了他一掌。
　　杨书彤定定的看着方舒翼，心情复杂，点了点头。
　　方舒哲急忙道：“不可！”杨书彤惨然一笑。“我是无辜的，也许苍天真的会庇护我也不一定。”杨书彤说着缓缓的站了起来。“请帮主指教。”
　　方舒翼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她本人已经答应了。你有什么立场反对？”一句话问住了方舒哲，让方舒哲哑口无言。方舒翼凝视着杨书彤，声音仿若九天之上的丝弦，寒彻入骨。“我要出招了。”
　　杨书彤缓缓地闭上了眼。一股巨大的力量拍在了她的胸口，杨书彤只觉得内腑一阵疼痛，鲜血从嘴角沁了出来，她退后了几步。霍地抬头与方舒翼对视，目光闪闪，心里转过许多念头。她以前与帮主比试过，以帮主的内力足以一掌震碎她的五脏六腑。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
　　接连又是两掌，杨书彤身体倒飞开去。
　　方舒哲连忙上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有着气息，立刻将她抱起，径直朝外走去。
　　“你要带她去哪里？”方舒皓喝问道。
　　“帮主说过只要她接了三掌而不死就既往不咎，我堂堂方舒帮总不能言而无信吧。她受了重伤，我要带她走而已。”方舒哲头也不回，带着她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