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红宝》希瑟

1、阿瑟

　　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就想起母亲留下的珠宝中有这样一颗红宝石。桃心形，红得剔透晶莹，红得像血。缀着赤金链子，沉甸甸，雕镂着繁复的花纹。他想象着，这古董项链挂在她纤细秀长的脖颈上，该是什么光景？
　　古老的石头，来自东方古国的她，奇妙的结合。
　　手指轻轻扣上钩子。他转过她的身子，象牙般晕黄的肌肤上，宝石像杯中酒，滟滟生光。
　　她也诧异的低头注视。
　　“它叫樱桃红宝。”
　　“宝石也有名字？”
　　“为什么不呢？喜欢吗？”
　　“太过贵重。我不配戴它。”她笑道。
　　“你不配谁配呢？”
　　“你知道我的底细。”
　　“当然我知道你的底细。”手指滑过宝石，滑过她精致的锁骨。东方人生有最好的锁骨，他想。俯身去亲吻那锁骨凹处。
　　吻像蝴蝶轻轻落下。柔软的唇，微潮，微热。安瞳紧紧抱住他的头，脸抵在他浅棕色的发卷上。晚风吹涨她长长的裙裾。
　　“瞳，我爱你。”
　　“我不敢相信，阿瑟。”
　　“你不爱我？”
　　“怎么可能？”
　　“说你爱我。”
　　“这太不可思议。”
　　“说你爱我。”他抱起她放在阳台矮胖的汉白玉栏杆上。安瞳回头一望，身后是夜晚巴黎的灯火楼台。身下，六层楼！她惊出一身冷汗。
　　“阿瑟，危险。”
　　他笑着扶住她，道：“说你爱我，不然我就松手。”
　　安瞳忙道：“我爱你。”
　　他紧紧拥住她。
　　“这是我第一次恋爱。”
　　“我相信。你是这样纯真。”
　　“纯真？”
　　“我没想到世上有你这样的女孩。你是为我而生的，对吧？”
　　“当我降生在香港贫民区的时候，谁会想到我的生命会与你有联系？”
　　“上帝知道。他把你远渡重洋送到我身边来。我们结婚吧。”
　　安瞳下了一跳，道：“阿瑟，你要同我结婚？”
　　阿瑟严肃道：“为什么不呢？我们彼此深爱。”
　　“这，”她低下头道：“我没有企望这么多。”
　　“我不是花花公子。你要相信我。”
　　“阿瑟，我不要婚姻。你的爱已足够。”
　　“不，我们不仅要结婚，还要生儿育女。我简直迫不及待想看看我们的小混血儿会是什么样子。”
　　孩子，孩子，一阵阵的心痛。
　　“你不能再有孩子了。”医生冷冷的话语穿过漫长的时空，重新飘回她的耳畔。“体质不同。有人做上四五次照样能怀孕生子，有人做一次就造成无可挽回的伤害。”
　　永远永远，她不会再有孩子了。那时的她还小，不懂得悲哀。生命中有太多太多沉重需要背负，婚姻更是遥不可及。直到这一刻，当她意识到再不会有阿瑟与安瞳的小混血儿了，她才真正感受到自己的损失。是伍尔芙说过吧，女人的生命中有些缺憾无可弥补，譬如婚姻，爱情，孩子，即使她有成功的事业。
　　“瞳，你怎么了？”
　　“阿瑟，我们回来再讨论这个问题好吗？”
　　“你破坏了气氛。多么浪漫的求婚。晚宴上我会告诉姬姬。”
　　“她会开心吗？”
　　“她会很难过，很难过。损失了你这样好的员工。不过，你可以向她许诺，以后只在她的公司定制衣服。失去了香水部的经理，却赢得得了兰斯洛特公爵夫人做终身客户，这是最佳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