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奕岚》紫茵琉璃

12、金深

　　爱一个人，能爱到为他舍弃生命。那么，恨一个人，也能恨到放弃生命也在所不惜么？

　　莫碧霞不知道别人会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但在她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的肯定的。长久以来的恨意于她来说已经成为了习惯，如果没了恨，那她也许也没了存在的意义。

　　还记得那个阳光灿烂的夏天，波光粼粼的碧湖旁，有一个人对她说：

　　“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

　　是的，最好的朋友，我唯一的朋友，我们一起发过誓的，我们永远都要做最好的朋友……

　　还记得惨白一片的病房中，瘦弱到可怕的妈妈对她说：

　　“霞儿，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再也不能忍受你的爸爸又爱上别的女人，妈妈的心累了，妈妈受不了…霞儿你原谅妈妈的懦弱，妈妈坚持不下去了……”

　　妈妈你别哭，别哭啊妈妈……妈妈！妈妈！你做什么？！

　　我止不住你的血，妈妈，妈妈……

　　来人啊，救救我妈妈，妈妈……

　　也永远会记得，华美异常的舞会上，父亲和她相携而来对她说：

　　“霞儿，我要再婚了，这是你的新妈妈，你以后要和她好好相处。”

　　“霞霞，我知道你不愿意把我当做妈妈，但是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朋友，我们一直都是朋友不是么？”

　　原来是你，你这样的人居然还有脸提朋友这个词，原来是我亲手把你带到我的家里，原来是我亲手把自己的妈妈推上了绝路……

　　我好恨，我好恨，我恨你们，我更恨我自己，我恨……

　　莫碧霞摇摇晃晃地走出屋子，漫无目的地走着。她恨的人还没有死，她的恨意还没有结束，除了死亡，没有什么能结束她的恨意。忽然，她的脚下好像绊到了什么，她顿了顿，摇晃的视线慢慢清晰。

　　莫碧霞笑了，是莫怀轩，是那个女人的儿子。既然假手他人不能成功，那她就亲自动手吧，由她自己亲手结束莫怀轩的生命，由她自己亲手掐断自己的恨，那么这一切都将结束，也应该结束了。

　　好不容易从花园里找出一把修剪草木的长剪，莫碧霞走到晕在地上的莫怀轩身前，高举起长剪，只要狠狠的刺下，刺穿他的心脏，结束这一切吧。

　　“住手！”才悠悠醒转的庄富贵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这么个惊人的景象，也顾不得还闷痛不止的身体就立即大喊，“你这个恶婆娘，你想做什么？！”

　　恶婆娘？莫碧霞呆呆地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庄富贵，是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了一个加害者，变成了恶婆娘了呢……

　　莫碧霞朝庄富贵笑了笑，我……不想再恨了，让我得到解脱吧……

　　莫碧霞聚集了所有的气力，在庄富贵的惊呼声中狠狠地刺了下去，热血四溅，红得惊人……

　　眼前的白雾浓稠得几乎化不开来，让人看不清四周，也分不清方向。

　　“小岚，如何？能感觉到青莲剑的位置吗？”金深趴在水奕岚的左肩上，轻晃着尾巴，不住感慨着自己刚才是无比的机灵，不然很有可能会把小岚给丢掉，它才不要和小岚分开呢。

　　水奕岚缓缓睁开眼睛，“感觉不到，不过，奇怪的是这里的灵力竟然这么充足，眼前这些雾气仿佛直接就是由灵力凝结而成的。”

　　“这很奇怪么？”金深用爪子挠挠胡子，对它来说会一句话说出这么多字的小岚才叫奇怪呢。

　　“师傅说过这种灵力充沛之地，可遇而不可求。”

　　“虾米可遇而不可求，我说小岚，你别把那个无趣的老头子的每句话都奉做金科玉律好不好。虽然现在灵力充沛的地方是不太好找啦，但还没有到什么可遇而不可求的地步哦。哎，哎哎……”

　　“小岚，你做什么啦，快放我下来。”被水奕岚揪住脖子上皮毛的金深，可怜兮兮的悬在半空中，四肢爪子胡乱地抓着却什么也够不到。

　　“笨蛋。”水奕岚淡淡地开口，“如果这种地方那么好找，那你的伤势还会拖了这么久么？还是你忘了，要怎样才能治好你的伤了么？”

　　金深呆了呆，小岚说得对，它的确是忘记了，待在小岚身边已经成了习惯，要是自己的伤好了，那它还有理由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吗……

　　见金深乖乖的不再挣扎，水奕岚才将它放下，然后取出一个小巧的碧绿药鼎，将它抛进乳白色的灵力中，随即那药鼎缓缓变大，而周围的白雾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入药鼎之中。

　　水奕岚审视了一下药鼎的状态，满意的点点头，“深，一会你进到鼎中，要全神贯注去吸收药鼎虑给你的灵力，千万不要有任何杂念。”说着便将金深一把捞起来，再往他嘴里塞进一颗药丸。
　　金深嘎嘣嘎嘣地把药丸嚼了下去，不死心的道：“小岚，我们不是应该去找你的飞剑吗？等找到了再给我疗伤不行么？”

　　“先给你治伤更重要。”水奕岚再不管金深的唠叨，将它丢进药鼎里。

　　在四周布下一道禁制后，水奕岚才安心的坐到药鼎下方，此种异境之下若不是境况难求，他也不会冒险为之。定了定心神，水奕岚才施展出药宗心法，全力为金深疗伤。

　　药鼎中，金深已经将杂念完全摒除，此刻的它正全力配合着水奕岚运用着由药鼎传送过来的源源不绝的灵力修补着自己身体的每一条经络，乃至每一个细胞。

　　时间慢慢流动，终于，金深的身体再不需要更多的灵力。此时的金深已经化作一团金色的光，它从药鼎之中脱出，扭动着金光化光为形。金色的火焰缭绕在它的身体之旁，金深伸展着四肢，百年了它几乎都快要忘记它原本的样子了，现在它终于恢复了它神兽麒麟的真正面目。一声长啸脱口而出，金深的百年来的压抑终于宣泄而出。

　　“小岚？”发泄完的金深，回身才发现水奕岚伏在地上，气若游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