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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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娅忐忑不安地随着人流下车，身后紧紧跟着她的是翠丝姨妈。她很清晰地感觉到姨妈盯在她身上的视线，那已经不是照看了，而是赤裸裸的监视，让她的内心越来越不安。
妮娅本来只想逃离那位大人，根本没想过要住到这位爱管闲事的姨妈家里，但是自从上了通往维特城的快速列车，姨妈就一直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就连去洗手间都要跟着，生怕她跑了一样。这种监视性的行为让妮娅更加确定她在打什么坏主意，但又苦于没法摆脱她。
到了大街上，虽然人少了一点，但是道路弯弯绕绕，能遮蔽视线的地方也多了。妮娅刚快走几步，就被翠丝姨妈一把攒住了手臂，那力道抓得她生疼。
翠丝姨妈疾言厉色地喝道：“大街上走那么快干什么！要是撞上了不该惹的大人物，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么大了还是那么莽撞，一点仪态都没有，真不知道你的母亲是怎么教育你的……你能不能不要乱动，没有一点女孩子的娴静，简直跟个男孩子一样野！”
妮娅挣了几下，除了把自己弄得更疼之外，根本不能动弹姨妈肥壮的手，只好哀求道：“姨妈，你不要抓着我，我手疼，我会自己走的……”
翠丝姨妈肥胖的手腕不为所动：“自己走！哼，按照你这个速度，就是走到天黑也走不到我家！”
之前刚刚嫌弃了妮娅走得快，现在又嫌弃妮娅走得慢，真不知道这位姨妈想干什么。
妮娅不敢抱怨，只好换个说法：“姨妈，我还是不麻烦你了，你家人也不少，我还是……”
翠丝回头，横眉竖目，脸上的肉一齐颤动起来：“你说的什么话！你这么远地跑过来，不住我家，难道还要住旅店吗？快走，别跟我耍嘴皮子！”
说完，不再理会妮娅的请求，紧紧拽着她纤细的胳膊，壮硕的身躯以一种不协调的速度飞快穿越街道，转入另一条小街。
妮娅只能尽量跟上，但她现在又饿又累，体力不足，在转角的时候被拉得一个跄踉，摔倒在地上，脸差点就磕在一块巴掌大的尖锐石头上，，吓得她脸色一白。
“哎呀！”
翠丝姨妈惊叫一声，好像是她摔倒了一样吓得浑身肥肉一抖，赶紧回来把她拉起来，一边后怕地骂道：“走个个平地都能摔倒，你还能做什么？吓死我了！”
之后翠丝姨妈仍然拉着妮娅走，但是已经放慢脚步了，脸上一边抱怨一边还有点破天荒的小心翼翼。
妮娅有点奇怪姨妈的态度，因为在她的印象中，这位自私的姨妈才不会顾及她有没有摔跤呢。不过她也没有办法多想太多了，因为刚刚摔倒磕到了肚子，现在肚子一丝丝地疼，再加上胃部空虚，难受得她只想哭。妮娅一只手紧紧捂着肚子，一边尽量忍耐着一边小脸苍白地跟上姨妈的步伐。
紧赶慢赶，到了翠丝姨妈家里天还是已经黑透了。
翠丝一边大力拍门一边抱怨：“开门，爱丽丝！----都是因为你磨磨蹭蹭，才会天黑了才到家！你又不是贵族少女，又没有仆人给你打伞，柔弱成这个样子，你是没吃饭吗，做给谁看！----开门！爱丽丝，鲁斯，你们亲爱的妈妈回来了！快开门！”
妮娅不想浪费力气跟姨妈说话了，反正姨妈也不需要别人说话，一个人就能滔滔不绝地说上几个小时。
从维特城城内到这片郊区距离不短，姨妈每次都用走的，妮娅很疑惑为什么运动量这么大，姨妈还能这么胖。幸好姨妈买的东西已经通过别的渠道送到家门了，不然让她拿的话，她都要死掉了！怪不得姨妈会说天黑也不走不到，妮娅感觉现在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肚子里所有的感觉都变成了麻木。
等了好一会儿，房门才慢吞吞地打开，一个穿着花边衬衫的金发青年从里面探出头来，不高兴地说：“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们等你等得快饿死了！”
妮娅听出这是她的表哥鲁斯.莱恩德的声音，正惊愕于他的口气和态度，就见翠丝姨妈丝毫不在意，只是答道：“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慢吞吞的表妹，走路比蜗牛快不了多少，耽搁了一路！”说着一把把妮娅拽进了屋，语气转为不耐烦，“还不赶紧进来帮忙，再耽误下去大家都不用吃晚饭了！”
妮娅被她拉得一个跄踉，站稳后一抬头，就对上了鲁斯的目光，她瑟缩了一下，又立刻低下头。
妮娅不想来姨妈家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这个表哥。鲁斯比她大三岁，从她十五岁开始，每次见到她就用一种令人害怕的目光看着她，好像要把她吃了似的——那不是表哥看表妹还有的眼神，而是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的目光。
鲁斯听到他母亲说起表妹，眼睛就是一亮。这会儿看到柔柔弱弱的表妹站在灯光下，神情羞怯、小脸苍白的样子分外惹人恋爱，鲁斯的双眼更是亮得快要发光，心里某种欲望开始蠢蠢欲动了。他跟他母亲说话，眼睛却紧紧盯着妮娅：“原来是妮娅表妹来了，太好了母亲，妮娅要住在我们家吗？”
翠丝没有察觉到儿子的奇怪，语气夸张地说：“没错，她一个人在主城住实在是太危险了，今天那边又发生了战争，真可怕！今天我去采购的时候看到很多平民都受伤了，房屋炸得破破烂烂的，这么危险的地方怎么适合一个女孩子住呢？所以我把她带过来住几天！”
鲁斯诡异地笑了笑：“嗯，确实太危险了，妮娅一定要多住几天。”
“真讨厌！家里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了，怎么还要住一个人？我先声明，我是绝对不会和她一起住的！”
屋子另一边急急传来一道娇媚的声音，丝毫不掩饰她对妮娅的厌恶。妮娅一看，果然是爱丽丝表妹。
爱丽丝比妮娅小三个月，但要比妮娅高处半个头，发育地也比妮娅好多了，腿长胸大，穿起衣服来十分性感俏丽，再配上一头精心打理过的火红色波浪长发，非常吸引人，怪不得翠丝姨妈会说很多青年才俊围着她转。
爱丽丝踏着高跟鞋急急走过来，轻蔑地看了灰扑扑的妮娅一眼，又跟她母亲重申了一遍：“妈妈，我才不要别人和我一个房间！”
“放心，妮娅就住在储藏室里，不会打扰到我们的！”翠丝姨妈安抚地看了一眼女儿，“好了，先做晚饭吧，不要饿坏了我们家宝贝们！”
“哼，我才不急呢，我要减肥！”爱丽丝说完一转身，扭着腰回房间去了。
妮娅被翠丝拉进厨房帮忙了。她一边忙着切菜，一边看着食物咽口水。好不容易等翠丝姨妈忙得顾不上盯着她了，妮娅赶紧偷吃了一口面包。干涩的面包卡在喉咙里非常难受，好不容易咽下去了，妮娅一转眼却在窗户上看到鲁斯的倒影，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妮娅一时如鲠在喉，再也不敢偷吃了
翠丝看到儿子挨近厨房，皱眉说：“鲁斯，我跟你说过多遍了，男人不要靠近厨房！你要是饿了只能先在桌子上等着，很快就做好了！”
“知道了！”鲁斯不耐烦地应和了母亲，再深深地看一眼妮娅，才走开了。
从之前的言行举止中，我们可以看出翠丝姨妈是个急性子，这一点在她的厨艺上也得到了很好地体现。在妮娅的帮忙下，翠丝姨妈很快做好了晚饭，吩咐妮娅把晚餐端上桌，她则一一去敲房门，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丈夫、儿子和女儿叫出来吃饭。
紫荆帝国在军事科技和太空探索方面十分先进，甚至领先世界。但是科技丝毫没有渗透到日常生活，好几个世纪以前就存在的古老生活方式，现在仍然体现在平民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说日常食用的面包，大厅一角的壁炉，还有窗帘上人工绣制的繁复图案。
九月的月亮皎洁无暇，照亮了这片静谧的郊区，华灯初上时分，这一家子终于得以享受晚餐。
妮娅洗了手，拘谨地在长方桌子旁留给她的位置上坐下来，左边是美丽高傲的爱丽丝表妹，对面是时不时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盯她一下的鲁斯表哥。
“妮娅，很久没见你到了，在圣奥古斯城过得怎么样？”
一家之主布克.莱恩德问了一句。作为一个在维特城图书馆工作的图书管理员，布克虽然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但却非常喜欢拿出一副学者的派头，无论走路还是穿着都要清楚地体现这一点。别人要是问起他的工作，他总会避重就轻地说“啊，我在图书馆工作”，虽然乍一听很体面，但其实不过是个跟学术无关的管理工作而已。他性格十分冷漠，即使是儿子和女儿的事情也不大管，更不要说不怎么亲近的表侄女，之所以问这一句不过是为了体现他的良好修养而已。
妮娅虽然因为不经常见这位姨夫而不清楚他的性格，但是她生性就对过分冷漠和高壮的人怀有一份畏惧，因此只是低声回答：“我很好，谢谢姨夫关心。”
布克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旁边的爱丽丝嫌弃地看看衣服简陋的妮娅，不大开心地开口了：“爸爸，她才过的不好！妈妈说圣奥古斯城总是发生战争，担心她被炸死，要接她过来住呢！”
布克皱了皱眉，没说话。莱恩德太太说话了：“爱丽丝，说话注意一点，你的淑女风范呢！我说过了，妮娅只是住一段时间，又不是住一辈子，又不跟你抢房间，你哪来那么多抱怨！”
爱丽丝争辩道：“可是我看着她会心情不好！你看她这副乡巴佬的样子，说话跟蚊子似的，衣服又这么难看，有事那么不光彩的出身，我才不要有这样一个表妹，也不要跟她一起出行！”
莱恩德太太保证道：“放心吧，我的爱丽丝，妮娅不会跟你一起出现的，你只管好好从你的追求者里面挑选出一个又俊美又有钱的丈夫好了，不要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听到妮娅不会抢她的风头之后，爱丽丝满意地闭嘴了。
鲁斯看看妮娅，突然问他母亲：“妈妈，妮娅比爱丽丝还要大三个月呢，为什么不让她也在这里找一个丈夫？”
妮娅一愣，就听到她的姨妈高兴地用尖利的嗓音说：“哎，鲁斯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妮娅现在已经长大，到了结婚的年纪。我就想她没有家人，我这个姨妈应该尽尽责任，给她操心一下她的婚事了！反正这里有钱人也不少，等爱丽丝找好了丈夫，就给妮娅找也一个归宿！”
“那真是太好了，妮娅嫁在在附近，我们可以相互照应。”鲁斯意味深长地看了妮娅一眼，笑着说。
妮娅低头默默缩小她的存在感。她心里是不赞同他们的说法的，她才不要受这一家子摆布呢，但是说出来也是白说，还是安静吃饭吧，唉，肚子好饿！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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