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凉好个秋》桑菊饮

29、第—29—章

　　季升云原本就没有离开，只是到旁边打电话告诉了一声孟宣他要晚一点才能过去。然后到营业处买了泳装，反正他的票也有带，原本是打算拿过来都记在徐恒名下，让他在这慢慢用的。

　　出了更衣室，便见到徐恒正扶着池壁往深水区走，位置已经不浅，再往前走，身体就可能会在浮力的作用下而有些不稳，通常不会游泳的人遇到这种情况便会有点惊慌。正准备叫他停下，便见其已经自觉止步转身，季升云便就近下水向其游了过去。

　　游到了在看见他后便留在原地的人面前，季升云停下抹了把脸，笑道：“我虽然不是教练，但保证你的安全应该还是能的。”

　　徐恒为避免自己真溜到水下去了，看见人后便侧过身靠在池壁上，此时虽然没有太过失态，但却还是无所措其目光。季升云是个衣着相对严谨的人，再者家里也有空调，反正徐恒是没有见到过他手臂与面部以外其它地方的肌肤，所以这突然一下子就剩一条泳裤的装束真的是煞到他了。

　　季升云从肩臂处发现他浑身都处于比较紧绷的状态，便说道：“不要紧张，放松，不然肯定浮不起来。”

　　徐恒也挺焦急的，他真的想放松、想表现自然，但却好像办不到。情急之下后退了几步，心想估计离这人稍微远点，他就能放松了。结果本来就在靠近深水的位置，又退得太急没有掌握到平衡，后果可想而知。

　　一阵扑腾，最后在季升云的帮助之下才终于脱离了困境。
　　受这一场惊吓，原本的旖旎之思与窘迫之情暂时都被闲置了。徐恒趴池沿边将惊魂慢慢定下来，对同样在水里都差点出一身汗的季升云道：“多谢师兄的救命之恩。”

　　“真是差点被你吓死。”季升云觉得自己幸亏没走，不然刚才虽然已经有工作人员在往这边来了，但徐恒估计还得再多呛几口水。看着他的状态，有些担忧道：“还能学吗？”

　　“能。”为了那些绝美的前景，他也要化不能为能。

　　季升云等他再歇了一阵子，便带着往更浅一些地方走了一段，教他抓住专用于学习的不锈钢横杆，原地练姿势与换气。姿势也不难会，只是要与换气的节奏配合起来就有些难了。不过在折腾了一早上之后，徐恒终于觉得自己不再是铁块，好歹算是能浮起来了。

　　看不远处墙壁挂钟上的时间，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便停下练习，对旁边的人说道：“时间快到了，师兄你这一早上就只陪我了，不去游一圈吗？”

　　季升云无所谓道：“没关系。”
　　徐恒认真道：“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季升云闻言一笑，“那好吧，游一圈我们就上去了。”说完在池边微微一撑，便快速游了出去。他是中学时学会的游泳，本来挺一般的，但在来到瑞城后的前两年，热得不习惯，又有个从小就在水里滚的卫瀚宇作为室友，这才真正的练了出来。

　　这个泳池有比赛区，但整个范围要大很多，即使是用速度最快的自由泳，来回一趟也需时不少。当他游到出发点的对面时，一回身，只见徐恒站在对面池边对他挥了挥手，然后就向更衣区跑去了。

　　淋浴室内有集体区也有隔间区，这个时间段都很空，徐恒就近选了一个隔间进去后不久，便听得隔壁也有人进来。不管是不是季升云，他都有些不好意思搭话。

　　从前一刻注意到时间后，他便一直在想要怎样才能分开上岸。因为在水里还好，环境清爽且还朦朦胧胧，但若是一起上岸，那就算他努力目不斜视，也还是不能保证自己会不出状况。

　　结果隔壁找他搭话了，“徐恒？”
　　他有些窘迫的应了一声，还好水声哗哗的，倒也不显沉闷。
　　“怎么不等我呢？”隔壁人的声音带着笑意道：“看着你先走，我有种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的感觉。”

　　徐恒窘到无以复加，一时也无言以对。幸好对方似乎也没一定要他给说个理由，自行继续道：“我觉得我也能当教练了，你学得很不错啊，再连续来几天，应该就能随便游了。”

　　“嗯，我努力。”为了不显得太过于朽木，他真的有非常努力。
　　过了片刻，旁边水声一停，隔壁人又笑道：“为了将小船再翻过来，我也不等你了，晚上见。”

　　徐恒被这翻来翻去的小船逗得也禁不住笑起，本来紧张、窘迫的情绪被扫荡一空。抬手在之间的隔板上叩击了一下，同时道：“晚上见。”

　　听到旁边门的开关声，徐恒将额头轻轻抵在隔板上，越想越笑。
　　——明明是在最没有意境的泳池浴间里，他却突然有了一种花前月下、约时相会的感觉。
　　也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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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升云到公司时已经十点过了，虽然他自由度挺大的，但昨天孟宣说今天有事与他谈，所以之前还是特意给孟宣说了一声。

　　敲开孟宣的办公室，孟宣放下手上的事情，招呼他坐下后笑问道：“怎么突然有耽搁？女朋友招唤？”

　　“不是。”季升云道：“是一个师弟有点事。”
　　“哦！”孟宣猜测道：“是在银安上班那个？”不怪他能记得，曾经见过一次，春季时季升云还找过他给联系了一个休假员工顶班，所以挺有印象的。后来在公司福利方面他也就将那位临时工师弟给考虑上了。

　　季升云点头笑道：“对。他昨天领到了公司发的游泳票，便打算趁每天上班前去学游泳，但时间太早没教练，所以我就代替了一下。”
　　孟宣闻言后哈哈一笑。看来这位季师弟的耽搁原因，最后还得要怪自己。

　　又闲聊了几句后孟宣讲起工作上的事。
　　他对季升云的印象一直很好，这个世上精明人很多，但能认真做事的聪明人相对来说就少了。虽然他也没有提什么太难的要求，但每次安排下去的事情都被至少合格的办好，这样的员工还是很不错的。

　　瑞城虽然是周边几百里的中心城，城市大，人口也多，但再大的城市也不可能让一个有奋斗精神的销售部满足。而与其往本城比较边沿的地方发展销售，那还不如直接跳到邻近城去。青鸢这两年都有往附近的城市中扩展销路，效果还不错。照情况发展下去，不需要太多年，连锁专卖店可以开遍全国。

　　临近的虹市有两家青鸢的加盟店在几天后开业，总部这边要派人过去督察指导，孟宣选了一个非常具有指导经验的员工，将季升云这个新人也捎带上了。反正这师弟是来学习的，接触的事物当然是越复杂越好。以后就能真正当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了。

　　季升云一听也挺有兴趣的，接过孟宣已经准备好的任务单，再去找那个有经验的前辈确定一下行程安排，一上午就过去了。不过在中午吃饭顺带考虑晚上要做什么晚餐时，他突然想起，若是他走了，那徐恒接下来的游泳课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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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恒下班后回到公寓的大门前，已经夜深。

　　商城歇业比较晚，再加之候车与路程费时，所以每天都这样。不过印象中季升云似乎从来没有提前就休息了时候，在不用每天帮他上药包扎时，也会在书房里上网或是看书，待他回来吃过算是夜宵的晚餐，洗漱完毕后再各自安歇。

　　虽然知道季升云应该也还是没有休息，但缘于今日的种种，徐恒还是下意识的将开门的动静放轻了许多。厅里开着小灯，他几无声息的将门关上，换了鞋子悄然走到书房前，只见季升云坐正在书桌前写着什么，还挺专注的。

　　徐恒站在门边，看着房内的人，也挺专注的。
　　就是因为这个人，他这一天过得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大清早的就上冲下降翻滚了好几个来回，在商城里忙起来后才终于歇了一会儿，但空下来时却还是在记忆中的那些场景里眩晕。

　　据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身的独特磁场，所以就算是再怎么安静、隐藏，也还是无法彻底的消除存在感。季升云什么都没有听见，只是心有所感的下意识一侧头，便看见了站在门边的人。于是一笑，“回来了。”

　　“嗯。师兄晚上好。”话音落地，徐恒已经到旁边的洗手间里了。
　　——差点又被吓到。这不怪季升云，当然也不能怪他自己，毕竟脱敏是需要时间的。

　　季升云出来将餐厅的大灯按开，去厨房盛好晚餐，也刚刚好徐恒做完简单的洗漱。季升云拉开椅子坐下，“我刚才居然都没听到你回来。”

　　徐恒也坐了下来，貌似淡定道：“大概是你写东西写得太专注了。”

　　季升云本是在写这次出差中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经徐恒这一提，他又想起自己的工作安排，于是说道：“虹市那边新店要开张了，孟师兄让我过去几天，明天就走。你一个人在，生活就以方便为主吧。”以前他还打算让徐恒练练厨艺，但前阵子的事件令他觉得还是暂时就这样吧。

　　徐恒闻言，在反应了一下后点点头：“好的。”

　　“我问过卫瀚宇，他有空，明天会在泳池那等你。”季升云笑道：“他家在明月湾，所以从小就下水，连蝶泳都会，自由泳速度我一直都比不过他。”

　　“好。”徐恒继续淡定的点头。这次是真的，不是貌似。
　　上下翻滚了一天的过山车总于停下来了，恰如此刻时分，应当深夜寂静。

　　什么花前月下、约时相会，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