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失去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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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国皇宫。夏末。八月中。
高宅深院里，泥色的藤蔓上开满了嫩绿色的和鹊花，远远望去，就像饱满的绿葡萄缀着水珠，盈盈欲滴。
院里黑压压地跪着一群人，女人、男人、还有不男不女的人——他们已经跪了很久了，只为了恳求门里的主人出来。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恐惧和哀求的神色——因为，他们的主子已经把自己关在里面整整3天3夜了。
门里的主人，楼国的现任君主，那个嗜血阴残的帝王已经陪着他昏睡的爱妃整整3天了，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3天。
所有人都是惶恐不安的，有个小宫女忍不住微微抬起了眼睛，贴着地面偷偷地扫了一眼站在禁闭门前的人，然而，全身忽然起了一阵无法控制的颤抖——
她只看见一位主子手心里染红的白色手绢，和血肉模糊的指头上粘着的断裂指甲……
“皇上，求求您出来，出来啊！”弥妃靠着门墙，从眼中不停滑落的泪水模糊了她脸上的腮红，她哽咽着、哀求着，“表哥，出来，求求你……出来……”
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下起了雨，偌大的雨声将弥妃的哀求和哭泣渐渐淹埋。
一旁静立的柳妃低着头，看着铜钱般大小的雨点一点点打在衣襟上，看着湿润慢慢洇开来……
如今……你的心里还是只有她么？
她临风伸手，在雨中划了一个圈，指尖带到处，那些雨便沿着她指尖划过的地方流转，慢慢的流下淡红色的水痕。
“我们进去吧。”雨声几乎湮没了柳妃的声音，离她最近的玫妃却听到了这一句话，她的手颤抖了一下，却没有做声。
“我要进去！”柳妃眼里闪过了深沉而绝望的神色，但她仿佛已用尽了所有力气，放在门上的手软弱无力。
“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入内！”赵明僵硬地站到了柳妃的面前，用身挡着门。
“让开！”出声的却是一直沉默的滟妃，她眼睛里闪着火焰的色彩，语气强硬，“让我们进去！”
赵明没有出声，只是仍然僵在那里，好似一尊石砌的雕像，没有生命的气息。
“啪！”的一声，混在滴滴的雨声里很刺耳，赵明苍白的一边脸瞬间嫣红，“让本宫进去，本宫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害死我的儿子！”太后昔日冷漠沉静的眉目如今却是犀利愤怒，“来人，把这个狗奴才给本宫拖开！”
太后的声音威严而锋利，可是跪在院里的一帮侍卫却是无人行动。
“好！好！你们这群狗胆包天的奴才，你们….”太后眼带羞怒和怨毒地盯着院里的一帮奴才，她气得一口气卡在了喉咙里，脸色瞬间涨红。
“母后！”弥妃和柳妃同时扶住遥遥欲坠的太后，神色紧张。
此时赵明一个箭步踏至太后身后出手在她后背一点，很快，太后的脸色就恢复了正常，然而赵明的脸色却是瞬间大变，大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本禁闭的房门，如今却是大大敞开着，而一直站在门外的滟妃和玫妃却不见了踪影……
屋外的雨渐渐停了，这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大雨，在地上留下稍许微弱的足迹，一些本来青白色的地砖变成了深黑色，院里那棵古老的香樟树亭亭如盖的立与天地间，旺盛的树叶间不断坠下颗颗雨滴，在安静的庭院里凑起了嗒嗒的响音。
太后和两妃脸色铁青的闯进帝王寝宫时，看到的却不是自认为的，奄奄一息的皇帝，也不是如传言般昏睡的宠妃，而是……
帝王静静坐在床头，眼神平静的看着神色淡远安宁的女子，他没有理闯入房里的5个女人，只是对着床上的女子轻轻的开口，“为什么？他真的这么重要么？”
房里的众人听了此话后，神色间或喜或惊或疑。
床上的女子没有说话，她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床顶，眼神遥远。
帝王的眼神从女子脸上滑下，他的目光落在女子已经平坦的小腹上，许久才重新开口，“只有我，不好吗？”
众人先是被帝王语气里的哀求和悲伤所惊到，而后才随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女子平坦的腹上。这次大家的表情都很一致，既欢喜又松了一口气。
房间里陷入了一种奇异的静寂，帝王没有再说话，他只是看着女子，眼里里带着既欣喜又恐惧的表情。
良久之后，太后才有些不自然的开口，“默儿，”话音未落，却是愣住了，
她有多久没有在他面前这么叫过他了？
“母后。”帝王冷笑，笑意中有种疯狂不顾一切的意味，他并没有看着太后，只是依然盯着女子道，“你不是一直都劝朕要多纳新人，好让她们给朕生下多多的子嗣吗。”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厌恶和得意，“可惜啊，可惜，朕这辈子却只想有一个孩子，就像父王一样，”
帝王站起身，长长的阴影投在地方，带着鬼魅的恐怖。
他充血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众女惊慌的脸，声音里染着浓浓的暴躁，“而且，朕的继承人将会是由最低贱的宫女所生，父皇没有做到的事，朕会替他做到！”说着说着，他邪邪的对着四个妃子笑了起来，“呵呵，你们这辈子想都别想做母亲，晨受过的痛，我要你们加倍的还给她！”
“你疯了！？”太后不可思议地望着帝王阴沉嗜血的笑容，她颤抖的开口，“你在胡说什么！！”
“母后，朕说的可都是实话。你们进屋以后，赵明已经按朕事先的吩咐将旨意宣告朝堂，想必这个时候，各大臣已经知晓了吧！呵呵，很快，整个楼国的人也都会知晓这个消息的，”帝王说完就对着太后和四妃微笑了起来，笑意里居然带着孩子似的淘气和顽皮，
“如果你们像打掉晨肚子里的孩子一样去对付芝儿的孩子话，”说到这里，他恶意的停顿了一下，看到几个女人无法压抑的惊慌和恐惧后，才有些得意的开口，“那么楼国将不会再有帝氏的子孙继承楼国的江山，楼国四百多年的基业，也会毁在你们手里。你们说，到时候我要怎么罚你们，才对得起帝氏的祖先呢？”
“你，你，你这个逆子！！！”太后气得脸色苍白，她紧紧抓着扶着她的弥妃，长长的指甲也深深的陷进弥妃白嫩的皮肤里。
弥妃紧紧咬着嘴唇，脸上痛苦惊惧的神色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帝王的狠绝。
帝王看着太后的愤怒深意地再次笑起来，“母后，当初你让赵明将芝儿给我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也许我会学父皇，也让一个宫女替我诞下孩子呢？”
太后此刻的神气复杂地难以用言语形容，而弥妃白皙的手上却不断地溺出了点点血痕。
这个时候柳妃从最初的惊慌中镇定了下来，她生硬的问道：“皇上为何要说我们害了墨妃的孩子？”
帝王缓缓的转头，看了一眼她后，又重新将目光放回床上的人身上，“你不知道，你的父亲柳医司是怎么死的吗？柳妃！”
帝王的话像一条藤鞭狠狠的抽在了柳妃的身上，她神色巨痛的尖呼：“你说什么！？？我父亲死了？不可能！！！为什么？？？”
帝默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的笑了起来，“为什么呢？”他歪了歪脑袋，有趣地笑到，“他既然敢在晨的药里面添多余的东西，我当然要杀了他呀！”帝默看着柳妃听完他的话后，卧倒的样子，语气惊讶无比，“难道你不知道？！！”
“臣妾，臣妾，”柳妃跪趴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咚咚”的响声像是在反映她心里的痛和惧，“臣妾并不知道父亲的所作所为。但是，…”柳妃的声音染上一抹决绝，“臣妾是父亲的女儿，臣妾虽不知情，但也难辞其咎，请陛下连臣妾也一并处死吧！求陛下让臣妾替父亲赎罪！”
寝宫里一时间只剩下柳妃不停磕头的响声，但帝王深不见底的眼睛并没有瞧着她，他只是闭上了眼，神情平静得像是睡着了。
“赎罪？”良久他讽刺地开口，“朕就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柳妃抬起染血的脸庞，眼里闪过惊喜。
“只要你找出墨妃药里那副无色无味的毒药是从哪来的，我就饶了你，和你整个家族的命，如何？”
“好！臣妾谢过陛下。”柳妃安静的应答，眼底藏着无人察觉的阴狠。
帝王摆摆手，脸上的憔悴之色此刻分外明显，“你们全都出去！”他对着神色不甘地太后冷冷地笑到，“母后，您是想留在这里看看您孙子的遗体吗？”
太后的脸上明显闪着惊恐的神色，她仓皇地摇了摇头，“你先冷静几天，好好想清楚今天的决定，本宫，本宫过几天再来看你。”说完之后，不等皇帝的回答就率先地脚步不稳的离去。
随后而行的四妃神色各异的跟在后头，有的是怕，有的是忧，有的是慌，有的却是悲。到底谁是谁非，一切还很难说…….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失去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