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天下》狐六六

76、第76章

　　恍惚中，一片火红景象，楚云歌身着火红色的喜服站在角落里，黑暗将她吞没，刘蕊说沿着这条路走就能避开众人逃出去了，她留下来拖住楚云祁，楚云歌不敢多逗留一直沿着那条熟悉却又陌生的路跑着……
　　道路的两边是宫墙，月光打在宫墙上印出的倒影森冷无比，如同鬼魅，楚云歌更是害怕的跑着，身后传来喊声和火光，心急之下干脆找了一个门钻了进去，穿过院子来到一间屋子躲起来。
　　走进屋中，楚云歌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但似乎有什么都想不起来，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干脆躲上床拉上帘子钻进被子里，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后又变小，脚步声也跟着消失，又等了好一会，楚云歌松了一口气，将脑袋冒出被子，映入眼帘的却是满脸血的楚云祁，楚云歌吓得尖叫，她想起来，这味道，分明就是当初楚云祁在皇宫住时的房间！
　　“要不要尝尝刘蕊的味道，本王刚刚杀掉她。”阴冷的声音钻入楚云歌的耳朵。
　　想也没想，楚云歌大叫，“不要！”
　　“公主怎么了？”落霞抓住楚云歌的手，急切的问道。
　　楚云歌惊醒，满头冷汗，定睛一看是落霞，颠簸的感觉和周围嘈杂声让她知道刚刚都是一场梦，而自己已经在去往南夏的道路上了。
　　“没事，做梦了。”楚云歌哑着声音说道。
　　“已经远离楚国了，这几天一直赶路到处都是戈壁没个落脚的地方，再忍一忍，要不奴婢让太医进来看看？”落霞跟随楚云歌出嫁，楚云歌的一切日常都是她来打理，她也是唯一一个陪嫁的贴身丫鬟。
　　摇摇头，低声说道：“不用，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出去找司命吧，让他不用找城镇休息，一直赶路就好，我没事。”前几天高烧不退吓坏了一行人，结果靠着太医和仅有的药物在恶劣的环境下楚云歌硬是挺了过来。
　　知道楚云歌一直这样，落霞点头离开，剩下楚云歌一个人穿着白色里衣裹着被子待在车厢中，外面有司命和司墨轮流赶车，闭上眼，周遭陌生的一切让她心中毫无波澜，她以为自己会舍不得楚国，会反抗去南夏，更会用尽一切手段拒绝离开，却没想到自己是主动的。
　　那日刘蕊找到自己所说的一切对楚云歌来说，打击实在太大了，大到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包括她骨瘦如柴的身躯，红肿的眼睛，隐忍的神态……哪里还是当初在扬州时那个柔美的刘家姐姐？
　　“云歌，我拿你真心当朋友，我想让你幸福，你一定要相信我，千万别留在楚国了，王爷与你是表兄妹，可他却对你一直有着非分之想，从我嫁过来开始他在我面前就没用隐藏过对你的情愫，甚至直言他的皇后之位会留给你，这是我曾在皇上那里听到的，为此皇上与王爷还吵了一架，没几日皇上就同意了你与南夏的婚事，而且靖安王的身体都是装的，他没有什么先天疾病，他居然装了十几年，云歌我后悔了后悔嫁给他。”
　　“他不是对你很好吗？”每次问道刘蕊时，楚云祁都说她很好，府中的大小事务都是她打理，夫妻二人虽说不上琴瑟和鸣，但也是很尊敬彼此的。
　　“他所有的感情都给了你，而我的存在毫无意义，他能伤害所有人，但唯独没伤害过你。”
　　楚云歌无话可说，记得那一日刘蕊是拖着身子强撑回去的，自己也进宫找了皇帝，很多事情问清楚后，便下定决定提前出发去南夏了。
　　原以为楚云盛的事情是他咎由自取，齐灵和腹中胎儿的死是皇帝赶尽杀绝，不曾想这些都与八皇兄楚云祁拖不了干系，那日在牢中楚云盛与齐灵说的话都是真的，皇帝舅舅亲口证实了这一点，当初楚云祁曾与皇帝说过楚云盛要逼宫，只要用一点计策他肯定会丧失人性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结果皇帝没同意，楚云祁背着所有人主动激怒了楚云盛，楚云盛真的就做了后来的事情，楚云祁让楚云歌去救了皇帝，让陆天逸与欧阳昊为他召集军队，将所有人的生死都摆在面前，他却是那个操控者……
　　太多的事都瞒着自己，这么多年的兄妹之情又夹杂着不明的情愫，她害了刘姐姐，却不能继续留在楚国了，就当是逃避这一切吧。
　　告别所有人，陆天逸护送自己到楚国边关，南夏的军队会来接自己，楚云歌什么也没带，全都留在了公主府，荣富管家留在那边，长风长影继续留在楚国，司命司墨与落霞跟随自己离开，多希望这不是最后一次见到他们。
　　短短几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楚云歌一病不起，从上路的第一天起就在生病，直到最近几天才好一点，她病的不是身体，是心理。不曾想，她这个现代人完完全全的成为了古代人，无论是心理，还是灵魂。
　　夜里，陆天逸给楚云歌递来了热水，看着楚云歌那副模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快到南夏了，你别想那么多了，这几天我的人都很警惕。”
　　“警惕什么？”楚云歌漫不经心的说着。
　　“靖安王派人一直在附近跟着，我担心……”陆天逸想了想还是绝对和楚云歌说这些，楚云歌不是那种无知的花瓶公主，她手里的暗卫一个顶十个，只要想知道就没用她楚云歌不知道的。
　　楚云歌手一抖，心里有点别扭，“我都成南夏王王妃了，他拿什么来招惹我，八皇兄他这是怎么了……”曾经如沐春风的他，永远带着浅笑温柔对待自己，像个邻家兄长的疼爱自己，怎么会变成现在那个人，心思城府之深，甚至那种偏执的性格……
　　“他从来都是这样的，只是在你面前隐藏的很好，也怪我从来没考虑这些细节，只以为是疼爱你，谁能想到是那样……现在好了，他逼走你了，你们是不是连最后告别都没有。”
　　说到告别，楚云歌惨淡一笑，从绝对出发开始，楚云祁曾来找过自己几次，都被拒之门外，知道出发的前一夜，熟睡时感到身边有人，醒来发现楚云祁就站在床边看着自己，惊讶之下想惊呼，却被对方以极快的手法点了穴道，门外都是她的暗卫，楚云祁能在避开众人的情况潜入自己房中，又能精通穴道，“皇兄，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楚云歌无奈一笑。
　　“很多，会慢慢告诉你的。”楚云祁替楚云歌盖好被子，手温柔的替楚云歌整理好脸颊两边的碎发。
　　“我要走了，皇兄。”
　　“还会回来的，你只是出去玩一圈，皇兄不会让你在外太久的。”弯下身嘴唇附在楚云歌的耳畔，“你最后只能在我的身边，即使你不是真的云歌了。”最后一句话过于震惊了，楚云歌没回味过来，人就离开了，但还是讲这个疑问告诉了陆天逸。
　　“我都能发现问题，他更是能发现，他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人，你的一点变化都在他的眼里，他心思的细腻程度足够在第一时间拆穿你，不过我可以肯定，他喜欢的不是那个曾经的楚云歌，对那个人只是包容与疼爱，而对这个你，他才是动了心的，也正因为是这样，才不会顾忌什么伦理纲常。何止是他，包括我，早就接受了你是楚云歌的事实。”陆天逸冷静的分析这一切。
　　楚云歌瞪了他一眼，“我本来就是楚云歌，只是时代不同身份不同罢了。”其实她只是逃避这一切，楚云祁的变化让自己一时接受不了，她也没打算接受这一切，她的心里从那个人离开后就空了，再想到那么多事都在皇兄的掌控之中，她只想着脱离这一切，故事以及扭曲，不再按照自己那个框架发展，对未知的恐惧让楚云歌决定做个胆小鬼。
　　半个月后，楚云歌到了边关城，关外南夏的人已经等了三天了，楚云歌与陆天逸决定第二日就走，而陆天逸当夜就要回去了，京城中很不安定，皇帝的身子自从中毒后越来越差，已经下旨让陆天逸回来了，如今陆天逸手中也有兵权，更多的时候是听从楚云祁的调遣，想到这一次出发前楚云祁对自己说的话，陆天逸只好继续瞒着楚云歌。
　　无形之中，他们都不是那个行事不顾后果的贵族子弟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不知道，只希望楚云歌的未来能顺利。
　　望着熟睡的身影，陆天逸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他讨厌告别，不如趁着黑夜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