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天下》狐六六

61、第61章

　　深冬腊月，整个京城被白雪覆盖，大雪一下就是三日三夜，京城城门都关闭了，马车陷在雪里不能行走谁还出门，而且这个冬天格外的冷，整个楚国的时间仿佛被冻住了一般，靖安王府与永安王府闭门谢客，各大门阀家族也只有早朝出门时能见到人，宫中各个宫殿更是如此，太后将自己的寝宫改造成佛堂整日礼佛，皇后将齐灵叫到自己宫中整日训练，齐灵毕竟有过婚约，皇帝又为了和齐国保持友好关系，这个亲还是要结的，其他宫的女子更是不再出门了，倒是祥和了不少。
　　楚国云歌公主府，依旧是往常的景象，荣福整日忙的团团转，小到公主的吃食，大到整个府的日常管理，落霞和其他宫女们忙着给公主预备新年要穿的衣服，件件都是手工的，其他下人们趁着年底这段日子忙着将府中库房收拾一遍，顺便清点一下物品，据说将物品单子交给公主时，公主笑了整整一宿，大半夜的还有点瘆人，那晚的茅房硬是没人敢上。
　　暗卫们这些日子不断进进出出，有时候是白天，有时候是夜里，能看得到的也就是司命和司墨了，若是看到房顶上有人影闪过去，府中的人也不会大惊小怪，直接无视掉了，公主以前还不喜欢走门喜欢翻墙呢，有什么办法。
　　这一日，司命轻轻敲了房门，里面的人打开房门，司命吃惊，“怎么是公主自己来开门，伺候的人呢？”环顾四周，屋子还是那个屋子，只是多了几分暖意，到处都是暖炉和地龙带来的热气，地上铺着进贡得来的羊毛地毯，茶几上放着新鲜水果，花瓶里还插着几束梅花，屋子里很是精致却闻不到什么熏香气息，府中的人都知道，楚云歌不爱熏香，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
　　“落霞太啰嗦，被我赶出去了，有事？”楚云歌毫无兴趣的样子，屋子里很暖，所以穿的很少，都是轻纱材质的衣服，铺了地毯后更是不再穿鞋，直接赤脚，许是刚刚睡醒不久，头发有些散乱，却别有一番风情。
　　司命看在眼里心中一动，楚云歌如今已满十八岁，比起年前的那副模样，现在的她出落的愈发高贵美丽了，只是性格还是那样，作风也是如此，脸有点红，司命不自在的说着：“长风长影回来了，不方便过来就让我给公主传信。”
　　“你说他们在南夏调查，可这南夏王怎么赖在楚国还不走呢？”楚云歌慵懒的坐在桌前，手臂放在桌子支撑着脑袋，眼神迷离的看着手里的腊梅。
　　“大雪封路，一个半月前从狩猎那回来就开始断断续续下雪，路途遥远他想回去不是容易的事。”
　　“哼，谁知道呢，想回就能回去，还赖上咱们楚国天气了，南夏那边仗着有个南字，可着着实实是北方的国度，冷起来比咱们还冷，来了矫情什么。”楚云歌对南夏王完全态度恶劣了不少，倒不至于撕破脸，但是该记的仇是一定要记得，现在仅仅是顾忌国家因素周旋着。这些日子南宫越来找过楚云歌机会，除了喝茶就是下棋，楚云歌都是态度冷淡的应付过去了，前几天又来，楚云歌直接称病不见了。
　　狩猎回来后，云歌公主的身子确实差了不少，在皇庄养了半个月靖安王才带着回来，整个人也是病病殃殃的受不了寒冷，其实楚云歌知道自己身子没什么事，只是不想那么有精神罢了。
　　“这是长风长影那边给公主过目的信件。”司命轻轻递过去。
　　接过信件，楚云歌用最快的速度看完，再次抬眼，眼神不再迷离，而是一片清明，“东西真是时候，这世界也是够小的了，都说天道好轮回，你看苍天饶过谁呢？”直视司命，司命接过信件看完后烧毁，而楚云歌也终于有了笑容。
　　“公主要不要出去走走，长风那边温泉水都准备好了。”司命犹豫半天，还是把想说的说出来了，然后低头去偷瞄楚云歌的神态，，此时楚云歌依旧那副模样，没了表情，眼神又开始迷离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司命知道，公主这些天是这样的状态，不见人不理事，门也不出，话也不说，但脑子比谁都清楚，该做的事情一件不少。这样的她，怎么和之前那屋子住的那位有点像呢？
　　“过几日就去，你们无需跟着，我自己就好，顺便出去走走。”闷了快两个月，楚云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每日太阳升起落下不知道多少次，看书练剑睡觉，反反复复周而复始，居然一过就是两个月。那时候吐了血给所有人都吓坏了，以为这是气血攻心伤及脾脏，司命非要把暗卫里一个擅长针灸的来给自己扎个透，皇帝将当时带着的所有御医全摆在这，刀架在脖子上，救不好的就死，最后还是一个资深老御医说这口血吐的好，将心中的郁结吐了出来，血脉畅通了才有利于调理治疗。后来便与楚云祁两人整日待在皇庄，直到好的差不多了才回了京城。
　　记得那一日京城居然没下雪，楚云歌偷着跑到齐恕当初住的房子上喝了一顿酒，喝醉后不省人事被司命抬了下来的，醒来后便下令将齐恕住过的屋子封存起来，东西也都封好，没有动过一件，而她也不再踏入半步，这个名字也没有再提起。
　　陆天逸是被五花大绑弄进来的，楚云歌那时候刚好在吃粽子，明明寒冬腊月她突然想吃端午节的粽子了，一听楚云歌又想吃的，荣福赶紧去弄，不出一会全都弄好了，纯糯米粽和肉粽各一半，还有两个小巧的水晶粽，抬头看看被绑成粽子的陆天逸，再低头看看手里的，楚云歌喷了，“你小子想哄我开心直接说，别这么折磨自己啊。”
　　一听这话，陆天逸不乐意了，使劲扭动自己的身体，“你这刁蛮公主，谁折磨自己啊，我走大门不让我进，我走墙结果你这突然冒出那么多人，二话不说就绑我，赶紧给我松绑。”
　　楚云歌笑着点头，司命司墨帮忙松绑，他们知道来人是陆天逸，可如果让他就这么进去了，回头楚云歌问起来就变成了他们失职了，所以……
　　“说吧，找我什么事，不会写信吗，看到了自会回复你。”说实话，还真是怀念现代的微信啊，有事就直接说，哪里需要写信，写个信要不是有专门的人负责可要等个几天了。
　　拿起一个粽子大口吃起来，“荣福的手艺还是那么好，小时候就爱吃他做的饭，可偏偏因为我饭量大，他做了几次说什么都不做了，气死我了。”
　　“你爱吃的那个菜肴是手工刻出来的，你一口吃掉一个，一盘子下去，荣福一个下午就没了，你好意思说这些。”从小陆天逸就喜欢来蹭饭，荣福基本是看着她和陆天逸长大的，一转眼两人都长大成人，荣福还是那个十几年如一日的荣福。
　　“当初荣富管家是，现在靖安王也是，死命护着你，不管什么事都给你扛下来了，就怕打扰你，很多事情都替你做了，说来也是奇怪，之前靖安王身体那么差，现在却好了一样，和永安王站在一起完全将永安王的气势压了下去。”
　　“八皇兄？什么事替我挡了？”
　　“很多啊，发生了很多事他都下令不去有人来你这说废话，例如凌墨雪和少将军欧阳昊即将完婚，结果那凌墨月先有了身孕，现在马上成婚了，两个女人的地方一下子不再一样，都是平妻，但凌墨月肚子里的不仅是将军府的后人，也是丞相府和尚书府的后人，多受瞩目，还有那南夏王最近不找你了也是靖安王的功劳，他把楚云妙那个没脑子的塞过去了，两人整日游山玩水诗词歌赋，高兴不高兴我就不知道了，谁叫他总是想跟皇上说要娶妻一说，皇上似乎有松口，但靖安王在一旁看着呢，就怕那人是你。还有还有，最让人瞩目的就是当初那齐三皇子齐恕了……怎么了，我说错了吗，你们看我做什么？”说到齐恕的时候，司命司墨使劲给眼色，陆天逸这才发现不对劲。
　　“他怎么了？”原本是漫不经心在听着的楚云歌，听到齐恕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像是被撞击一样，但还是忍着开口问道。
　　避开两个吃人的目光，陆天逸开口，“原先真没发现他是什么人，以为就是个闷葫芦呢，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没想到这一回去真是让人吃惊，在皇帝面前斩杀了二皇子齐豫，皇帝看着也不能说什么，本就病入膏肓了，连着看两个身边的儿子死去了，能不闹心吗，又是一场大病，齐恕被封为了太子，而且在监国，原本老臣们还有微词，可没几天一个个服服帖帖的了，还有……哎你哭什么啊？”
　　陆天逸语顿，眼前的楚云歌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