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殇——王府生涯》凤岐

2、八王府

　　马车顺着大道，转眼便消失眼前。

　　花烟兰躺在宽敞的马车里，闭着双眼，清楚得感觉到自己的血如何流出体内，又如何被人止住。

　　“这一刀可真狠啊！若不是凶手心智已失，失了准头，事情便麻烦了。”她听到旁边的大夫在喋喋不休。

　　是啊！这一刀真狠，狠得差点让她真的以为她要死了。不过，可惜啊！老天依然不肯收她，这该怪谁？高秀姑你没想到，最后赢得人依然是我吧！输……赢……“呵呵，”忍不住轻笑出声，好一个输赢。

　　忽然之间，前尘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涌现，八岁前的锦衣玉食，十岁时的穷困潦倒，十五岁的破釜成舟，十七岁的风光无限，忽然之间，她觉得自己老了，没想到，她尽然已经经历了这么多，多得别人一生恐怕都无法经历。不过，可惜，她经历了如此多，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得到的尽然是……“呵呵，”笑牵动了腹部的肌肉，血又印了出来。

　　“夫人，不要动，”大夫慌忙按住她的伤口，“若是痛就叫出来。”

　　“嗯？痛？”有些混乱地睁开眼，看着大夫慌乱的拿着瓶瓶罐罐，原来她的笑声里尽然带着几分呜咽，恍惚间眼角已有一行清泪落下，“痛，真痛。”低喃着，一会儿又闭起了双眼，只是这次躺着再无动作。

　　总算血被止住了，大夫缓了口气，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先生，血总算止住了，再好好调养，应该无大碍。”

　　“有劳大夫了。”柳如松轻轻一额首，眼神又转回了花烟兰的身上。金色的袍子染上了血色，在昏黄的灯下，不仅没有失了美艳，反而散发出另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嗯哼，”情不自禁地轻咳一声，花烟兰的美果然是让人无法抵挡的，“夫人，”忽然他发出了声音，并用眼神示意大夫坐到马车外面。

　　花烟兰躺着，没有说话，不知是不想搭理他还是真的累了，总之，她的脸上没有反应。

　　“夫人，”又唤了一声，“啪”习惯性的打开扇子，轻轻地摇晃，这样的举动在平时很少出现，现在他觉得有些束手无策。

　　不仅想到，王爷要他来到苏州前说的一段话。

　　“如松，今天我有件事要你做。”那天在王府，八王依然如往常一样沉着脸，但不知为何他却能感觉到他心里有隐隐的兴奋，自从被贬杭州5年来，这样的兴奋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爷，请吩咐，”目光也只是一眺便低下，虽然八王待他甚好，可是主与仆的关系，他一向分的很清楚。感觉到八王的目光扫过他的头顶，从上至下的看了他一遍，似乎要他去做的是一件多么天大的事，“你现在去苏州救一个人。”

　　“谁？”

　　“铁府七娘，艳花楼从前的花魁，花烟兰。”说到这八王喝了口茶，轻叩着茶盖。

　　“花烟兰？”这个名字进过欢场的人都知道，那是一个神话，每个男人都以能进她的身为荣，只是八王和花烟兰……，难道真如外界所说，他们曾有不寻常的关系？一低首，“请王爷明示。”他通常不喜欢猜测主子的心思，因为越是聪明的人越容易死，所以通常他都不喜欢在主子面前卖弄聪明。

　　“花烟兰现在被困苏州府衙，你去将她救出。”等了一会儿，八王才说，说话间，他看到八王从怀里掏出一块白璧的玉，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捏着，“本王记得你是天下第一状。”八王说的轻淡，但柳如松却是一激灵，跟随爷也有十年了，他知道每当他这样说话的时候便是死命令，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不过花烟兰对八王究竟是什么，他还不敢妄加推测。

　　“是，”不敢怠慢，一俯首，“如松一定尽我所能，完成爷的命令。”

　　“嗯，”总算，八王点了点头，脸色放松了些，“放心，本王会在你后面全力支持你，记着，将花烟兰救出后直接带到八王府，别出了岔子。”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于是从那天开始他的命运便和眼前这个女人联系在一起了。一开始，他以为王爷只是将花烟兰当作一个征服的对象，毕竟多年前花烟兰舍弃了八王嫁给了江南第一商人铁嵩，可当他在堂上第一眼望见花烟兰的时候，他知道他错了，八王救花烟兰绝不仅是因她的美貌。

　　他第一眼看到花烟兰是在大堂之上，一席囚衣，青丝垂到腰间，望见他来了没有叫喊、没有激动，只是轻轻一拜，那将生死抛开的笑让他差点愣在当场，他没想到一个青楼女子会有如此洒脱。以后发生的事让他更相信一件事——王爷要她绝不简单。

　　“夫人，”停了一会儿，才又开口，他看见花烟兰紧闭着双眼，却知道她一定没有睡着，“夫人，你为何要寻死？”他忽然问道，带着叹息。

　　这样独特的女子是不该寻死的，更何况，王爷要的是活着的、有用的花烟兰，若他带着她的尸体回去，王爷的惩罚相信即使是他也难逃严刑。摇动着折扇想着如何劝服她。他没有忘记刚才花烟兰最后说话的语气，似乎生死都已无所谓了，那是绝望的神色。

　　花烟兰当然没有睡，或者说她是想睡得，但偏偏她的脑海中穿梭着各种画面，一道一道地在脑中闪过，每一个画面都显示着她的愚蠢，忽然听到柳如松这样问她。

　　嗯？眉头有微微地蹙起，寻死？她想死吗？她没有答话，一瞬间，马车里悄无声息，柳如松也没有急着说话，只是看着花烟兰的脸。

　　“夫人为何要寻死？”很久之后，又问一遍，只是这遍的声音比刚才的大些。

　　死？花烟兰还是没有睁开眼。

　　死是什么样的？没有预示的一幅幅画面又涌了上来。母亲蜡黄的没有生气的脸、云姨满口献血的倒在床边、铁嵩身上无数的剑伤、铁岩致死不肯闭起的双眼。死？死是什么？死究竟是什么？死是不是就是把所有的画面留给活着的人？那么她呢？她死了，会有人记住这些画面吗？或者她死了，还有谁可以记住这些她爱的、她恨的、她亏欠的、亏欠她的人？她死了……，她可以死吗？

　　“我不会死的，”她睁开双眼，望着柳如松，用沙哑的口吻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会死的，我花烟兰是不会死的。”她为什么要死？她又有什么资格死？若连她也死了，那么那些人就真的都死了。那些因为她的愚蠢而死不瞑目的人，那些因为她的愚蠢而深陷在泥潭里无法超生的人，那些人都在看着，看着她如何的生如何的死。她就这样死了，有谁会怜悯？有谁会心痛？她的死不过是成全了有些人的希望，毁灭有些人致死的心愿，她怎么能死？更何况老天爷也不会收这样的她吧！忽然之间，她瞪大了眼睛，“我不会死，不会，不会……”像是誓言一遍一遍。

　　“夫……”柳如松望着花烟兰的眼睛，曾经妩媚的眸子带着血丝，有一滴一滴的泪似乎要落下来却始终只在眼眶中，“活着总比死了好。”最后他只是轻声说。

　　“呵呵，”却换来，花烟兰更大的笑，那笑声穿破马车，伴着马蹄声一路往杭州城去。

　　清晨时分，天刚蒙蒙亮，花烟兰的马车在城门洞开的一瞬间驶进城内，宽阔的街道上还没有人。马车驶得飞快，偶尔有路人路过也惊恐的躲开。

　　此时，柳如松坐在车内紧皱眉头，一筹莫展，大夫在一旁也满头是汗，一夜未睡，两人的脸上有新冒的胡楂。

　　“大夫，夫人怎么样了？”柳如松再次发问，离王府越近，他心里越是起伏不定。昨日夜间花烟兰大笑一阵后，忽然气血翻涌，一口气接不上来尽然当场吐出血来，自后就再次昏迷，不省人事。

　　大夫抬头看了看柳如松，长叹一声，“唉，夫人，是郁结在心，受了刺激，再加上流血过多，情况不乐观啊！”临时被招来的大夫无可奈何的摇头，“不过夫人的求生意志强，应该……，先生恕小人直言，在夫人吐血前，先生是不是和夫人说了什么，否则这病怎会……”他出马车之时，血已被止住，怎么才几下的功夫，花烟兰就口吐鲜血，伤口也被笑声再次震开。

　　“嗯？”柳如松脸一沉，一边拿着帕子，替花烟兰擦拭着额头的汗，一边冷冷地说，“你只管看好夫人的病，到了王府自有你的好处。”眼神一扫，“还有，夫人的事，你知道该怎么说了？”

　　愣了一会儿，急忙……“是，是，老夫知道。”大夫下意识的不停地擦汗，这趟差事是他怎么多年最难办的，看着柳如松阴沉的脸，他只求能尽快回家。

　　车厢里再次悄然无声，只有花烟兰偶尔的呻吟声。“娘、云姨”她似呜似咽的唤着，精致的眉头缴在一起。

　　唉，柳如松在心里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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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吁”急驶的马车终于停下，帘子一挑，一个壮汉把头凑进来，“先生，到了。要不要通知王爷？”那车夫名叫严七，是柳如松的专属马夫。

　　“嗯？”沉吟一下，柳如松摆了摆手，掀开门帘自己从马车上跳下来，在下车的一瞬间又回头吩咐大夫照看好花烟兰。

　　八王府是杭州城最大的府邸，柳如松的马车停在大门前，两旁是两个两丈高的石狮，怒目而视，虎虎生威。往上几阶台阶，是深红色的朱漆大门，上面是金色的铜质环扣。在正中上方，三个黑漆大字，也是当朝书法大师的亲笔——八王府。这一切的一切都显示着八王府在江南甚至在当场的权势。

　　柳如松站在门口顿了顿，然后一掀衣袍，顺着台阶往上，停在偏门口，抬手，又迟疑了一下，最后才抓起扣环，“搭、搭、搭”三下。

　　声音未落，里面就有脚步声。接着“吱呀”门开了，从里面露出一个头，“先生，你可回来了，王爷正等着呢！”从里面出来的人，四十出头，满面是笑，蓝色的袍子，装扮得很得体，不像是普通的家仆，“怎么这么晚？”又说了一句，显然是在此等候多时了。

　　“傅总管，”柳如松清叹一声，看出来的是八王最信任的王府总管傅千就知道他此次苏州之行不同凡响，只是……。附耳在傅千耳边低语了几句，如同预料，瞬间傅千的脸色一变，等柳如松说完，傅千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往柳如松身后望望，眉头紧皱，

　　“先生，你等等！”思索了一会儿，一转身，又走回去。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偏门又开，傅千带着几个家丁出来，也不顾柳如松，冲着马车而去，几人合力将花烟兰抬下马车，放在肩上，顺道往四周看看，望见无人，又急忙将她抬进府里。

　　“傅总管，你们这是……？”柳如松疑惑。

　　“先生，不用管，王爷让你去见他，他在庭轩阁。”傅千一摆手，一行人就这样将花烟兰抬走，往偏院而去。此时，王府之内还很安静，没什么人走动，花烟兰就在这无声无息中进了王府。

　　柳如松站在后面，看着花烟兰被抬了进去，直到他们消失在门口，才一转身，从怀里掏出银子，递给那个大夫，“你回苏州吧，今天的事谁也不能说，知道吗？否则……”柳如松脸色一沉。

　　“是，是，小人知道，”那大夫急忙跳下马车，顺着大道，一会儿就消失了。

　　“先生？”严七也跳下马车，拿着马鞭走到柳如松身边，“王爷找先生会不会……？”严七长得五大三粗，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疤看上去异常的凶狠，不过此时却满脸的担心。

　　“阿七，”柳如松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王爷那边我自有办法，你去帮我查查花烟兰住在哪里。”花烟兰是他带入王府的，无论如何都和他脱不了干系，从刚才那大夫的话语中知道花烟兰的命还在两可之间，脸色阴沉，“阿七，务必把花烟兰生死打探清楚，快去！”压低嗓音，对严七吩咐，接着起脚进了王府，严七一额首，“先生放心。”从另一条路走去。

　　王府占地极大，从正门走到庭轩阁时间也不短，柳如松却不着急，只是微微的挥动着扇子，整理着思绪，等下王爷会怎么问他，而他又该怎么答。

　　正想着，在经过花园的时候，却听到……

　　“翠儿，这露水不是这样采的，这样的露水王爷不喜欢，让我来吧！”极温和的声音。

　　“嗯？”顺着声音，柳如松的眼神往花园中望去。

　　刚刚放亮的庭院里有三四个婢女围着一个白衣女子，那女子婀娜的身段，穿着白衣显得很轻盈，发髻高高地挽起，却只是简单的插着一根紫珠玉钗，极朴素的装扮，却让人眼睛一亮。现在人正攀着枝头在花园的叶子上采露珠。

　　晨光正好照在她身上，白皙的脖颈间染上一层光晕，紫珠微微的晃动，额头上有微微的汗珠，颊边泛红，柳如松停下了脚步。

　　直到，“啊，如松，”女子从树边下来，一转头间才看到在回廊边的柳如松，展眉一笑，“早啊。”

　　“啊？”柳如松这才回过神，尴尬的一笑，颊边飞上两朵红晕，“蓉夫人，早！”避开了女子莲玉蓉的目光。

　　听柳如松叫的生疏，莲玉蓉也不在意，将手中的玉瓶交给下面的婢女，“这两天都没见先生，先生去哪儿了？”她柔声地问道，自然地走到柳如松身边。

　　“王爷让我去办些事！”低头答道，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显得很不自然，甚至有些无措。

　　“哦，”轻哼一声，“琼儿、戚儿都很想你。”她又说，声音极为安静，慢挪着脚步，似乎没有发现柳如松刻意向后的步伐。

　　“啊，哦，等王爷的事办妥了，我就去看他们，顺便查查他们的功课。”站在她身后柳如松才抬起头，望着她的背影，口中答道，但眼神却始终在她身上，露出一丝苦涩。

　　“好啊，琼儿、戚儿一定很高兴。”她忽然回头一笑，正遇上柳如松望着他的眼神，“如松，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最后，她只是这样说，又把头转回。

　　“啊？……”听到她的话，愣了半天，柳如松的心一镇才彻底回过神来，“王爷找我还有事，如松告退。”一抬脚，从莲玉蓉的身边擦身而过。

　　拿着扇子的手垂到两侧，失了往日的洒脱，蓉姐，蓉姐，蓉姐……，在心里唤着她从前的名字，心涩涩的。

　　在他身后，莲玉蓉却只是唤来婢女往另一处花园走去，“快些，王爷下午还要来饮茶呢！”她温顺的口气渐渐行远。

　　柳如松埋首往前走，更感疲惫，不过也只有一会儿，他又不得不提起精神，因为庭轩阁出现在眼前。

　　“啪”打开扇子，向前一步，“黑爷，王爷要见我？”对着八王的贴身侍从傅黑祺说道。镇定下心情，王爷才是他要好好应付的人，至于……蓉姐，不也已经十年了吗？微笑着对着傅黑祺。

　　傅黑祺没有多话，只是看了看柳如松，转身走到门口，轻叩房门，“爷，柳先生来了。”

　　“进来，”一会儿，房里，传来威严的声音。

　　柳如松整了整衣袍，合上扇子，推门而入，在里面的书桌前，八王瑞丰正在写着字，气氛有些诡异。

　　“属下办事不利，特来请罪，”沉吟了一下，柳如松径直跪倒在地。

　　“哦，”八王停下笔抬眼对着柳如松，目光如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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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ｊｊ新的计分方法了，有人说好，有人说不好，我也不知道好不好，不过我的分倒是长了，或许我该窃喜一下，呵呵！！（每样新事物都有人受益，有人受伤，作为写手我只能努力做自己，我想好东西总会被别人看到的吧！所以掉分的ｊｍｓ不要难过啊！）
　　还是要谢谢大家的捧场，让我上了月榜。虽然我不是个努力的作者，不过我会争取做了不乱来的作者（也就是所谓的无情节、无性格、无逻辑的三无人员。）
　　明天可能也会更新吧！，一个礼拜写一章应该是基本的，否则对不起如此多给我留言的人！！︿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