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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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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林森更加确信这个小余是有人派来坑他的,往死里坑的那种,可他又不得不顺势被他推进坑里,还要配合地说:“嗯,对,来支教,虽然不能教书,也得出一份力,就让我出力干点活,我最喜欢砍柴种菜了!”
他努力让自己脸上的表情显得更加诚恳一些,好让这位脾气不太好的老农校长能够同意让他留下来。
王校长用审视的眼神上下扫视程林森,一边扫一边嫌弃地摇头,让程林森不禁怀疑起自己难道看起来很弱鸡吗?好歹他每年都给健身馆交了不少钱,人鱼线还没练出来,但腹肌也是有好几块的啊!
他拍拍胸膛,不服气地对王校长说:“不就是砍柴种菜嘛!难不倒我的!”
王校长冷笑着拉长声音,“哦,是吗?小余,去拿把刀给他,带他去砍一百斤柴回来让我瞅瞅。”
程林森傻眼,没想到对方说干就让干,一点待客之道都来一点。
他走了一天的山路,夜宿街头一晚,十几个小时没进食过,怎么说也得先让他洗漱干净,吃顿饱饭,歇一歇再去干活吧?
小余迈着小短腿,麻利地跑到操场边上角落的厨房里,拿出一把砍柴刀,还有吃的,他向程林森邀功,“叔叔你还没吃早饭吧?我给你拿了几个窝窝头,吃饱了才有力气砍柴。”
程林森接过砍柴刀和窝窝头,有些僵硬地挤出一个笑容,“谢谢。”谢谢你这么不留余力地坑我!
程林森生无可恋地啃着窝窝头,跟在小余身后,进山砍柴去,与他生无可恋形成鲜明对比,小余在前面带路,那叫一个兴高采烈,蹦蹦跳跳,嘴里还哼着山里的小曲儿。
“喂!小鬼,这里就有树,干嘛不在这里砍?”程林森烦躁地说道,经过这一天的经历,他对走远路产生了极大的排斥感,而且明明眼前就有大|片的树木,为啥要舍近求远?
小余停下来,回身看向程林森,嘟着嘴不高兴地说:“叔叔,我叫小余,不是小鬼。”
“哦,那干嘛不在这里砍柴?”
“叔叔,你好笨哦,我们是去砍柴,不是砍树,当然不能在这里砍。”
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
程林森抓狂,“把树砍下来不就是柴吗?!难道这有区别?!”
小余眨眨眼,“叔叔,我们都是去砍折断和干枯的树枝回来当柴烧火,不砍这里的活树。”
程林森憋了一肚子火,就非跟眼前的树卯上了,“我就要在这里砍!”
好吧,其实就是他压根不想去太远的地方砍柴,还得山长水远地运回来,一百斤又不是一两斤!开玩笑,他又不是头骡子,没有任何工具,就靠一身力气背回来!
小余歪歪头,对程林森执着于眼前这片树木的执着感到不解,指着山下,山与山之间,被一条几米宽的河流相隔成两边,清透的河水从上游潺|潺流淌而下,被朝阳的映照着,波光粼粼,搭配青山虫鸣鸟叫,风景一片美好……
可这跟砍柴有什么关系?
程林森已经举着砍柴刀对旁边的一棵树跃跃欲试了。
小余突然板起小|脸,异常严肃地告诉程林森,“乱砍树的话,河神就会生气,发洪把村子冲走。”
“什么河神,迷信!”程林森不屑地说道,“那叫水土流失,降雨过多导致发山洪了,这里这么多树,砍一两棵基本不会有影响的,不用那么紧张。”
砍柴刀高高举起,重重落下,劈在树干上,强烈的震感从刀刃传到刀柄传到手臂,不知怎么回事,程林森感到脑袋一阵发麻,蓦地两眼一黑,便失去知觉便栽倒在地上了。
幽幽的叹息声响起:“都说了乱砍树,我会很生气的。”
“嘣、嘣、嘣……”
程林森被吵杂的声音吵醒了,他揉揉眼睛从地上站起来,睁开眼看到眼前的情景后,吓了一大跳,茂密的树木都不见了,眼前一片空荡荡的,只余下地上一截截高矮不一的树墩,满目疮痍。
他抬头看向远处,就看到有个男人背对着他正在砍树,再环顾下自己所在的四周,带路的小余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也找不到回去的路,只能往那个男人走过去。
来到正在砍柴的男人身后,程林森朝他问道:“嘿,你是芦花村的人吗?你知不知道怎么回去?我好像迷路了。”
那个男人没有搭理他,继续砍树,“嘣、嘣、嘣……”
程林森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声音太小了,提高声量,喊着又问了一次,可对方依旧充耳不闻,没有任何停顿地继续砍。
程林森怒了,绕到对方的面前去,生气地喊:“喂!你听没……”
他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这个人!靠!靠!靠!怎么和他长得那么像?!
而在惊讶不已时,这个人终于停下手上的工作,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你来了,那我可以走了。”然后就把砍柴刀塞到程林森的手里,转身就走掉。
程林森傻眼,要冲那人喊话却发现发不出声音,他立即抬腿就要追上去,可身体却完全不受他自己控制,手举着砍柴刀走到树边,往树上砍下去,一刀两刀三刀……一棵树两棵树三棵树……
不知道过多久的时间,程林森觉得自己再去砍下一棵树的话,就要彻底疯掉了,就在他即将要疯掉的时候,手脚一松,那种能自主掌控身体的感觉就回来了,他手掌一张,砍柴刀就掉落在地上。
他,终于解脱了!程林森颤抖着望着自己被解放的双手,激动地泪流满面,他朝着大山大声地吼叫一声,发泄内心近乎崩溃的情绪,“啊!!!!”
“哗哗哗……轰……”
什么声音?程林森回头一看,滔天的黄泥浊水如同一只巨大无比的怪兽,毫无阻拦地一路狂奔而来,张开着大嘴向他咬过来,没有给他一秒逃跑的时机,洪水就将他淹没卷入腹中。
鼻口眼皆被泥水灌入其中,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面对这样的灾难,他被洪水死死压着,毫无动弹之力,不能停下被翻卷的身躯,不能游出|水面去呼吸一口空气,更多的泥水被呛入口中,胸腔中,无法呼吸,好难受,好痛苦,要爆炸了……
“啊!”程林森大叫着猛地坐起来。
“醒了?”望玉川坐在床边笑眯眯地向从梦中惊醒过来的某人问道。
心有余悸的程林森看看周围的环境,在一间小小的极其破旧的土坯屋里,除了简陋的床和书桌,再没别的家具,但却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他抚着胸口喘气,擦擦额头上的虚汗,他长这么大还从没做过这么真实的梦。
不对,他明明是跟着小余去砍柴,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睡觉?而且做这个梦的内容……不会真的是河神因为他执意砍树而发怒了吧?
身体似乎还没从洪水的冰冷中缓过劲来,一直在冷颤。
望玉川见他不停地哆嗦,把被子往上再拉高一点,语气异常温柔地问:“很冷吗?来喝一点热水暖和一下。”说着就给他递来一杯水。
程林森捧着暖呼呼的水杯,喝下一口,温热顺着他的喉咙流入体内,那控制不住的冷颤终于慢慢停下来了。
他向望玉川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会在这里?”
望玉川坐在床边,轻悠悠地说:“哦,你可能是没休息好,所以在砍树的时候累晕过去,小余找人把你背回来,放心,睡一觉就没事了。”
她停顿一下,继续说道:“今天就先休息着吧,等明天再去砍柴。”
程林森喝了半口的水直接喷出来,现在谁跟他提砍柴,他跟谁急!梦里不断砍树就差没把他折磨疯,然后又是山洪,彻底给他留下心理阴影,打死他也不要去砍树了!
望玉川歪头,有些疑惑他为何如此强烈抗拒似的,“怎么?你不想砍柴?”
“呵呵,能不能换别的工作?只要不是砍树,啥都行!”程林森干巴巴地笑着说,“什么样的脏活累活都行!”
事实证明,做人还是不要太信口开河,那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望玉川给拒绝砍柴的程林森安排了一份新工作——挑粪淋肥。
程林森十分崩溃地看着望玉川,如果你是被派来勾引我陷入美人乡不知返途的人,你可知道这样对待我,我可不会觉得你跟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自然纯真不造作,而爱上你的!
望玉川无视他的崩溃,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我看好你能胜任这份工作的。”
程林森直接躺在床|上装死。
见他如此,在闹罢工情绪,望玉川显得很无奈,她只得走到门口大喊一声:“王校长!新来的不肯干活!我们还是把他送出山吧!”
床|上装死的人就诈尸了,跳起来跑到门口拉住她,“我今天都晕过去了,怎么着也要休息一天吧?明天再去干活。”要不是落魄至此,全靠这次支教的机会来争取咸鱼大翻身,他早就撂担子不干了!
“那好吧,明天的工作可不能赖掉了。”望玉川说着话,有些上挑的眼睛微微眯了下,本极具惑人的风情,可落在此刻正用最大恶意揣测他人的程林森眼里,却是含有危险的警告意味。
他心里咯噔一下,就知道这个女人绝对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看来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对付她才行,自己可不能栽在这里回不去了!
望玉川可不知道程林森对她产生了怎样的臆想,见他没事了便开始撵赶他出去,“醒了就去找个地方住下。”
程林森大惊,瞪大双眼,“我不能在学校里住?”
望玉川掰着手指给他数着,“学校就这么几个房间,我和小余还有王校长占了两个屋,其他的都用来当教室了,哪里有你的房间,要是你不介意就和王校长小余他们住一个屋,去找几块木板加宽一下床板,应该能行。”
想到跟那个黑脸凶巴巴的王校长睡在同一张床|上,程林森整个人都不好了,嫌弃地说:“那我还不如睡地上呢。”
“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啊。”望玉川对此表示毫无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