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离开》葡萄魚

8、第八章

　　高考完毕后，阿阡几乎每天就跟他们腻在了一起，跟着天生到十二烧报道，店里忽然又多了一个帅哥招揽生意，老板自然是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阿阡跟他开玩笑，再下去就要工资了。天生围着围裙，笑嘻嘻的不说话，看着老板哭笑不得的样子在心里乐开花。

　　阿阡的入学通知来了，不好不坏在意料之中。李妈妈很开心要请所有人吃饭，日子定在阿阡生日的那天。开了2桌，在平日天生即使路过也不敢多看一眼的酒家。
　　阿阡拿着酒杯，壮志豪言，“这次我最要感谢的，就是，路天生。”他丝毫不避讳的直勾勾的盯着天生。天生似乎又在其中看到初见面那两簇燃烧的火苗，不屈不挠的，固执的，旺盛的，依旧在那里燃烧。众人的眼光全都聚集过来，天生只想找一个地方钻进去，缩缩脖子，只好举起酒杯，喝干。心里直骂李阡小题大做。
　　后来大人也开始天南海北的乱侃。阿阡的同学过来聊天把他团团围住，天生不是，自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找了个空闲就钻出人群，溜到阳台上。
　　清爽的空气让他为之一振，深深的呼吸。心里亦有少少的失落，其实阿阡根本没有必要谢他的。从此以后他们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大，渐渐会变得行同陌路。
　　“想溜？”
　　身后的声音想起，天生只好心里默默叹口气，转身，“我真好奇你怎么就能这么快找到我？”
　　阿阡咧开嘴笑，“我都回答了N次了。”他走进，脸很红，看来喝了不少酒，身上透出混杂着酒气的味道，熏得人欲醉。
　　天生转过头，没错，李阡每次都回答，可是他也都当作玩笑一笑置之。他看着阿阡的侧脸，酒气的渲染是的他白皙的皮肤愈加晶莹，狭长的凤眼透着半点朦胧，半点醉意。
　　“你偷看我？”阿阡戏谑的声音又说道。
　　天生恼羞，急忙扭过头，“你没有看我又知道我看你了？”
　　“我……”阿阡有点大舌头了，吐字不清晰却非常可爱，一个站不稳就朝着天生扑过去。天生还来不及躲，就只好迎上去，被阿阡抱个满怀。阿阡的拥抱很暖，与之前天生拥抱过的女生都不同，那些女生身上的脂粉味时常让他有窒息的感觉，而李阡的身上，却只有干净的气味。
　　“你……”阿阡仍旧只说得出模糊的单音，把头深深埋进天生的头发，蹭了蹭，“天生，真的，谢谢你。幸好有你。”
　　天生推开他，“是哥们还说这个。”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又拍拍他的脸，“你喝多了。要不要吹吹风醒一下？我先进去了。”
　　接着，撂下李阡一个人，天生觉得自己简直可以称为落荒而逃。实在是丢脸至极。只是他待不下去，那里模糊的暧昧的气氛已经让他无法控制。
　　阿阡站在阳台上，夏日晚风吹起他单薄的夏衣，摸着方才被那只修长的手拍过的地方，盯着天生僵直的远去的背影，挑起邪气的笑容，“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么？”

　　阿阡进入大学后，课余生活果然丰富了起来，他参加了舞蹈社。刚开始还直嚷嚷说要教天生，时日久了，全心全意参加社团活动也就懈怠了。
　　天生晚上去老卢那里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昱人揶揄他，“天生怎么一付被抛弃的样子？阿阡不要你了？”
　　话一出口，就遭到了天生的金刚掌，直逼天灵盖。吓得哇哇大叫，麦斯在一旁出主意，“闷得慌就去钓马子，天儿长这么水灵不泡妞对不起造物者了。”
　　一个“天儿”把天生身上的鸡皮疙瘩召唤的全部立正。老卢拿出啤酒，对这天生笑，“别理他们，不过天生，有没有想过再去读书？”
　　这句话倒是真的吓着他了，“读书？”怪怪，没听错？
　　老卢点点头，“我看阿阡上了大学人开心很多，反正现在高复班这么多，你打工完了也没什么事情，不如就去试看看，多学点东西也没有什么损失，对不对？”
　　天生没有消化他的话，倒是昱人跳起来，“老卢，你难得这么有建设性，这事情好，我们天儿可不能毁在文凭上，好，哥哥我无条件支持你！”
　　麦斯难得也赞成，：“对，你还出国过，英文一定没问题。反正也试试，不行咱就放弃，也不吃亏。”
　　天生苦着一张脸，看着摩拳擦掌比他还兴奋的三个过了学生期的男人。叹着这个到底是什么世道啊。
　　幸得他们安排，天生一个月之后就成为了高复班的一员。地点很凑巧，居然是李阡的那间大学，不过是晚上，可能遇不到。天生没有让他知道，因为觉得也没有什么必要。

　　很久没有读书，天生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毕竟自己高二也没有读多久便休学了。但是也是个性使然，即使嘴巴上说没关系，读不好也没关系，行动上却比任何人都要卖力用功。

　　一次放学，天生在校园里捡到一个银包。不止是钱，几乎证件什么都在里面。出于好心，天生第二天特地跑去她班级还给那个女生，那女生请天生吃饭。一来二去，两人便熟识了。那个女生叫小宝，比天生大2岁。长发飘逸，恬静美好，是如画中走下来的女子。天生觉得自己走了什么狗屎运，竟能认识如此的女生。
　　日子久了，他们便开始交往。整整1年，每天晚上天生都来接她放学，送她回家。两个人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安静的听对方的呼吸，在黑暗中握住对方的手，会心的微笑。
　　那段日子，日后天生回忆起来，竟然如同做梦一般不真实，因为太美好，美好得他不敢去相信。她一凝神微笑，即使说要天上的月亮天生也会想办法去给她找来；她一蹙眉忧伤，即使上刀山下油锅天生也无所谓只要能够逗她笑。
　　因为这段突如其来的恋爱，天生几乎就停止了他的高复班的学习，又开始回到不停打工的生活。所有人连同老板都摆出一付不敢相信的样子，“你玩真的？不是吧？”
　　天生其实不知道，很久很久以后他仍旧不知道那时候心底真正的想法，他只知道，他那时候真的有种想安定下来的感觉。
　　他只是需要一个温暖的源泉，因为小宝她给了他这样的感觉，所以他愿意付出一切。
　　可是事实证明他错了，老天爷与他的玩笑并没有结束。女方家庭的强力阻止让他看到了自己能力的脆弱，看到了前途的灰暗，看到了自己的天真。当小宝望着他说，“天生，只要你开口，我就跟你走。”
　　看着她如同花朵般带泪的脸庞，天生却沉默了，千言万语涌上心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送她回家，不忍去看她充满失望的眼睛。天生深呼吸，却觉得吸进去的全都是带刃的空气，割得他浑身鲜血淋漓的疼。他不想恋爱，老天逼着他恋爱；他不想选择，老天逼着他选择；他不想对不起任何人，却注定要辜负。
　　于是天生去跟小宝的妈妈说，你女儿，说，要跟我私奔。
　　一句话，却像扯开了血肉，撕开了心肺把里面红艳艳的经络给别人看一般的疼。天生眯起眼睛，疼的倒抽冷气，眼泪落不下来。眼睛酸涩的厉害，嘴巴一开一磕，脑子空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用了一年的时间，用尽了所有感情的爱恋，在现实的残酷面前，原来不堪一击。很多很多年后，天生再见小宝，她已经变成一个风韵的夫人，讲起当年那段岁月，小宝依然笑得凄凉，你曾经是我生命的全部重心。简明扼要，却让天生再次疼的险些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