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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初露端倪(一) ...

  •   逸事者皆前史所遗,后人所记,求诸异说,为益实多。——刘知几《史通·杂述》

      天栖国位处中热地带,这里女子做工男子卧房,俗称女儿国。
      故事由天栖国一个边远小镇开始……
      有一匹马驰骋在官道上,马上有一个看起来很疲惫的女人。
      忽然女人看到前面出现了三岔口,立马喝令马儿停止。女人甩了一把汗水勒马分辨了下方向,向着右手方向的道路驾马而入。行驶过程经过一个刻着望雨镇的石敢当,女人看到这个石敢当,紧张的神情松懈下来转而疲惫的吐了一口气。
      进入望雨镇,打听了下往山上班府怎么走,女人顺便喝了一碗茶。她走了之后,立马有个带着斗笠的人从茶棚里走出来望着她的背影,牵起茶棚前的秃头驴往一个小巷子奔去。这人在一家药铺前停下,飞下驴身直奔内堂找到一个算账先生模样的人,对她耳语一番。随即算账先生立即在衣服上撕下一块写下一行书,转入内室取出一只鸽子把布条卷进鸽子脚下的小铁匣里。又取出两只来,到院子里将这三只鸽子一齐放飞。
      布条上所写,生人入。

      按照茶棚主人所指引的方向,骑马骑了大约一顿饭功夫,女人才看到有一个吊桥,吊桥后可见一个大城堡门,城堡门上有一个匾牌。虽然看不清,但女人知道一定是班府字样。虽然跟五年前有些区别但这样的排场除了当年闻名的班家还能有谁。
      当女人到了城堡前,看到匾牌上刻着的果然是班府两个字,吊在嗓子眼的心一落定,随即跟马儿一起栽下去,在倒下去之前她踩了马儿一脚,才幸免于被马儿压死的下场。在离倒马的两三丈外昏死过去。
      过了会儿随着嗞悠的声响,城堡的大门慢慢地打开。
      从内出来一个骑马的女人。到了这边她翻马下来,先看了下马儿,后手握着剑柄提防地来到女人身边。等她确认女人是昏迷过去,才查看她的容貌。待她将女人翻开,看到女人的脸,脸色大变立即吹响脖子上挂的口哨。
      先是响亮而又悠长的一声,而后是短促的三声。
      尘埃还未落定,城堡内驶出一辆单骑马车。
      马车到了这边,从后面跳下四个人,把女人抬上了马车。探子上马跟随。
      嗞悠一声,轰地一声。
      门关上了。

      马车颠簸了很久才停下来。
      人还没完全被抬出来,一个主人模样的年迈女人急匆匆地迎上来。
      五个人忙将担架上的女人放下齐跪道:“家主!”
      被唤作家主的女人急切地问道:“是她吗?”
      探子抬头,露出欣喜的神情:“正是少主!”
      家主皱着眉头大叹一声:“把府医梅灵调来。”

      帷帐外几许人,帷帐内几多人。
      家主瞪视着府医。府医梅灵把脉后脸色大变,喜出望外地扑跪在地上笑道:“大,大……哎呀……小姐顽疾已除!”
      家主脸色大变:“你说甚?”
      梅灵热泪盈眶:“小姐,小姐她如今和正常人无意,眼脉耳脉喉脉都是畅通的!”
      家主慢慢松开手,她看着床上的女儿:“那——她是因何不醒?”
      梅灵这才感觉到手腕被勒出一道血印来,手回到袖笼里恭敬地回道:“只因疲劳,小姐只是睡下了。”
      “睡下了?……睡下了。” 家主重复了几遍恍然大悟般顿首,她令下人先退开,亲自吹灭了灯退出了房间。站在暗沉的庭院里,她抬头看着月色,又看向大夫。忽地往院外迈大步,府医紧随其后。

      后一天,等到第二天蒙蒙亮的时候被抬进堡垒的女人睁开了眼睛,她抬起胳膊发现有些地方发出疼痛感,龇牙咧嘴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睡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屋子里。
      环视了一遍屋子摆设情况,女人笑了笑自语道:“原来是回来了。”
      下床后女人耸肩甩着胳膊,弹跳着时一个人闯进来。
      女人一眼就认识,来人是拥有这个城堡般大家业的班家家主班行将。
      而班行将看见女人张开双臂跳跃的动作微微一愣。
      女人看见班行将拱手作揖笑道:“母……”
      话还没说出口被激动的班行将抓住。她迅猛地抓着女儿的手,话语艰涩:“走,赶得及……还能看上最后一面……”话语里竟有几分哽咽。
      女人立时想起自己回家的目的,随着班行将行来到西院。一路上目所能及的侍婢纷纷跪礼,班行将不仅顾不上让他们起身更是差点撞飞侍婢,她那一副什么也顾及不上的模样让女人心沉下来。
      到底生了什么病?
      没迈进屋门便闻到一股腥味。
      腥味加上床外跪着一排负责生产的稳公们,倒是让女人立马猜出是什么病了。
      这时女人才将心落实。
      扫视了一遍屋子里的摆设,来到处方桌这边。女人轻轻拿起笔,服侍在床榻旁的一个男人机灵地将处方笺放在笔下方。书写好后示意男人拿出去照方抓药,余光瞥了眼傻愣着的家主。她轻轻一笑走到家主面前:“娘您还是到外面等……”
      话才说一半,女人的手被紧紧地抓住。班行将脸上的震撼很强烈,老泪纵横:“终于听到青儿唤娘了……”
      女人慢慢地抱住了家主。这样过了一会她开口道:“娘您在这边我不好给爹接生……您放心,我一定会保住爹和弟妹的生命的。”
      家主恢复了些常态:“不管怎样,跟你爹也说说话,兴许他听得见,让他高兴高兴……”之后便再说不下去,毅然出了内室。
      别谈说话了,床榻上的男人一直在昏迷,眼睛也未曾睁开过。

      望着床榻上的男人,女人轻叹了一声。这样她才有些真实感。
      她本名叫展北青,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一个普通富家女。家里有点小钱,老爸又有点小宠她;而在这里她叫班青,是女尊男卑的天栖国原镇远将军的独生女,家里不止是有一点小钱,老娘也不是一点的宠她。连迁居到这么边远的山区里也完全是为了她……
      曾经她一直当这是一个梦……
      睁着眼睛前,这里是女人当家,男人生小孩;闭上眼睛再睁开,依旧如此。而眼前这个人是她现在的父亲。看着曾经对她万般宠爱现如今却在昏迷中的男人,展北青轻叹了一口气。
      产夫没有自身妊娠反应只能进行剖腹产。
      当她打开随身携带的简易急救皮包,取出一把刀,在一旁的火炉上掠了掠火苗。将男人的衣服撩到胸部以下,勒令其余人等离开。她勒令的晚了点,先前拿处方笺的男人看到那把刀就吓晕了过去。
      其余的人放好醋熏在火炉边,就按展北青的吩咐退出了房内,顺便把晕倒的男人带了出来。
      外面的家主,也就是班青的亲生母亲班行将看到在夫君身边近身伺候的人被抬出来,又见其他人都出了来得知屋中只有女儿一人时又惊又疑。她喝令四下将晕倒的马乳公浇醒。
      马乳公晃晃悠悠地转醒过来。醒过来立即想起在房间里所看见的景象,猛抬头看见面前站着的家主大人,急切地爬到家主大人面前紧张地道:“刀!——刀!——”
      “什么刀?!”班行将皱着眉头一甩袖,口吻与态度都十分强烈。这是她长年在军营里累炼的雷厉风行。
      马乳公一愕,手指着产房:“大小姐拿出了刀!”
      “她为什么拿刀?!”
      马乳公无话可答。
      大夫灵光一闪,躬答:“回大人小人曾在一本古书上见说,有过一人身怀死胎,排不出散不掉眼见大人将死,一鲁莽之人便用刀剖开了大人的肚子,结果人活转过来——想来小姐用的是此法?”
      “剖肚?”班行将望着产房,背着手皱着眉。
      “也罢,且试试。”

      展北青用出谷前医婆前辈给的羊肠线,从内到外一共三层才缝好男人的肚皮;与此同时,用细竹管给男人灌了一碗特制的救命汤。那个浸在特殊汤汁里的羊肠线,软而韧,加上特制的汤水,放佛眼睛可见到肚皮上正在愈合的神奇变化。
      靠着椅子,紧张的心缓和的时候,展北青想起出谷前的事。
      想起出谷前,不由想起入谷。再这一回想,都过去了三五年了。
      忽然间展北青明白了为何爹要做高龄产夫——那是她们以为她死了。床上的男人今年应有四十多了吧。他十几岁嫁给了二十几岁的班行将,十年后生下的班青。展北青还记得当初她醒过来时,这男人抱着她哭得那样的凄惨,那样的真切。
      在庙宇里遇到地震被柱子压得痛得晕厥过去,醒来之后发现看不到也听不见的孤独恐慌感,包括看到那个人的尸体时……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她不禁又发出感叹,这样的早就不是一场梦那么简单的事了。
      想了想,展北青掩面长叹一声。
      撇脸看了眼一旁的小孩,忽然想起小孩出生之后有很多的事要打理,打开了门。
      打开门,第一眼看到就是她的娘了。
      “孩子……”一旁的男人们拥上来抱住了孩子,大多的人望着孩子都喜极而泣。
      只有班行将走到女儿身边问候栖青鱼的状况,也只有她够资格问。
      “你爹他?……”
      展北青低下头:“爹需要静养。”
      一旁的马乳公眼巴巴地望着内室,班行将望了眼乳公再望向展北青:“那能让人进去服侍吗?”
      “可以。”
      马乳公一听这话就跪在了班行将脚边:“家主,请让老奴去伺候夫人!”
      班行将挥挥手。
      马乳公要进去时,被展北青拦下来。她从袖囊里掏出一个竹筒来交给马乳公说道:“每两个时辰取一粒药丸化水里,用净布沾湿擦拭在腹部左右。动作要轻缓,千万不能动到腹部上的羊肠线。”
      马乳公吓得不敢接过东西。这让展北青意识到自己又忘了这个世界的规矩。
      这个世界的男人是不能随便给人看到身体的。就算是你老公,就算是在做那档事,也只能晚上吹了灯黑灯瞎火的才行。展北青想起自己不但看了她老爹的身体,还几乎可以算是上下其手过了——她忙跪下来:“刚才在情急之下女儿……”
      班行将轻叹一声,扶起了展北青:“这些虚礼繁节的我向来就厌烦,你能救了你爹,比什么都强。我本还以为……”她有些哽咽,“…本以为……你只能见他最后一面……”她控制不住情感抱住了展北青。
      马乳公一看此景,忙接下展北青手上的东西带着一帮男仆们进到内室去。
      展北青听到班行将在耳边哽咽的声音,鼻腔发酸。眼眶里眼泪争相抢后的往外跑。
      一时之间眼泪鼻涕都收不住,展北青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这样失控的样子就把脸埋在班行将怀里。
      班行将抱着展北青的头,闭上眼睛,流下两行老泪。
      这母女二人抱团哭成一气,一旁的梅灵连忙遣散开其他的下人。她抹掉眼泪低头垂目守在这二人旁边。守望了会儿看这二人还动情相拥便识趣地离开。
      过了会儿班行将拍了拍展北青的肩,为她擦眼泪时笑着:“真没想到这些年没见你,你倒没怎么变,为娘一眼就能认出来了!”
      展北青叹了一声:“娘……”
      “五年前你和李静斋出逃,是为娘故意放你的……只是没想到你们慌不择路选上了那条路——李静斋他现在何处,我找人把他接回来吧……?”
      展北青想起了山谷里的一棵无花果树,她紧闭着眼睛跪了下来:“娘!”
      班行将愣了愣:“难道说你还不愿……”
      展北青紧闭着眼睛:“他为女儿垫底,已成悬崖鬼……”
      班行将顿愕,轻叹一声扶起展北青:“这孩子真真是命苦……过些日子我把他的牌位供在宗祠里,不能让他死后无依。”
      展北青应声答应,她忽然想起什么来:“娘,那当年我是因何事跟李静斋离家出走的呢?”
      班行将瞥了展北青一眼,脸撇向另一边。
      “你可还记得你被压在地鬼里的事?”
      展北青愣了愣:“地鬼?”她忽然想起遇到的那次地震,忙点头。
      “之后你被带回来,状态有些悲惨。其他人说给你冲喜……”
      展北青愣了愣:“冲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初露端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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