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时之冕》魔餍

66、第六十四章

　　法尔达一如里图预想的成功了。

　　却并不是一个完美的胜利。

　　海水托起了不成熟的神袛，海浪则温顺的汇聚于她的身下。

　　漩涡并没有平息，因为主人的意思，所有的海水经历短暂的休憩后以更凶戾的姿态面对世间。

　　忒提斯发现小舟已不再受她控制，被海面下一股稳健的激流推行至岸边。

　　她噌得回头看向里图，因为在把握不定的时候她已经习惯听从里图的话。

　　显然法尔达急欲为阿莉莎复仇，她在完成里图的计划后，并没有停止下来再与任何人商量，她的目的很明确，也并没有超出里图的打算。

　　但她的态度发生了鲜明的变化，于是里图知道魔物还是给她的心性造成了严重影响。

　　这种影响已经初生苗头，会在之后法尔达漫长的生命中得到体现。

　　里图的手放下了，他恢复平静的表面，而内里却必须承受焦虑的火焰。

　　法尔达看了他一眼，他心里也早已明白到了这一刻，当她的能量获至顶峰，她会注意到，看透他‘失明’之下的异状，能量级的攀升开启了新的能力，洞察力的增加是可怕的，获取神性，神性的拥有者要远比普通的人类更易洞察人心，这是心智的提高，即便他们不具有强大的力量，也将获得超越平凡的大脑。

　　而这种与常人的不同，流露出得一点一滴，即可令人难以抵抗，神明总是拥有许多追随者，试想如果他们只是愚蠢不堪的力量者，那么总是不令人信服的，最终只是被利用者。神明的力量总是与智慧并驾齐驱。

　　有些人臆想的神明往往拥有过人的力量，却容易被感情束缚，然而心智的提高往往意味着在智慧的宇宙探索得更深更远，它与沉迷于对个体的迷恋必然是相悖的，心与视野会更加宽阔，获取力量的同时，同样意识到自己的渺小，以及对真理与宇宙的敬畏。

　　于是与个体的联系减弱了，心性却得以更加平静。

　　然而法尔达是不平静的，她的心智获得了提高，但魔物的血与肉却激发了她内心的怒火，压抑过久的不平和恐惧也会被放大，而恐惧往往表现为愤怒。

　　这就是魔物与神明最根本的不同，它们象征了混乱，是混乱之主尅阿斯赋予它们的本质，他在生灵的心上钻出孔子，截取恐惧和愤怒的汁液，他嘲笑愚蠢的人，在胆小者的大脑里狂笑，将正直的心灵扭曲成邪异的荒诞主义。

　　法尔达身上已打下了他的烙印，所有的魔物也同样如此，他在它们的背后大笑，在阴影里影响他们的心魂。

　　他是童话里常常出现的魔鬼，也是神话里无孔不入的恶魔，而如今他又收获了一个仆人。

　　这势必会让他更加喜悦。

　　海水特有的咸腥浇湿了法尔达整个人，她的衣服早已在转换中彻底损毁，那些长出的鱼骨和鱼鳞足以损毁世界上任何柔软的织物，人类的特性除了上半身本身的肢体轮廓外，只有头发勉强符合人类的特征，但它们乱糟糟地纠缠在一起，像被沼泽女巫煮酒时的蒸气熏了一个世纪。

　　尅阿斯放大法尔达灵魂中的愤怒和傲慢，因为理智也认为无可无不可，于是也就执行了最直接的行动。

　　海浪在涨升和衰落之间不断向前跃进，法尔达控制的区域自她周围的海潮不断向岛屿推进，可怕的潮流在海水之中交汇，新的王取得了旧日臣子的臣服，而海浪的叛变，也是在向新的力量和掌控者的效忠。

　　法尔达的心已经飘远了，她在获取新的力量的同时，在海水的深处，转变中的惨败皮肤，生出鱼鳞的同时，还在那可怕的过程中，她就已经感觉到了，海面上那她掉落的位置中潜藏着可怕的力量，那是一把武器，蕴藏着足以烧毁世界的神光。

　　那是与身体相连的神物。

　　她在转变中就已经感觉到了它的可怕。

　　但里图为什么不使用它，太阳怎么可能烧不干整片海域，它甚至能毁灭整个星球。

　　里图隐瞒了一些东西，她无法得知。

　　她很难不产生一种被背叛的感觉，但她并没有出离他们的阵营，那种心理只不过激化了她内心的阴影，而内心深处的火焰再一次加深。

　　最终只能全部烧在他们的敌人身上。

　　她不需要再移动，章鱼的腕足如同简单的大脑，再加上近同海神的掌控力，海浪自会充当她的车夫。

　　在她的心意中，海水疯狂漫长，夹杂着可怕的声势，对安斯金来说，这片海域已不再是他的主场，海水淹席巨神岛，新的主宰，要以旧日的废墟作为一切的开端。

　　礁石被淹没了，之后则是海滩，当海浪以敌对之姿出现，平静祥和不再是这里的主旋律。

　　岛上的大地被震动，剧烈地摇晃影响到了岛上的山峰，也传到了洞穴之中。

　　安斯金再也坐不住了，他站了起来，同时感觉到一股相同的力量正在靠近，这新生的力量十分狂暴，充满着混乱和狂躁，他的脸色暗沉下来，知道自己遇到了真正的麻烦，不管那股相同的力量是怎么来得，如果与他为敌，在战斗中极有可能他不得不放弃他的肉身，那会让他失去神位，进而失去成神的资格。

　　但他很快就发现维持人身已经对他没有任何意义了，他的敌人已经获得了他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他十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了，而损失的本源能量也毫无意义地流失了。

　　安斯金立刻想到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知道阿莉莎和里图的关系，海神血脉……

　　但他没有想到时之环的主人同样如此。

　　他们是一家人！

　　巨大力量的年轻拥有者在他看来本该是年轻的如新生的婴孩。

　　但他低估了人类的成长速度。

　　尽管他们三人走在了一起，他也没有想得更多，他对人类还是了解的太少了，他仅仅以为他们是为了对付他，他知道那个男人早晚会回来救他的妹妹，人类的亲缘，他知道对一些人类来说格外重要，所以他有自信他们不会轻易离开。

　　而那人可怕的说服力会轻易将年轻的时环主人说服。

　　尽管他并没有停止寻找他们的踪迹，但寻找未果已说明发生了一些他意想不到的事，他更担心的是当他从洞穴之前离开，人类偷偷入内，会合，那能彻底毁灭他的力量就会复苏，他所害怕的就会从万古的长眠中苏醒。

　　那是所有事情中最令他畏惧的。

　　这导致了他所有决策的失误，如果他在最开始就没有觊觎里图的力量，没有吞噬和收服他的打算，如果他不是打着借用时环离开囚笼的打算，如果他没有想利用人身来获取神位……

　　里图看透了安斯金所有的欲望，不过是离开和获得力量，魔物对他来说太过简单易懂，所以忍耐就成了武器，时间就成了手段。

　　而安斯金意想不到的敌人也终于来到了他的近前。

　　他做梦也想不到年轻的时环主人会自愿成为魔物，他的鱼叉就显得可笑而多余了，意图吞噬的行为反而成了自寻死路的一环。

　　他在看见法尔达如今的形态时已经明白了一切。

　　他知道自己真正输给了谁。

　　安斯金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

　　他随即脱离了人身，在一刹那之间人类男孩变成了死亡的灰色，尸体软倒了，生机从脚下弥漫，匍匐的影子慢慢站了起来。

　　最终，法尔达在转换时所看到的魔物在她眼前出现了。

　　我有点事，停更三星期(˙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