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有星光》谢一子

16、015·受伤

　　015·

　　说实话，其实谢嘉树有时的确不明白这个世界上的一些规则。
　　比如……这样。
　　估计这些人把他当成跟孟文一样的公子哥了，而实际上，他也不过是只身一人的穷小子。只是有个家境不错的朋友而已。
　　他看那几个人有些惶恐的脸，忽然觉得无趣。
　　跟这些人计较什么呢，本来就是不用在意的人。
　　而他在意的……谢嘉树不自觉锁住眉，想起那张漂亮的脸。
　　从开始的注视到冷冰冰的假笑。
　　心抽痛了一下。
　　谢嘉树咬住舌尖，疼痛让他很快清醒过来。点点头接受道歉，绕过面前的人去影视棚。
　　想什么呢，有什么好想的。
　　问也不问就给人判了罪行，真是……暴君。
　　他抿紧唇快步离开，不想透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被冷冰冰裹住的不想被人知晓的，心里密密匝匝的……不想承认的，委屈。
　　道歉的几个姑娘看着他的背影，显然有些不满意他的反应，但也不敢再上来拦。

　　下午是吊威亚的几个打斗场景。
　　谢嘉树在动作导演的指导下，穿上威亚衣，很快升到了大概两三米高的空中，他努力保持平衡，用剑摆出姿势。
　　下面的人，好像都变矮了。
　　他环顾一周，能看到整个剧组，不远处的导演拍摄地热火朝天，没戏份的演员把衣服撩起来，用小电风扇吹着。
　　没有……眼熟的那个人。
　　太阳有些刺眼，映得眼睛有些睁不开，谢嘉树再次庆幸自己只需要背影或者全景，不需要拍脸。腰腹被勒的很紧，他克制着自己不往脚下看，渐渐失重感好了一些。
　　“好的，把上午的剑招做一遍就可以了。”副导演看着监视器里白衣少年持剑而立的模样，满意道。
　　谢嘉树深呼吸了一口气，腰腹绷紧，右手持剑，手腕猛地一送，好像面前有看不见的敌人，后退两步，足尖借力一点，抬手将剑往对面人身上刺去。
　　“好！身体成一条直线。”副导演看着监视器里白衣少年好像刺中了敌人，转身收剑，银光收进了剑鞘。方才凤彩飞扬的少年好像也变得内敛低调了起来，剑气入匣。
　　“卡！”
　　满意地通过这一条，道具组赶紧把谢嘉树从空中放下，七手八脚解着威亚衣，副导演笑眯眯地，“小谢还好吗？第一次吊威亚还习惯吗？”
　　谢嘉树脚踩到实处，蹍了两下，才松了口气，面上倒是平静点头，“还行。”
　　大胡子的动作导演上来哈哈笑，大手拍着谢嘉树的肩膀，“我就知道这小子不错，看剑招像模像样的。”
　　一时，工作人员都开始夸谢嘉树，看起来其乐融融。
　　谢嘉树自始至终维持着礼貌的笑容。
　　副导演看了一会儿，到谢嘉树有些忍耐不住，才道“好了，休息十分钟，一会儿继续开工。”
　　然后穿着白衣的少年好像不紧不慢地往外走去。
　　但仔细看看，步子略大。
　　这小子。副导演暗笑撇嘴，转头看监视器里的画面。

　　***
　　卫生间里，谢嘉树撩开衣服，看到腰腹上被勒出的红痕，汗水落到上面，有些蛰。
　　等过了这两场威亚戏份就好了，他把衣服放下来，整理好。
　　听到外面好有声音。
　　“丁哥，那小子到底啥来头？” 有些谄媚的男声。
　　“哗哗”的水声，应该是有人在洗手，谢嘉树一时拿不准现在自己要不要出去，听见一个耳熟的声音，“我不知道。”
　　娄新的经纪人。
　　“那您看，让导演给我个角色的事？”
　　“什么角色不角色的？”
　　“丁哥您怎么……”
　　“你自己看看你的样子，谁会找你拍戏啊。”
　　接着是离开的脚步声，谢嘉树僵住了身体，怕发出声音来，剧组里总碰到人在聊天，不知道是他运气还是剧组的人都这么不拘小节。
　　有些天马行空地想着，他听到外面发出“呸！”一声响。
　　“丁一你等着！不就是有个大牌明星当后台吗！”
　　谢嘉树又等了好一会儿，完全没声音了才慢慢走出去，好在外面都没人了。

　　丁一和一个不认识的男性。
　　不是龙套就是剧组工作人员。
　　丁一不熟，但是娄新哥他们对他挺好的。谢嘉树抿紧唇往导演那边走去。
　　娄新不在拍戏。
　　他环顾了一圈也没看到助理和丁一，正迷茫着，对上了一双眼睛。
　　躺椅上懒洋洋的，望着他的吴念之。
　　那双眼睛好像只是不经意瞥了一眼，很快又移开。
　　像不认识他一样
　　谢嘉树唇抿了又抿，迈开步子走到她面前。
　　那个人看着手里的台词本，没抬眼看他，也没说话。
　　为什么，为什么不看他？
　　谢嘉树唇抿地很紧，握住拳头的手藏在宽大的袖子里没人看见。
　　他死死盯着吴念之。
　　像……
　　像被抛弃的小狗。
　　吴念之余光瞥了他一眼，想到。
　　“有事？”
　　“上午……那不是我”他想解释。
　　吴念之打断他，“有事？”
　　“我找娄新。”闷声闷气的。
　　她抬手指了个方向，继续盯着台词本。
　　好一会儿，他往那边去了。
　　脚步声恶狠狠的，好像要吃人。
　　吴念之翻了一页，有些闷气的心里好像破开了乌云，有了束阳光。
　　她盯着眼前的台词本，思维开始散发。
　　怎么说呢，她现在不是很想看到谢嘉树。当然她知道不是他的问题，无论他有没有背景都不该用一些死板眼光去看待人。
　　但想到谢嘉树进门被制片人骂，她担心紧张地想各种借口，就觉得自己……好蠢。
　　她暂时需要静静。
　　何况对于这朵小鲜肉，她开始还真动过拉到自己这的念头，然而……
　　她叹了口气。
　　明明有后台的人，还非往她眼前凑。想起谢嘉树不错的手艺和那种很合她胃口的脸，哦不不，是很合她胃口的手艺和不错的脸。
　　吴念之又叹口气。人不错又不能往自己面前搂，还是保持距离吧。
　　可惜了。

　　***
　　谢嘉树是在保姆车那边找到娄新的。
　　他面朝着保姆车好像再打电话，后面的助理在心急火燎地盯着水表怕错过时间，晚回去被导演骂。
　　助理看到谢嘉树赶紧拍拍娄新的肩膀示意他看，娄新皱眉不耐烦地看过来，见是谢嘉树撇了嘴，把电话挂了。
　　“有事？”
　　“恩。”谢嘉树这时也懒得猜想娄新那样子是因为他还是谁不爽，他的精力在刚刚用完了，支撑到现在不过是因为要把该说的说完。
　　他径直把在洗手间听到的话复述出来。
　　娄新听着眉头越皱越紧，小助理早躲到一边。
　　好半天娄新拍拍谢嘉树的肩“谢谢，我知道了。”
　　“恩。”说完谢嘉树转身就要走。
　　“等等。”娄新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不会说的。”
　　“不是。”娄新看起来更别扭了，话到嘴边试了几次，干脆一闭眼“张鹏叫你晚上一起吃饭。”
　　“恩？”谢嘉树愣住了。
　　娄新看到他呆愣的样子，再也没有平常的老大人感，嘴角上翘，“你来了就知道了。”
　　好吧好吧，张鹏说得对，反正那小子进组有后台没后台跟他也没关系。有后台也不代表就换了个人啊。
　　晚上一起喝酒当事情过去吧。
　　他脑海中计划地很好，翘着嘴角跟谢嘉树挥手。

　　然而他没有等到晚上。
　　道具组威亚出了问题，谢嘉树受伤了。

　　***
　　剧组一片混乱，导演拿着大喇叭让人安静。
　　不知道是谁拨了120，影视城附近的媒体记者也闻风而来。
　　吴念之心神不定地赶过去，看到谢嘉树的白衣上都沾了血。
　　他躺在地上，不知道是哪受了伤。
　　剧组里乱糟糟的声音蜂拥到她脑海里。
　　“道具组怎么回事？”
　　“好像忘了检查。”
　　“说新人也忘了。”
　　“新人哪有经验。”
　　“哎，说他下午拍戏的时候好像不在状态。”
　　“这下出事了，估计难听话要写一堆了。”
　　……
　　下午没状态，忘了，这些字眼不停地挤到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是不是她的原因？是不是……
　　吴念之深呼吸，却越来越克制不住，“闭嘴——”
　　剧组顿时安静下来，吴念之穿着青色戏服，脸比地上的谢嘉树还要苍白，她对导演点了点头，“您忙着剧组和外面，我没事了，正好送他去医院。”
　　一旁，动作导演正在谢嘉树身边摸着骨头问，疼不疼有没有感觉。
　　导演把人轰走，留下空地给他们，嘱咐吴念之“发个短信回来。”
　　吴念之点点头，询问谢嘉树伤势如何。
　　动作导演道，“还好，听着像没摔着骨头。磕着机器了，留了些血，都是皮肉伤。不过还是去医院看看，拍个片子。”
　　吴念之点点头，小心问他，“能站起来吗？”
　　谢嘉树满头冷汗，额头上的头发水洗了一样，他点点头，靠着动作导演的助力慢慢站起来。
　　“走吧，坐我的车去医院。”
　　吴念之示意助理去开车，“娄新不在，先跟我走吧。”
　　谢嘉树摇摇头又点点头，想跟她说，就算娄新在，他也不是娄新的责任，他们本来都是萍水相逢，没有多深刻的羁绊。
　　但看到吴念之在他身边扶着他，提醒他小心，慢慢走。
　　他还是把嘴闭上了，跟着她的步调往保姆车挪去。
　　就这一次。
　　就当他的私心吧。

作者有话说

　　乌拉拉乌拉拉
去医院要闹绯闻啦
嘻嘻嘻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