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12·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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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好！卡！”
导演满意地看着监视器。
谢嘉树很快反应过来，看着身上的衣服，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大概因为这是人生的第一个会被铭记住的事情。
片场的夜晚，点着很多盏灯，不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是人群的声音。谢嘉树拒绝了帮忙，一个人慢慢走向化妆室。
心里是尘埃落定。
但又不舍。
他想起年少的自己问过的话，为什么人会难过，会死亡？
因为珍贵的东西总是有时限的。记忆里的男人放下手里的书回答他，但是肉身的死亡并不是一个人的结束。
就像我和妈妈，我们的理论，我们的思想在某一片区域内是永存的。
一个人，只要被记得，那他就不算死去。
再者而言，肉身上的死亡或许是另一个阶段的开始，只是现在未曾研究，所以不为人知而已。
他那时并不懂这么多的话，但是男人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了，就像对待他所有幼稚又好笑的问题一样。
谢嘉树想，这次的慕容盛应当也是另一种存在，一种生命，或许他死后还存在，并且不会老去。
演员，真是一个很好的职业。他想。
***
他的戏份是今天最后一场。
收工后丁一陪着他收拾了行李，拿到娄新入住的酒店。
剧组的工作结束了，接下来是替身的工作。
路上除了他俩，就只剩下路灯和零星的行人。
谢嘉树踩着影子，一步步跟着他。
丁一忽然开口，“上次在片场我不对，抱歉。”说完后就把脸别过去，不愿看他。
“没事。”
过了一会儿，丁一又道，“我真嫉妒你。”
没等谢嘉树说话他就开始絮絮叨叨，“你运气太好了。”
“明明就是个杂工还有人赏识你。”
“长了一张好脸。”
“像其他长相就不能当男主吗？”
“我辛辛苦苦几年也没让导演记住。”
“像你这种人的存在真让人难过。”
“他们都眼瞎看不见别人的努力的。”
“买咖啡买饭买卫生巾，这些谁没干过啊。”
……
谢嘉树听他颠三倒四的话，好像神志不清了。
他没接话省得又勾起丁一的其他情绪，一路到了酒店。
丁一整整衣服，唇边带着一抹笑，礼貌地跟工作人员打招呼，面面俱到毫无挑剔。
电梯里，丁一按下楼层，跟人礼貌颔首，又回到了衣冠楚楚的大经纪人形象。
刷卡，打开房间门，丁一侧身等他进去，正好看到路过的助理小哥，“你来照顾一下谢先生，我去找娄哥。”
他对房间里谢嘉树点点头，转身离开。
谢嘉树看他进酒店以来的表现，只觉得路上是自己看错了。
助理小方敬佩地看着谢嘉树，男孩正从包里把书拿出来摆在桌子上，他凑过去，“你真厉害。”
“恩？”
“丁哥去找你前还闷了口酒，不过被我看到了呢哈哈哈。”
“他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助理凑过去帮他收拾东西感兴趣的问。
谢嘉树摇头。
“丁一哥其实人不坏，就是脾气不好。”
助理解释了句，莫名让谢嘉树想到当时的张鹏说娄新，不过他俩不一样。
张鹏的表情能看出来他对娄新感情很复杂。而助理，一脸认真。应该是怕这段时间他俩出什么矛盾。
正说着，助理的手机震动了，他看了眼跟谢嘉树道，“丁哥说你收拾好了就去娄哥房间。”
谢嘉树拿了本子要他带路。
“等等，你收拾好了？”
“恩。”
助理抽着嘴角带路，平时习惯了娄新的事多和磨蹭，谢嘉树的速度简直闪着圣光的。
***
显然丁一也被谢嘉树的速度惊讶了，不过他调整很快，面色如常走到套间里找娄新。
娄新正在刷微博，用小号刷的。
作为明星他的微博大号不能轻易动……万一点赞手滑了那可就……
于是，大号公司也会管着，平时放上自拍，没几分钟就有了上千评论。也不知道网友们怎么都这么闲，他噙着笑给夸自己颜值的评论点了赞。
他小号关注的是一群二次元画手，其中还有几只给他画过三头身条漫的妹子。今天又推送了一条，[撒娇的七种方法]。
他兴致勃勃地点开，听到人“咳”的声音，不是张鹏，他继续玩着手机，“咳，谢嘉树来了。”
是丁一来报告的。
来这么快？
他皱着眉看手里的手机，好半天还是把手机放下，不情愿地起身，“走吧。”
***
今天娄新心情好像不太好，谢嘉树看他有些提不起劲的样子。
但在片场的时候脸还是正常的，大概是私人问题。
谢嘉树猜想，敛下眼睫，乖乖叫，“娄新哥。”
“恩。”
娄新瘫到沙发上好像没骨头，忽然问了他一句，“你有微博吗？”
谢嘉树摇头。
娄新就不感兴趣了，木着声音交代工作。
“明天你就要跟拍替身镜头了。”
“主要就是全景戏和背景戏，还有一些我现在完成不了的动作戏。”
“好好拍，给你加钱。”
想想娄新觉得也什么好说的了，摆摆手让他离开，又补了句，“即使是个替身，也要表现出我的气质来，记住了啊。”
言罢晃到里屋，又摸起手机，张鹏不在，真无聊啊。
***
文替的工作跟之前相比很简单，也轻松了很多，最大的问题也不过是夏天热，衣服里三层外三层容易出汗。
不过谢嘉树是替身，不拍脸就不需要化妆，倒是比主演方便很多。
现在他每天就是穿上男主的戏服然后拍背景戏，主演们在导演那台机子拍，谢嘉树在另外一个机子拍，来赶进度。
剧组忙忙碌碌，有时候会遇到邓艺丁一小王，大家点头打个招呼又赶紧投入彼此的工作。
这日傍晚，李哥把之前剧组的工资结算清楚都给了他。
谢嘉树拿着厚厚的信封，给他鞠了个躬。李哥没说什么拍拍他肩膀走了。
谢嘉树今日的拍摄也基本结束，打了招呼，去附近的银行把钱存起来。
存款机显示3000，李哥给多了。
这个剧组……大家都是好人呢。
谢嘉树留了五百，准备买点小礼物感谢导演李哥娄新他们。
虽然便宜，但是礼轻情意重。
正要离开，在门口却碰到一个带着帽子口罩有些鬼鬼祟祟的身影，盯着他不动。
抢劫的？
他加快脚步，但被一巴掌打到肩上。
谢嘉树回头，心里判断了保安的位置和逃跑的路线。
却看到对面的人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把帽子摘下来，露出刚刚看不清的眼睛。
形状漂亮，浅棕色的，经常是懒洋洋的眼睛。
但这个时候，却正向他翻着白眼。
“吴”他很快收了声音。
影视城附近不知道多少记者和粉丝，叫出来就跑不掉了。
吴念之赞许地点头，上下打量他一会儿，示意他跟过去。
谢嘉树难得有些踟蹰，但看着她催促的眼神，还是跟了上去。
***
“会做饭吗？”
点点头。
“做的好吃吗？”
迟疑点点头。
“那就是你了跟我回家！”
以上是发生在一段无人小巷子的对话。
谢嘉树看着拉着自己手腕不放手的吴念之脸都红了，“你不能随便把男生带回家。”
“这样不好。”他脸红着坚持。
“哎，跟你这种人做事真难。”吴念之抱怨了句，但心里觉得这个小新人还听靠谱。更放了一份心。
她没看到话落下对面男生暗下的眼睛，耸耸肩解释，“我这两天不舒服，想喝汤。没人给我做饭，邓艺去外地了，我在找人。”
“怎么样，帮不帮忙？”她凑过来，盯着他的脸。
温热的吐息就在脸旁，谢嘉树别开脸不看她，“我要买礼物。”
“什么礼物？我帮你买。”
吴念之看他通红的耳根，颇觉有趣，开口道。
但男生很快转头看她，耳朵还是红的，但眼睛平静无波。
注视着她。
“剧组的，我自己买。”他说。
他眼睛里是很深的潭水，可以揽镜自照。吴念之不自觉靠近，男生先移开了视线。
“好吧。”她说。
他依旧是平静的样子，点点头准备离开。
吴念之勾起笑，像是那天一样，开口留住他，“谢嘉树。”
她紧盯住他的脸，想通过他细微表情得知什么一样，“我陪你。”
“我可是剧组老司机。”
她的笑得意漂亮，又带了小女孩似的骄傲。
谢嘉树心脏好像跳到喉咙里，紧张地不能呼吸，但她还是全然不知打的笑，霎时心里涌起的不知道是失落欢喜还是茫然。
***
在吴念之的带领下，他们去了附近的批发市场，买了近百个电动小风扇。
“一般来说这是演员必备的，不会嫌多的。”
“而且一些老演员导演不愿意收礼物，但这个无所谓的。”
“好用而且也不贵，实惠。”
吴念之叽叽喳喳的解释，一旁的男生拎着大黑袋听着。
“我当时在剧组拍武侠片的时候，还不知道有这种神器，大夏天的，比现在还热。每天的汗都能下一场雨，坐在那也没风，台词都看不进去……”
这应该是她的第一部电视剧，那时她也才十四五，戏里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戏外这么辛苦吗？“冰块呢？”他问。
吴念之一愣，笑，“你又不是没看到，剧组里离冰块近的都是主演或者前辈，那时候我能有个位置就不错啦。”
确实。谢嘉树想到剧组里的位置点头，吴念之又聊起了其他的话题。是在以前的剧组，她说得眉眼带笑，活泼了很多，难得透露了小女孩的样子。
是啊，她也不过二十一岁。
这么小。
但她已经独当一面，不惧风雨。
谢嘉树抿紧唇，觉得她还是小女孩的样子更讨人喜欢。
更快活一些，无忧无虑。
他摸摸口袋的钱，应当还够。
“你想吃什么？”
吴念之眼睛一亮，“你答应了？”随即带上了坏笑，“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是不是喜欢我？”
谢嘉树像被她的“喜欢”吓到，瞪了她一眼，拿起东西要走。
吴念之赶紧拉住他，“好嘛，我开个玩笑。”
“走走走，我想吃红烧排骨羊肉白萝卜汤小青菜还有好多好多东西。”
“对了还有牛肉面！”
“你会做吗会做吗？”
“恩。”
女孩雀跃地走在前面，谢嘉树踩着她的背影，跟着一步一步。
他抿了抿嘴，还是把那句话吞下。
想着等熟悉一点，熟悉一点，他就说。
下次……别带人回家。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012·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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