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祭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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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北边未命名的小岛上。
雪一直下着。密密麻麻，一团一团棉花般斜斜织着，叫人的面容和身影，都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屋内阴冷，明明是正午太阳最盛之时，却昏暗的如同傍晚，辨不出时候。
靴子踩实了厚厚的一层雪，咯吱咯吱的响。
老妪深深佝偻着腰，几乎成了直角，抖抖索索地掀开了棉帘。几缕光线开了闸的洪水般争先恐后涌进来，寒风呼呼刮着，带进了几团雪花。
床角赤裸的少年环膝把自己抱的更紧了些，头深深埋在双膝之间。老妪松了手，棉帘又垂下，屋里恢复了昏暗。
老妪太衰老了，枯树皮一样粗糙的手哆嗦着，点了好久才点上了一盏煤油灯。小小的，昏黄的光线，照亮了一小圈的地域。
少年抬起头，自出生以来几乎没怎么见过光线的眼睛被刺激的泪水横流。那双眸，如秋水般清澈，仿若两汪白水银里养着两个黑水银，极为分明，眼尾微微上挑着，勾人心魄。此刻蓄满了泪水，一颗接一颗地往外掉。
少年有些无措。抬了手抹掉，泪又流下，再抹，依旧抹不净。脸颊被冲刷的刺刺麻麻。良久，他叹了口气，索性不去管。
老妪端着纯白圣洁的服饰过来，抬起他的手臂，套上里衣。说是里衣，不过一件薄如蝉翼的白纱，轻轻柔柔的挂在身上，几乎和病态苍白的皮肤一个颜色。
三千青丝瀑布般沉甸甸垂下，直及脚踝。老妪找了把剪子来，一把拢到掌心，拦腰剪下。
华美而沉重的头饰似乎不比那头发轻些，脖子酸痛，他抻了抻，险些弄掉头饰。
老妪扶住，手指蘸了朱砂在他额头轻点。少年垂了眸，眉心一点在额间张扬地火红着，添了丝妖诡。
老妪扶着他出去，为防被阳光刺激地流泪把妆冲花，在眼前蒙了条白色的手帕。
他赤裸的双脚踩在雪上，寒气透骨，冷的痛麻。
老妪色彩黯淡而干燥的双唇蠕动了两下，嗓音喑哑，如同风中摇动的残破的歌声，
“好孩子，对不起。”
少年恍若未闻，只是白玉般的手指紧紧攥着一颗方糖。她母亲，方才的老妪，给他的除生命和苦难以外的第一样，也是唯一一样物什。
他走向祭台，纤细冷白的双腿赤裸着，圣洁的白袍曳地。昂贵的梨木刻成的一叶木舟，台下的族人看着着对于这个种族来说无比神圣的祭祀活动。
少年躺进木舟。
脸上的白纱被风吹起，轻盈地舞动着，越飘越远。
人们终于看到了这祭祀品——巧夺天工的样貌。清而不寒，秀而不媚。这让得道成仙的佛看见也会义无反顾堕入魔道的上品样貌，是成为祭祀品的原因。
木舟被推进了冰河。护佑他们的神将会吃掉这少年。
他们唱起圣歌，如松涛般，庄严，肃穆。人群里未成年的小孩子，瞪圆了眼看着这一幕。
他好像听见了妇人隐忍的低泣。是母亲吗。
狂风乍起。飞沙走石。
再睁眼。
河上空留木舟飘飘转转。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祭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