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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邂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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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很多都……
不一样了。
所以,今天是初次邂逅。
“因为这是必然,你会造访这里是必然。”女子沉稳的声音,从和室传出。
她等了那么久,才等到他。
当和室的紫底白云飞蝶推拉门骤然打开,视线相对,只见少年身穿一身黑的高中制服,双手垂下身侧,神情有些怔忪惊讶。
他无论如何也忘不了自己乍一看见她的心情,此后永生不忘。
如昙花一现的幻想,
如神秘至美的妖精。
“必然?”他不自主的重复她所说最后一个词语。
“【必然。】
理所当然如此呀!
不可能有除此以外的状态——由某种现象引发除此之外,不会是其他状况的其他现象。”她慵懒的斜靠倒在沙发上,穿一套红色和服——红的如同地狱里的曼陀珠华,左手拿着的烟管冒着袅袅烟气,右手手背搭着下巴和垂落的几缕黑色长发,“以上,出自日本讲谈社桌上型国语词典第二版。”
……
“名字!”寒暄之后,她越发确定,太多太多的不一样了。
“啊?”他还没回神呢。这屋子和主人处处透着古怪,可是为什么,他还没有落荒而逃?他仿佛受着某种莫名其妙的外力的驱使和蛊惑,来到这个房子里,见到了这个女人——看起来和他风马牛不相及的女人。
“你的名字呀!”
“四月一日君寻。”
她放下烟管,两手托着下巴,家养的两只式神簇拥在她左右:“喔,四月一日呀!我知道怎么写喔!”
千千万万的不一样,但是又有着千千万万的连系。
“咦?为什么你会知道写法?我还没说啊!”四月一日经常被人指出他那个名字汉字太生僻太难写太难念。
“生日呢?”她勾起微笑,风情万种。
“四、四月一日。”他知道自己就是没法违抗眼前这个女人。
“呵呵……居然豪不隐瞒就告诉陌生人自己的本名与生日。”她笑的畅快。
陌生人,也只能如此称呼我们此刻的关系。
他已经炸毛,抬高音量:“喂!是你问我的吧!”
“你不是跟我们这一行有关的人吧?”她吞云吐雾,“被知道名字,就等于被对手掌握了灵魂的一部分!
被知道生日,就等于会被掌握了从出生以来的经历与未来的发展!”
什么奇谈怪论啊!
“那个——”四月一日摆手,“喂喂?”
“你问我的名字吗?”
“不——我又没问!”
“侑子,壹原侑子!”
——这家伙竟然自报姓名……那刚刚吓唬我的话究竟算什么啊!
“呵,这当然是假名啰。”她紧接着就说,语气中透出一股随意。
这样子的小男生,越看越想欺负一下。
“既然是假名,那干嘛还讲!”
……
“对于被给予的东西,必须要付出与其相当的报酬或是代价!
不能给的太多,也不能拿得太多!
不能太过,不能不足,
对等,
均衡,
否则的话。
是会受伤的。”她的手指,不禁向四月一日的脸庞探去,但是,一毫米之外,没有触碰。
几乎伸手可及。
却仿佛隔着万千世界无数时光。
他与她的目光相遇了。她红色的瞳孔像凝固的鲜血、静止的火焰,坠落的夕阳。
“受伤?”他忍不住跟着重复。皮肤和面颊已有所感觉,宛如被温柔触碰。
“现世的身体、
星世的命运、
天世的灵魂。”她的声音飘渺悠远。
……
还没有怎么吓唬呢,四月一日就如临大敌,宛如被骗到妖怪宅邸要被砍肉炖煮的小书生,毫无形象缩在墙角,只觉得眼前的红衣妖女就是来夺取灵魂,杀伤人命。
“我不会杀你的!”她悠然说道,“我才不做夺走性命这种高风险的事情!
不管是什么理由,人一旦杀了人,就得背负起与杀人同等分量的重量!”哪怕,你杀的是你自己,那重量好重啊,好重啊。所以,你的血脉会吸引妖怪纠缠,让你不得安宁。
“重量!”四月一日咀嚼她话里的意思。
如果这指的是每天被鬼压……他每天都被鬼压……那真是宛如被富士山压顶,日复一日。
“没错!很重哦!
而且重到会被压垮的地步。”
——请记住你与我的缘分,早就已经产生了关联。
不管是多么渺小的相遇与邂逅,总是会影响未来的!人的道路是没有中断……而且一直连系在一起的东西。不管是多么短的时间,多么微小的事件,就算没有残留在记忆中,也没有留下任何记录——只要曾经缔结过的缘分……就不会消失!
“呃……啊……”少年啊,已经晕头转向,“你刚才,到底在说什么?”
“简单说,人生在世所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是有其意义的。”壹原侑子笑的,就宛如当初,“你遇见我也是有意义的!所以,你才会到这家店里来!就是这个意思!”
以“让你看不到妖怪,让你的血不再吸引妖怪”为交换,壹原侑子的店收获打工小弟——四月一日君寻!
只顾自己一人获得幸福的你是不会被原谅的。
很久,那以后,过了很久很久。
久到四月一日,已经无法用时间计算岁月,哦,或许已经是没有计算的心情。
“我怎么都无法原谅那个人……”又一位女性客人,用本该甜美温婉的喉咙发出宛如诅咒的声音,“那个人,他明明是我的东西,明明是只属于我的东西。”
仿佛要撕裂的喉管,鲜红的唇吐出她的决心和残忍:“所以,我不会原谅那个人。”
一滴眼泪,
滴落的声音。
你应该听不到吧。
另一位女性客人,眼睛里一边流着悲伤的泪水,一边用右手的手指托住下巴和嘴唇:“我想要十四世纪那种可以把眼泪化为剧毒的咒语。”
所谓眼泪,
就是将红色全部抽离的血液……
“不要擅自对自己的心意下定论,
毕竟比起喜欢上谁,讨厌起一个人要更难。”店铺的女主人,坐在沙发上,优雅的伸出左手,食指指尖停留了一只漆黑的翩跹蝴蝶。她的声音很平淡,毫无情感。
她喜爱抽烟,纤长的烟管,朦胧的烟雾,让那数只蝴蝶更加缥缈迷离。
“我不愿去想象,只有我自己……”到底是谁,在压抑着啜泣?
被留在名为悲伤的单人牢房之中,不要离开我啊!
这——种——事
你是清楚的吧。
只顾自己一人变得幸福,
这样的你,
是不会被原谅的啊。
这种事,
你是清楚的吧。
四月一日君寻扶住沙发,沙发上,空无一人。
原来的女主人,究竟哪里去了?
时光,过去了多久?
“这种事,我早就明白了。”他喟叹一声。
……这是次元的分割线……
他望着她——李小狼和木之本樱的女儿?
库洛并不觉得她有多么特别。
为什么要一直看下去,就仿佛一晃神,她就会不见……
她从随身小包里掏摸手机,伴随着手机,一枚硬币被手指不小心一带,从包里掉落,打着滚儿向旁边滚过去。
她并没有在意。
库洛弯腰拾起这硬币,钢芯镀镍,那么普通平凡。每年发行数以千万计。
半边天还有阳光,却淅淅沥沥下着小雨,雨丝中,当库洛把硬币握在手心,靠近胸前,他听到了一个词,一个他无法置信的词语。
【镜听】——将镜子放入怀中,闭上眼睛,听到的第一句话即征兆。
以库洛的魔力,只是将有反光作用的金属握在手里,在太阳雨中,就足以做准确度极高的“镜听”占卜。
库洛捏着硬币怔住。她就在他的视线中,无数记忆纷至沓来,沉重的压下,他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什么也说不出来。
似乎有某种腥咸的液体,要从他的眼眶涌出,他的牙齿嵌入下唇,几乎要咬出血。
明明在哭,但是又忍不住想笑出来,就像这阴晴同存的天气。
在很久很久以前,也许已经等待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时光漫长到,连她的身影,都模糊不清了,脸,声音,头发,抽烟的慵懒,喝酒的豪爽,神秘的微笑,他拼凑不出,等待的人的模样;那家实现愿望的店铺,也禁受不住残酷时间的播弄,瓦解……他带着破碎的记忆,重伤的身体,出现在中华一个古老家族的祠堂。
族长和长老们都认为,他和某位私奔到英国的家族弃女很像,那个不讲礼义抛弃伦常的李家姑娘,居然敢拒绝家族为她选的良缘,和一个叫Reed的蛮夷洋人跑到英吉利结婚了。
他异色的眼瞳也说明,他是个混血儿!
族长和长老猜测青年不知廉耻的母亲遭遇了种种不幸,所有他才不远万里来寻根。
这个瘦弱青年展现了惊人的魔法天赋,李家也不是光认脸,用传统魔法和器材证明他的确是本家血脉……对于这连自个儿名字都记不起的耻辱,李家选择将其囚禁。
总要有个称呼啊。
顽皮的儿童叫他小丑,因为他出现的时候,穿着一件大红色袍服——已经被修补过很多次了,破的甚至不能称之为衣服。
他于是自称为
Clow Reed(李家不能忍他冠上“李”这个光辉古老的姓氏,Clow,和英语的“小丑”是同音词)
不久后联军侵华,中华大地面对最动荡的变革,而魔法界,以炼丹和中华法术闻名的李家已经抵抗不了欧美新兴的魔法力量,而库洛则在李家追寻古老的魔法和符咒,并且开始以精妙的炼器才能,成为新生代魔法师之首。
李家在库洛的影响下,做出一个重大决定:
一支嫡系的精英移居香港,在战争里要保全李家香火。
在香港这个国际化都会,库洛开始大规模接触西方魔法,像蜜蜂采蜜般去粗取精,累积知识。
不知道何时起,库洛已经成为世界,无数世界里,最强大的魔法师。
If I should see you,after long year.
若我会见到你,事隔经年。
How should I greet, with tears, with silence.
我如何问候,以眼泪,以沉默。
四月一日君寻,哪怕变换名姓记忆缺失叫库洛·里多,有些事依然看不破,参不透。
君寻,寻君,Kimihiro,找到你 。
欢迎回来,
侑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