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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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里特有的纯白色圆顶建筑里，侍女和仆从忙碌而井然有序地行动，言行举止间法度严谨而不乏优雅，带有某种被特意教导后的谨慎。
卡特罗斯一脸赞叹地环视着四周。
和第一次来这里时的状况完全不同，自从这个皇宫——这个国家换了新主人，其每一分每一寸都带上了和以前完全不同的气场。像是雪山上盛放的白莲，又或者盛夏里粼粼的泉水，优雅地绽放出异国从容的情调。
侍女在卡特罗斯身边跪坐下来，低头为他斟满美酒。布下蔬果的侍从沉默地退下，安静得几乎感觉不到其存在。宴会的规格完全是国宾级的待遇，规格高到让人不由得想拿来款待一介行商会不会太过分的地步。不过，当然，在这个国家的国王眼里，这是很正常的行为。
——啊，这样说也不是很准确。这个国家的最高领导人不是国王，而是如此自称——
“七湘总大将哈克殿下，驾临——”
伴随礼仪官的高呼进入宴会大厅的人，正是戴着那个拿不下来的奇妙面具、商队曾经从沙漠里捡来的失忆男子，哈克。
他从容进门坐入主位，对商人露出了平稳温柔的笑容。
“好久不见了，卡特罗斯殿下。”
卡特罗斯深深吸气。
不过五年时间，这个男人明明完全没有变化，却让他再也无法像当年一样地面对他。当他沉静地坐在那里，就让整个空间充满了肃穆的氛围，那是权力带来的威压感，这种威压卡特罗斯很熟悉，却无人能如此时的哈克一般，举手投足之间就营造出常人不可接近的区域。
当年看起来明明不过是个温柔驯顺的男人，谁知道一旦上了战场居然展现出那样的修罗之相。平时只有休息的时候才笑得最开心，怎么看怎么无害——需要狠下心来的时候，却能够立刻变得比任何人都狠心。
当年能设计以商队的兵力坑杀一整个盗贼团，被人恐惧疏远的同时当机立断告别，一别三年再见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一国之王，自己到底是捡了个什么人回来啊。心底暗自苦笑着，卡特罗斯却不敢怠慢，“殿下什么的，请不要这么称呼小的，实在是……”
“无妨。”哈克一挥手，“阁下是某的救命恩人，如此称呼阁下并无不可。您才是，不必跟某如此客气才好。”
自第一次见面之后一别五年，这人居然真的没怎么变。明明是个仅仅只用了三年时间就夺取了一个国家的男人，却依旧有一种从本质里泛出来的天真和坚持……卡特罗斯举杯谦让了几句，商人长袖善舞的本能迅速把气氛炒热了。酒过三巡，哈克放下杯子，露出了些许微妙的表情。
“最近并不是卡特罗斯殿行商至此的时节。卡特罗斯殿今日来此……是另有要事吧？”
卡特罗斯点了点头，“不瞒哈克大人，之前小的见到了两个人，觉得很像您之前说过的那对双胞胎。”
哈克的眼神立刻锋利起来。
两年前再见面，对因为哈克成为了意想不到的大人物而战战兢兢的卡特罗斯，哈克脸色毫无异状地接待了他，宴席间透露过一点口风。
虽然记忆仍然没有恢复，却不能说是一片空白了。从生活习惯判断，哈克表示自己身边应该有相当亲近的侍从，隐约记得应当是一对有着黑与白印象的女性双胞胎。
虽然抱着广撒网的心态，但长时间没消息的哈克并没有对此抱太大的希望，只能说是随手布下了一步棋，自己也没想到居然能迎来收网的时候。
“哦？”哈克身体前倾，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模样，“果真如此？”
——即使并不是他要找的人，也不能打消探子的积极性。这算是上位者的基本功，虽然哈克也不知道自己这种“基本功”是从哪学来的。
“啊，自然——呃。”
卡特罗斯刚一点头，脸色突然间僵住，眼神直勾勾地瞪着哈克的方向。
有气息欺近了身边。凑过来的执着酒瓶的手有着和沙漠女子完全不同的雪肤，纤细的指尖捏着瓶颈，仪态优雅至极。
“再斟一杯？”
什么时候——怎么可能有人接近到这个地步仍然没被发现！
哈克猛地扭过头瞪着身边。不知何时，左右两边已经坐下了一对明显是双胞胎的少女。同样是浅金色的发丝，同样是淡灰色的眸子，肌肤如雪、给人以稍显热络印象的少女穿着暴露度相当高、带有白色花纹的黑色衣服，右耳和胸前挂着圆形金饰；肤色如蜜、给人以稍显冷淡印象的少女穿着同一款式、黑白花色完全相反的白色衣服，左耳和胸前挂着三角金饰，用更加温柔一点的声音说：“主人，好久没有为您斟酒了，这里请让我们服侍您。”
脑袋里如同被什么东西用力搅动一样的疼。在察觉到之前，哈克脱口而出了理应完全没听过的名字，“乌露露、萨拉娜！”
双胞胎同时低头，用一模一样的语气、语速和抑扬顿挫的方式回答：“在此。恭候命令。”
——啊啊。
双生子的锁之巫女，自己的侍从、耳目和重要的伙伴……她们是——
“……是吗，乌露露和，萨拉娜……”
双子柔和了眉眼，露出类似于浅笑的表情，“主人。”
和曾经想象过的完全不同。
没有狂喜，没有泪水，甚至也没有太过激动的心情。就和很普通的同朋友分别几年又见面的感情一样，相视一笑，不必付诸言语。
哈克放下酒杯，长长地吐出肺里的空气。
“卡特罗斯殿。”哈克道。
有些心惊胆战的表情已然从行商的脸上缓和下来，卡特罗斯笑着，很有眼色地告退，“看起来哈克大人要忙起来了，就别让小的在这里碍手碍脚了如何？”
哈克点头默认了他的话，却没有让他退席，“突然出现不得不离席处理的问题的人是某，卡特罗斯殿就留在这里尽情享受美食美酒就好，不必拘束，某暂时离席了——乌露露，萨拉那，跟某一起过来。”
“如您所愿。”少女们同时站了起来。
卡特罗斯目送哈克和双子少女离开，这才算是真的松了口气。
*
带着双子走到某个空置的房间，挥退侍女，哈克深吸一口气。
“乌露露和萨拉娜……吧。”
然而这一次，双子却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向相反的方向微微偏过头，眼睛里露出了好奇和审视的神色。
“你们应该也看出来了，某现在处于失忆状态。关于某的过去，现在只有隐约的、碎片化的印象而已。所以把你们知道的关于某的事情说出来吧。”
然而，双子对视一眼，却同时沉默着没说话。
哈克有点茫然地左右看看，“怎么了？”
双子抬起一只手按住胸，这一动作近似于行礼，看起来却又好像是什么习惯性行为，“……”
哈克皱了皱眉，想了想，“是有什么不好说的内情吗？”
双子再一次对视了一眼。
“不明。”白色肌肤的少女用有些冷淡的声音先开口了。
黑色肌肤的少女用柔软的声音很快接道，“我们并不是从最开始追随主人的人，所以对主人的过去所知有限。”
“格……有别。”乌露露说。
“限于身份，”萨拉娜补充，“有些事情我们不知道，有些事情我们不能知道，所以并不清楚我们所知道的信息能不能帮得上主人的忙。而且，很大一部分记忆，一定要主人自己想起来才行。不这样的话，没有意义。”
“竭尽所能。”
“但是，除此之外的部分，只要是我们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们就会竭力去做的。”
“情报确认。”
“关于记忆的部分，主人自己能够察觉到多少呢？”
一句接一句的毫无空隙，哈克看着眼前两个摆出完全服从姿态的少女，犹豫了一下。虽然是被人听到只会受到嘲笑的话语，但是既然她们这么说了的话……
哈克下定决心说出了自己的推断，“某，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双子的巫女微笑起来。
“没错，主人。”
哈克像是总算放下了什么包袱一样，微微闭了闭眼睛。
成为一国之主数年，哈克早已不像一开始那样完全不懂国际形势了。然而即使倾一国之力都找不到和当初他倒在沙漠里所穿同样风格衣服的国家，怎么想都不自然。
所以，不管再怎么异想天开，也只能猜测自己的穿衣风格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了吧。
但是。内心的疑问解决了，却将哈克推入了更大的痛苦中。
距离是一个“世界”，“但是某还有不得不回去的地方……不得不完成的使命。某还有……某还有不得不做的事……！”
但是，世界啊。
要怎样才能穿越一个世界回去呢，以区区人类之身？
双子再一次对视了一眼。
这一次，二人看向对方的时间有一点长，像是在交流一些很重要的东西，然后同时点了点头。
“主人。”乌露露说。
“关于这一点，我们探知到了一点线索。”萨拉娜补充，一边递出一卷书简。
“这是什么东西？”哈克茫然接过，摊开来看了一眼，发现居然是一部在这个世界里很罕见的传记小说，“辛巴德……呃，这是？”
双子同时低头，答非所问：“七湘边境地区，就有一座‘迷宫’。攻略了迷宫的人，据说会得到强大的力量。主人要去试试看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节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