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第一神棍》阿书先生

1、魔鬼一样的地方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这本是一副曼妙自然画卷一样的景象，然而此时整个池州的村子和田地全都化为乌有，洪水冲破一栋栋房子，只剩下断壁残垣还有满是泥泞的土地。杂草像风一样飞快的生长，没几天就彻底占据了这块地方，伴随着幸存者死气沉沉的双眼，还有他们已经死去家人的尸体，让这片土地显得绝望又可笑，那些健壮的杂草就像张牙舞爪的阴差一样，随着风发出‘嚓嚓嚓’的笑声，叫人只觉得毛骨悚然。

　　在一条洪水过后面前能看出来是官道的路边，一老一小两个人坐在那里休息。小孩儿瘦巴巴，一双眼睛格外的大，脸上脏兮兮，说话的时候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爷爷，我们能少爷吗？”

　　“哎……能！肯定能！”老头自己说的时候都不想相信，但他却不敢不让孙子相信，因为那是小孙子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兴许是为了增加自己话语的说服力，老头勉强露出笑脸说，“你爹回来的时候不是说了，他去林府问了，林府的大管家也许诺收下他，只要他回来把家人都带去那边安置，你爹就能在林府某个正经的差事。”

　　看到小孙子脸庞暗淡下去，老头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你可知道林府是什么地方？那是江南巡盐御史林大人的府邸，就是青天大老爷……”

　　“比保长好大的官儿吗？”小孩儿从小到大没出过村子，要不是这次突发洪水，他爹救了自己和爷爷后就被洪水冲走，连带着娘亲还有两个哥哥，小孩儿恐怕这辈子都会在村里快快乐乐的生活。只是那些伤痛终究已经一遍一遍的折磨着小孩儿幼小的心灵，在这种等同于凌迟的折磨中，小孩已经慢慢的麻木了，他希冀的看着老头，问：“爷爷，是不是那位少爷跟天上的神仙似的？”

　　“是啊，江南才子唯少爷马首是瞻，便是那些个小娘子也都暗中个个意属少爷，都说少爷钟灵毓秀之资，扶风弱柳之貌，便是那些个江南第一美什么的也是万万配不上少爷的。恐怕也只有天上的神仙才能这样气派吧，石头，用不了几天我们就能看到少爷了，到时候你可得给他好好磕头，要是林府能给我找个活儿，那就谢天谢地了。”有些话老头听儿子说得多了，也就记住了，江南人人都说少爷，他心中也不免有了些希望，

　　这样的对话已经发生过许多次，但叫石头的孩子眼中还是露出光亮，他想见见神仙一样的少爷。

　　祖孙俩就地捡了野菜，就这么擦吧擦吧放在嘴里生吃了，一路以来就这样填着肚子。眼瞅着脚下的泥地一天比一天干，周围偶尔也有一些活人的时候，老头知道他们快要走出洪水肆虐的地方了，便好生叮嘱孙子，“遇见人切记不可说我们是要找少爷的，若是被少爷知道万一不喜，那就麻烦了。”

　　“石头知道。”小孩儿郑重其事的点头，忽然见前面有两个差役往这边走，就吓得往老头身后躲。

　　等差役走近，盯着老头上下打量一番，嗤笑道：“却不知从哪里苟且偷生活下来的，莫不是把他人推下水，自己寻了高处吧？”

　　“两位官爷，这是、这是……”老头看到差役的眼睛，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就在石头身后比划了一个手势，随即上前一步作揖道，“可是朝廷派下来来赈灾的？”

　　“的确是赈灾，不过赈的却不是你这等老头，哈哈……看你这样儿，过不了一天就不行了吧，我等本来懒得动手，但看你的样子想来是要离开这里的……须知这地方岂是能随便离开的，大夫都说过，糟了洪水的人可能会染上瘟疫，让我们在外面处理一遍，筛选筛选再放出去……”

　　听到这里，老头哪里还有不懂的，就赶忙掏出怀里的几枚铜板往前塞，谁知道那差役反而不耐烦了，一脚踢倒老头，他这些日子原本就等于是水米未进，找的吃食也大多都给了孙子，此时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被这么一踹，这口气就泄了，当下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差役也不上前检查，转身就往回走，嘟嘟囔囔的说着，“就是个瘦老头子，跑出去多不好看，这种下回也不费口舌了，半点银钱都没有，还浪费咱们这么多时候……”

　　“就是，咱们爷都说了，洪水那么大，老人和孩子都是不中用的，怎么可能逃出来，要逃也该是青壮年，再不然小娘子也行啊，嘿嘿……”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远，他们刚才即便是看到石头了也根本不在意，这里还在受灾范围中，外面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像他这般巡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是以如果没有他们的允许，不符合条件的，别说活着出去，就是在这里活着也艰难，概因这地方到处都是泥、水，哪里有半点吃的。

　　再说石头藏在草丛后面见两位差役走了，就偷摸着跑上前，想着把爷爷扶起来，却看到老头瞪大的眼睛和放大的瞳孔，身体已然开始慢慢变得僵硬了。小石头这些天来见多了生死，也见多了活人守着尸体，此时虽是觉得害怕，却也没有失了章法，竟然小大人似的拍拍老头的肩膀说，“爷爷，我让你入土为安。”

　　偷摸着怕人知道，小石头力气又小，个子也不高，就是村里的孩子从小爬莫滚打的皮实，这么些天填不饱肚子也饿的没力气了，这还是把吃的大都给了他，若不然爷爷也不会被活活饿死。兴许是压力大了，身上的单子重了，脑子也就灵活起来，倒叫小石头想了个法子，把老头放在两根木棍上，这么一推一推的还能滑动一些距离，等到枯草里面就容易的多，挖软泥埋起来也方便。

　　怕别人看出来，小石头也没敢起坟包，就弄了个稍稍鼓起来的荷包蛋似的土坯，重重磕了几个头，便隐身到草丛中，伺机离开这个魔鬼一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