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时之葵》沉尘浮世

3、chapter 02

　　在遇见西莉安萨斯以前，多弗朗明哥还以为这世上绝大多数小姑娘都是娇蛮任性柔弱无能的——在他六岁以前他遇到的天龙人女孩要么是被宠坏的公主病，要么千金气太重弱不禁风，要么对谁都鼻孔朝天蛮不讲理。

　　但遇见西莉安萨斯以后，他才意识到之前那些令他厌烦的女孩子都是爪子没长好的小奶喵啊！每个孩子在十二岁以前，总有那么一段时间会和异性相看两厌，在他这个和女孩子不对盘的熊孩子年纪，西莉安萨斯就像是一个不断挑战他忍耐下限的存在。

　　多弗朗明哥虽然不太明白西莉安萨斯在胡扯什么，但是他知道这姑娘刚才用了一种太过熟稔的方式拍了自己的肩膀，而他又恰巧是那一类被天龙人的傲慢高高在上宠坏的臭小鬼，除了自己亲人外不喜欢任何陌生人接触，于是他变得更加不满。

　　“你谄媚的赞美并不代表着你可以随意接近我，没有来历的女孩，谁给你的勇气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我不记得玛丽乔亚有哪一家多出了你这样的小姐，我会把你扭送到父亲面前，你这逃跑的奴隶。”

　　“？？？”这下，轮到西莉安萨斯露出黑人问号脸。如果这话是由一个高冷的贵公子少年人说出来那么绝对没毛病，可问题是，这段话恰恰出自她面前这位只比她高那么一丢丢的五六岁小鬼……

　　“我很难过，罗西，难道你将我召唤出来只是为了被你的兄长质问的吗？那么，我决定回到我的花蕊里继续晒太阳。”西莉安萨斯抱着仓鼠抱枕一脸伤心欲绝。

　　躲在自家哥哥身后的罗西南迪立马跳出来，抓住多弗朗明哥的手臂哭喊着：“不要，哥哥，不要赶走我的小精灵，她是我好不容易才召唤出来的，她会成为我的好朋友。”

　　“……”小小的多弗朗明哥第一次觉得当哥哥好无奈啊。

　　“噗嗤——”一时没憋住笑了场的西莉安萨斯抱着毛茸茸的抱枕蹲着捂住脸，笑得肩膀一抖一抖，抖得多弗朗明哥恨不得将眼刀变成真刀。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要她，那就拖回去当奴隶好了。”报复心切的堂吉诃德大少爷想到一个好主意，大手一挥，仿佛他这样一说，别人就会乖乖跟他走到他们家当奴隶似的。

　　不得不说，未来的天夜叉此时还挺……天真的。

　　见自己话音刚落蹲在地上的女孩就突然停止了肆无忌惮的“偷笑”，当下，一股格外幼稚的胜利者情怀溢于胸膛，堂吉诃德家的大少爷十分满意地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看着装神弄鬼毫无礼貌的女孩。

　　他看见她慢慢抬起头，脸上憋笑憋出来的绯红和眼眶的湿润还未褪去，那湿漉漉的仰望的眼睛和红苹果似的脸蛋确实比其他人类奴隶好看许多，可惜这性子需要好好调/教，瞧她此时沉默不语，大概是吓傻了。

　　“我能问个问题吗？”西莉安萨斯突然说。

　　“身为奴隶你没有任何提问的权利，除非我允许……”

　　她完全无视多弗朗明哥的回答，直截了当：“你这倒霉孩子，缺心眼儿吗？”

　　……缺你大爷！觉得她吓傻了的他大概是一时阳光太刺眼而墨镜太黑！

　　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种气的堂吉诃德大少爷想也没想就提起拳头，准备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识好歹不知尊卑的混蛋。却不想对方在他拳头到达她面前的那一刻，突然抬起软乎乎白净净的小手，挡住这专属于小孩子打架的毫无章法可言的攻击，然后顺势包住他的拳头上下摇了摇，一脸无可挑剔的端庄美丽笑容，脆生生道：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堂吉诃德大少爷，堂吉诃德小少爷，我是莫里森·西莉安萨斯，初次见面，很高兴见到你们。”

　　不知见过多少次自家兄长教训奴隶，但每一次依旧能被凶残的兄长大人惊吓到的罗西南迪小弟弟，还没有从自家兄长的拳头下清醒过来，又被这“莫里森”姓氏吓了一跳。他看向自己的哥哥：“哥哥，是……那个‘莫里森’？”

　　“怎么可能，莫里森家那老头可没有一个叫西莉安萨斯的小女儿，只有一个吉本斯大少爷，那老头半个身子都进棺材的年纪也生不出这么小的孩子。”虽说只有六岁，但身为堂吉诃德家的下任家主，多弗朗明哥对自己家的盟友势力一清二楚。考虑到莫里森家和堂吉诃德家的关系以及莫里森家的势力，早熟的男孩恢复了冷静，将自己的手从西莉安萨斯爪子里抽/出来，再一次问出了第一次看见她时的问题，只是语气没有一开始那么恶劣。

　　“你到底是谁？”

　　“莫里森·西莉安萨斯。”

　　“莫里森可没有你这号人。”

　　“这是个挺复杂的问题，关系到家族秘密，就算你们堂吉诃德和我们私交甚好，我也不能说。不过呢，我是个诚实的好孩子，我确实是莫里森的人，这点毋庸置疑。关于莫里森，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我只能告诉你，因为某种原因，外界并不知道我的存在，包括现在某些莫里森家的成员也不知晓。从出生到现在我一直呆在家里哪也没去，今天我终于找到机会好不容易溜出来，所以我才会穿着睡衣呀。如果你们敢告状的话，就杀你们灭口哦。”

　　西莉安萨斯顶着这张笑嘻嘻的乖巧脸蛋毫无压力地说出杀人灭口这种话，恐怕也只有单纯的罗西南迪会相信，他立刻向她发誓自己绝对不会乱说，并对西莉安萨斯被家族雪藏的遭遇感到十分同情，那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小脸让堂吉诃德大少爷觉得脸都不知道该往哪搁。

　　但偏偏，西莉安萨斯就是长了一张典型的莫里森家族的脸，金发金眼几乎和他们家主老头一模一样，而且，她也确实能回答上他问出的所有关于莫里森的问题，那些只有堂吉诃德和莫里森人才知道的答案。

　　所以，他该不该将这件事告诉父母呢？若是在以往，多弗朗明哥下一秒就会将对方给卖了，毕竟这个情报或许对堂吉诃德家有一定用处，而西莉安萨斯可是将他得罪死了。只是，瞧瞧他这乖弟弟罗西南迪信誓旦旦的样子，恐怕他是绝不会向父母透露一个字，如果他说了……

　　算了，好歹他是这个弱小孩子的兄长，他总得花点时间和心思保护这个心太软又容易轻信他人的弟弟，如果没有他，罗西南迪还不知道会被那可恶的小鬼骗到哪里去呢。若是最终他抓住了她的小尾巴，那时候再报复也不迟。

　　海圆历1487年冬，19年前还未离开玛丽乔亚的堂吉诃德家族依然枝繁叶茂繁荣昌盛啊。挥别恋恋不舍的罗西南迪以及闷闷不乐的多弗朗明哥，枕着抱枕的西莉安萨斯躺在地上，透过高大的向日葵，寻找玛丽乔亚万里无云的天空，内心却多了许多感慨。

　　性格太过温和纯良的堂吉诃德家主及夫人并不知晓自己对孩子的太过纵容和溺爱，让逐渐强势的长子和渐趋弱势的次子成长成两个极端。那位“与众不同”的天龙人家主也永远无法猜到，1489年的春天，他让整个圣地，再无堂吉诃德，而他那杀父弑弟冷酷无情的长子，又用另一种方式，让堂吉诃德重新登上历史舞台。

　　但是，这又与她何干？窥视时间洪流太久，很多事情，自然不会在意。西莉安萨斯从地上跳起，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她无法确定自己会在这个时间点停留多长时间，所以她只能按照自己老规矩暂时安定下来——这可不太容易，毕竟这里是天龙人的根据地，而她准确来说，在这个时代的玛丽乔亚只是一个黑户，被逮到那就是百分之百当奴隶的下场。

　　不过目前的状况在西莉安萨斯的时空回溯中算不上最严峻的，和还是一个路都走不稳能力也没掌握就被丢去战争年代一呆还呆了二十年的小不点相比，简直小儿科。没错她说的就是自己首次回到过去的经历，并且那一次时间是最长的，顺便还见证了莫里森家族的发家致富史。

　　言归正传，目前还只能运用时间静止这一项能力的西莉安萨斯在弱鸡遍地走的玛丽乔亚混得风生水起，首先她将根据地定在莫里森家的地下禁闭室。她对这房子的构造最熟悉，而地下禁闭室这种地方除了清洁工，长年累月都没有人光顾，只要她用好能力，靠着对房子的熟悉变成莫里森庄园的幽灵绝对不成问题。

　　没事的时候她就偷几件天龙人的衣服出去转转，写写生——这是她在上一世就培养起来的业余爱好——或者跑去向日葵花田私会玛丽乔亚最后两只堂吉诃德。对她的遭遇同情心泛滥的好孩子罗西南迪一开始就表示，每周四他都会来到这片花田，如果她有机会偷跑出来，他可以陪她玩耍。

　　日子一天天过去，早已适应这种慢节奏生活的西莉安萨斯并不着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自己的时空，直到某一天，这种安详宁静终于被打破，她那无人问津的小小禁闭室，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出门采了个花回来的西莉安萨斯看着不远处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的男孩，惊得后退一步。这一步被她踩出了脚步声，当她条件反射落下这一步时她的心里就暗暗叫糟，见前方的男孩即将回头，她立刻冻结了时间，窜到拐角处躲好。

　　时间恢复，戴着墨镜的男孩回头，他的身后空无一物，这让他认为刚才听见什么声音大概是自己的神经太过紧绷。于是他又转过身，看着乱糟糟的房间，深深皱起眉。

　　能乱成这样，一定是那个神秘的莫里森小姐的房间没错了，但她此刻貌似又溜了出去。父亲母亲带着他和罗西南迪拜访莫里森，如果她跑去了花田那么一定是无功而返——他可不认为她在这里还有其他朋友。

　　多弗朗明哥站在门口犹豫了半天，才决定走进这间放在以前他绝不会踏入的脏乱房间。一进门他就踩到了一张画稿，纸上画着的碰巧还是他的弟弟，于是他颇为嫌弃地将那张纸踹开，又望了眼乱糟糟的桌面，握紧了双拳，忍耐了很久才下定决心，找出一张白纸，写下几个字，放在那些画稿上方。

　　“多弗朗明哥少爷？”遥远的走到彼方，响起仆人的声音。

　　这声音将他吓了一跳，他做贼心虚似的扔下笔，飞快地跑出去，关好门让它保持原来的样子，又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一边走向那奴隶一边开口说：“吵什么？我都说了我只想一个人逛逛，你跟过来做什么？如果你这耳朵没有用，那干脆就不要了。”

　　“不，饶命啊，少爷，是老爷和夫人让我来找您的！”带着镣铐的奴隶扑通一声跪下来趴在地上不断磕头。堂吉诃德大少爷可没有堂吉诃德家主那么好说话，只要好好求情家主一般会从轻发落，但这位大少爷似乎从来都不懂什么叫“从轻”和“饶命”。

　　“该死的狗。”多弗朗明哥泄愤似的一脚踩上奴隶的脑袋。奴隶本以为自己真的要和自己的双耳说再见，却不想男孩只是踹了他一脚便不再理会，自顾自地离开了地下室。他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不知道这阴森森的地下室有什么好转悠的，不过他可不想知道太多。

　　等一主一仆离开后，西莉安萨斯从阴影背后回到房间。之前在阴暗处躲着，她不知道多弗朗明哥在她的房里做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找到她的确切藏身点。此刻进了屋子，对房间的无比熟悉让她瞬间发现，桌子上多了一张字条。

　　西莉安萨斯拿起字条看了看，她挺熟悉这种略带稚嫩但又一本正经规规矩矩的字体，上面的留言也挺短小：

　　明天，下午，老地方，不来你就试试。

　　明天？老地方肯定是指向日葵花田，不过明天是星期一可不是星期四。

　　西莉安萨斯摸了摸下巴，将字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