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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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姨赶过来时，已经将近中午时分。
她给他们带了好吃的，还有两双新鞋子。
中间护士过来好几次，尤小北一切正常，除了头有点疼。
可是她很坚强，连哼哼都很少，看到新鞋子时，更是眼睛放光。
顾姨一直照顾尤小北，知道她的喜好。她买的新鞋子，尤小北很喜欢。
李向南却好像并不喜欢他的新鞋子。
“向南，试试，看合不合脚？”顾姨蹲下身，想替他替鞋，“不合适阿姨去换。”
李向南将脚往后一缩：“我不要新鞋子。”
尤小北呆了呆。
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新的东西？那双鞋那么丑。
顾姨却将这句话理解成另一层意思。
“没事，不贵的，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李向南的脚还是缩着，小脸绷得紧紧的：“我喜欢这双鞋，不用换。”
顾姨还没见过这样的小孩，想了想，退让了一步：“那这双鞋也留着，新鞋子也给你，好不好？”
阳光正好移到他的背后，李向南小小的身体被阳光衬出一圈白光。
他沉默了一会儿，微垂着眼帘：“谢谢阿姨。”
其实还是个孩子啊，顾姨想。
吃完饭没多久，尤小北就睡着了。
顾姨看着一直安静坐在椅子上的李向南，小声道：“向南，你到旁边那张床去睡午觉吧。”
这是个套间，还有一个小小的陪护室。
李向南：“我不困。谢谢阿姨。”
顾姨觉得这孩子其实还挺有礼貌的。
“你多大了？”
“七岁。”
顾姨想了一下，比尤之瑜少一岁，比尤之谨大一岁，正好可以做个玩伴。
“你家人呢？”
李向南不吭声了。他小小的身体陷在椅子里，一只手不停地抠别一只手。
顾姨是懂人情事故的，猜想这孩子可能并不是单纯过来寄养，和尤之瑜祈世朗他们的情况应该不一样，忙打住这个话题。
这时正好有一位护士走进来，她看了看尤小北的情况，说了句“挺好”的，然后笑道：“这孩子长得真好看。”
顾姨高兴地点头。
“就是睡觉不老实。”小护士笑道。
原来是尤小北一脚踢开了被子，一只胖乎乎的小脚丫大咧咧伸出床外，嘴里还小小地哼了一下。
像个小猪。
阿姨又点头：“可不是，在家睡觉就没安生过。”说着正想帮尤小北盖回被子，没想到却被李向南抢了个先。
他帮尤小北盖好被子时，还顺手将她弄乱的衣领和头发都理顺了。
顾姨暗想：这孩子，还挺细心。长大了要还这样，肯定讨小姑娘喜欢。
晚上睡觉时，李向南睡到了尤小北的病床上。
本来当然不是这样安排的，可是李向南不肯睡那张陪护床，加上尤小北大方地给他让了半边床，顾姨只能接受了这个方案。
尤小北很高兴，整个人往旁边挪了挪，给李向南腾多一点地方，然后特别骄傲地说：“我人小，一点都不占地方。”
顾姨在旁边听了直想笑。
才怪！
李向南没什么大反应，他平躺在那里，很安静地睡着，尤小北同他聊天时，他也爱理不理的。
最后尤小北说累了，打了个呵欠，睡着了。
李向南偏过头看了她一眼，悄悄地往床边挪了一点。
即使这样，李向南半夜时分，还是被尤小北踹到了床下。
病床有点窄，他又太靠近床边，尤小北的腿那么一踹，他就摔下去了。
好在被子先一步掉到地板上，李向南并没怎么摔着，甚至连顾姨都没有惊醒。
他从被子上爬起来，借着调暗的灯光，看到尤小北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新换的小公主睡裙卷到了小肚子上，小内裤和小肚皮都露在外面。
原来她这么麻烦，睡觉一定要换上漂亮的睡裙，怎么都不肯穿病号服睡。
李向南抿着嘴唇，手动了动，好像是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悄悄爬上床，轻轻地将她的小睡裙扯下来，盖住小内裤。
尤小北的脚又乱踢了几下，李向南忙避开她，等她安静下来，才小心地替她盖上被子。
他没敢再和她一头睡，蹑手蹑脚上了床后，缩到了床尾。
第二天早晨检查过后，确定尤小北没大碍，顾姨带着他们回家。
几个小伙伴都跑过来看她。
一大帮的小朋友，都围在她身边，你一言，我一语的，问个不停。
尤小北表现得特别骄傲，那样子，不像是病号，倒更像打了胜仗凯旋的将军。
趁着人多，李向南回到楼下自己的卧室。
昨晚后面，每次他刚要睡着时，就会被尤小北踹醒，弄得几乎整夜没睡着。
可是刚坐到床边，一眼看到桌上那个小相框时，李向南愣了一下。
他拿起相框，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将它贴在胸口，躺到了床上。
怕伤口发炎，顾姨不准尤小北在外面乱跑。
尤小北爱玩，哪里闲得住。可是顾姨这次是铁了心，一点情面都不肯讲，还说如果她再不听话，就立即送她回家。
其实这话是吓她的。尤爷爷有交待，小北受伤这事，不用告诉尤源程和石明兰。
他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虽然心疼尤小北，可是这点伤在尤爷爷眼时，并不值得一提。
他是害怕尤源程和石明兰因为疼孩子，把这件事弄大。
这也意味着，短期内，尤小北都不会回家。
尤小北不知道这些内情，一听要送她回家，立即老实了，扁着小嘴，默默地爬到沙发上，拿着画册翻得飞快。
好在第三天就开始下雨。
下雨就不方便出去玩了，尤之瑜吃完早饭后，就在爷爷的书房里练字。
而尤之谨呢，因为院里新来一个小姑娘，长得挺可爱的，他一放下饭碗，就跑去看人小姑娘了。
只有尤小北，一个人在家里闲得快要变蘑菇。
“顾姨，我想出去玩。”她扯着顾姨的衣服摇。
“不行啊，小北，外面在下雨，淋湿了会感冒的。”
尤小北皱着小眉头：“我就去楼下找李向南玩。”
顾姨一听，拒绝得更坚定。
上次就是去找那个孩子玩才弄伤的，她可不敢再放尤小北单独跟那个孩子玩。
尤小北趴到沙发上生闷气。
顾姨疼尤小北，想了想，作了一点妥协。
“要不，我去找李向南上来陪你玩，好不好？”
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总不会出事吧？
尤小北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
顾姨真的立即下楼找李向南。
她前脚一离开，尤小北就守到门后面，没一会儿，门再度打开，顾姨牵着李向南的手走了进来。
“两个人好好玩，别打架。”
李向南还是冷冰冰的，很不情愿的样子。尤小北根本不介意，拉着他的手就往沙发上拽。
两人一起看电视。
电视里又在重播《西游记》，每年暑假时都是这样。
尤小北可喜欢看这部电视剧了。可是和很多人不一样，她最喜欢的，竟然是白龙马。
口味奇特。
“白龙马最厉害，可以跑很快。”
正好电视里面，孙悟空一个筋斗翻了十万八千里。
尤小北哈哈笑：“我大哥说，那是假的。马跑才是真的。”
李向南压根儿没理她，只留她一个在那里傻乐，哈哈哈笑个不停。
等到一集放完，尤小北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
“好想出去玩。”
李向南还是不吭声。
尤小北也不以为怵，拉着他进卧室，给他看自己画的画，还一张一张跟李向南讲解，说的唾沫横飞。
“这个是超人打怪兽。”
“这个是宇宙飞船。”
李向南只是安静的听，眼睛其实在看着窗外。
窗外，家属楼的后面，种了好多树，绿油油的一片。
“这个是……”时间有点久，画又太抽象，连她自己都不记得画得是什么，想了好久，尤小北很肯定地一点头，“这个是大笨象。”
李向南终于看了她一眼：“你就很像大笨象。”
尤小北眼睛倏得瞪大了，随即眯成一条缝。
她拉住李向南的手，摇了几下：“你是说我吗？”
李向南又不理她了。
尤小北也不在乎，又抽出一张画，献宝一般：“这是我家噢。”她胖乎乎的手指挨个儿点着，“这个是我爸爸，这个是我妈妈，这个是我大哥和二哥。”她的手指停在一个只长了三根头发的小孩身上，“这个是我，漂亮吧？”
李向南抿着嘴唇不吭声。
尤小北没有得到夸奖，有一点点失望，可是她马上又高兴起来，从书桌抽屉里翻出一盒彩笔。
“还要再加一个人……”她低下头，咬着嘴唇，用力地画着，然后递到李向南面前，“你看，这个是你。”
李向南终于低下头看了一眼。
画上的大房子里，果然加了一个大头娃娃。那个娃娃和“尤小北”正手牵着手。而刚才只有三根头发的“尤小北”头上，多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他过了好大一会儿，还是在看了一眼尤小北之后，才明白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原来是包在头上的纱布。
画得真丑，李向南在心里说。
过几天天放睛后，天气好像更热了一些，尤小北头上的纱布可以拆掉了。
伤口当然还没有完全好，一个红红的疤顶在那里，上面开始结黑色的痂。
尤小北也不在乎自己的颜，连要遮挡一下的意思都没有，跟着大家跑得可欢了。
中午吃完饭，照例要午睡。
尤之谨已经睡着了，尤小北还在床上翻来翻去。
她睡不着啊。
窗外蝉叫得呱噪，阳光透过白纱窗帘，将窗口变成明亮的一个四方块。
尤小北又翻个了身之后，还是悄悄下了床，窜到窗口的书桌上，掀开窗帘看外面。
有个人蹲在一棵大树下，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那身影，特别像李向南。
尤小北从桌上刺溜下来，悄悄地走到门边，将门拉开一条缝，偷偷看外面。
客厅里静悄悄的，两位阿姨应该也在午睡。
尤小北将凉鞋拿在手里，光着脚悄悄地往大门那边走。
开门时，她也是极小心。
“嗒”的一声，门被打开，声音并不大，尤小北还是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阿姨并没有出来。
尤小北悄悄从门缝里挤出去，轻轻带上门，连鞋没敢在门口穿，一路狂奔到一楼单元门口，才抹了把脚上的灰，将凉鞋穿好。
她从两幢家属楼中间穿到后院，直奔李向南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6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