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双龙）乐园之匣》吉尔尼斯杨桃

31、二律背反

　　【1】
　　看见龙哉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浴室，彩音立刻缩在浴缸的一角，然后抓过一旁的浴巾遮住身体。
　　“出去！”
　　“这是我的房子。”龙哉瞥了她一眼，然后不管不顾的开始一件一件脱掉身上的衣服。他把衣服放在一旁的筐子里的时候，被某个东西吸引了目光，他扭头对着躲进浴帘后面的彩音说：“喂，你成年了吧？”
　　彩音探出一颗头来，带着鄙夷的眼神说道：“你是在装傻吗？！”
　　龙哉耸了耸肩：“只是确认一下…”
　　彩音一愣：“难道…你怕触犯未成年人保护法么？”
　　龙哉朝着她展开手上那条青蛙图案的内裤强忍着笑意的说道：“既然是成年人，为什么还要穿这种内裤？又不是小孩子！”
　　彩音一把抢走他手上的卡通内裤，咬牙切齿的说：“要你管！”
　　龙哉一边悠闲的跨进浴缸一边慢条斯理的解开了身上的浴巾：“穿给我看的东西，总要符合我的眼光吧？”
　　彩音捂住眼睛，转过头去不敢看他：“不要脸！”
　　“要不你之后来这里就不要穿了，这样我就没什么意见了。”龙哉伸出手环住她，在她耳边低声说：“还有内衣也是。”
　　感觉到他的肌肤贴上自己的身体，彩音颤抖了一下，她小心翼翼的挪开了一些，然后嫌弃的转头说：“我绝对不会迎合你的喜好的，别做梦了！”
　　龙哉撩开她肩上的黑色长发，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低声笑着说：“我不喜欢丁字裤，别白费心机了~”
　　“变态！自恋狂！…”
　　龙哉失去了耐心，伸手捂住她的嘴，打断了她给自己的越砌越高的罪名：“啰嗦到此为止，要干正事了…”
　　看着一瞬间靠近的男人，彩音感到一丝不祥。
　　“唔！唔！”彩音被他捂着嘴巴，激烈的摇着头表示拒绝。
　　“听话，不要乱动，不然会弄疼你的…”感觉到被自己抚摸着的娇嫩身体在不停的颤抖着，他的心软下来，温柔出言抚慰。
　　“唔…”彩音的眼里流露出一丝乞求，龙哉慢慢的移开覆在她脸上的手掌，贴上唇去认真的吻住她。
　　正在两人难解难分之际，龙哉突然松开了她，彩音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他舔了舔嘴唇坏笑着说：“我说啊…”
　　“嗯？”他的手指划过自己的脸颊，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也稍微挣扎一下啊~”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接着他的阴影再次笼罩在她的身体上，让她完全的置身于他的胁迫之下。

　　【2】
　　几天后在新宿的商场里。
　　“诶呦，彩音和我们一起逛街，真是稀罕呢~”
　　“是哦，我们的技术宅大人总算踏足这种时尚之地了呢~”
　　“你们好讨厌啊！”彩音假装生气的说，“我也算是女人吧？”
　　“算算算，当然算！诶你们看那家内衣店在打折诶~我们过去吧？”
　　“内衣？一起挑？”
　　“是女人吧？别废话了快点走~”
　　就这样被推搡着，彩音进了一家看上去挺高档的内衣店。

　　“彩音觉得这件怎么样？”友人拿起一件半透明款式的，“要不要试试看？”
　　“诶呀妈呀饶了我吧！”彩音赶紧摇头，“这个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不是挺好的吗？”友人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那我自己买了~”
　　“穿在最里面的东西，需要这么性感吗？”
　　“在看不见的地方也保持着女性魅力，不经意之间就能攻略汉子的内心，这才是高手的做法哦~”她拍了拍彩音的脸蛋，“你果然还是太单纯呢！”
　　“就算脸蛋再漂亮，如果身材不好好修饰一下，还是会减分的哦~”另一个友人凑过来搂住她的肩膀，“彩音你的女子力完全不够啦！”
　　“我…”彩音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难道说自己没有女人味已经是如此板上钉钉的事实了吗？
　　“嘛嘛，我们今天就大发慈悲的带你走进真正女人的世界好了~来来来，给你挑一件决胜内衣~”
　　“决胜内衣是什么鬼？”
　　“就是一脱出来就能让对方神魂颠倒的那种啦~”友人眨了下眼睛，“让你的小男友变成野兽哦~”
　　“不需要不需要！”段野龙哉已经是个禽兽了，她才不需要这种东西呢，如果有能捆住野兽的缰绳她倒是有兴趣来一个，“稍微来个入门级别的吧？那种高阶物品我受不起…”
　　“难道你们现在还是在纯爱阶段？”友人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又不是高中生了！”
　　彩音一阵尴尬，幸好另一个友人在远处对她们招了招手：“你们过来看，这个超级赞的~”
　　三人挤到玻璃柜前面，里面躺着的一套内衣即使是彩音这样的宅女看来也是集美丽与性感与一身。
　　“好漂亮啊~”
　　“是奢侈品牌限量的内衣呢~”
　　“一二三四五六…”彩音数了数标价牌后面的零，一阵心悸，“好贵！”
　　这么一件内衣都够她老爸几个月的工资了！
　　“上面贴着被预定的牌子呢…”
　　“也不知道是那个富婆这么有钱…”
　　“算了算了，有钱人的世界我们不懂啦，我们自己挑好结完账之后去吃甜品吧？”
　　“那我在门口等你们。”两手空空的彩音闪出了店门。
　　片刻后两个女孩提着小袋子走了出来，她们神秘兮兮的对彩音说：“刚才啊，看见了那个奢侈内衣的买主了~”
　　“诶？”
　　“是个男的…”
　　“男的买内衣？”
　　“肯定是送人的啦~”
　　“土豪吗？”
　　“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会亲自来商场买东西？肯定是手下啦~”友人看了看四周说，“而且那个男人个子挺矮，穿个西装也是一副跟班的气质~”
　　“个子矮，跟班气质…”怎么自己也似乎认识这么一个人来着？？

　　【3】
　　那天晚上，深町奉命来接她。刚上车，彩音就看见了放在副驾驶座上的那个手提袋，她突然想起来几天前的事情。
　　“啊，这个盒子…”彩音惊讶的说，“深町你今天是不是去内衣店了？”
　　“没有啊。”深町一口否认。
　　“胡说，我好像看见你了。而且这个盒子，和那个店里那个限量版的包装一模一样。”
　　“…”
　　“是送给女朋友的吗？”彩音八卦起来，她觉得逗扑克脸的深町还是挺有意思的，“深町也有女朋友的吧？是吧是吧？”
　　“…”
　　“这个很贵啊，我在店里看见了，要你好几个月的工资吧？对了你一个月的工资有多少？交不交养老保险金？”
　　“刺啦——”深町猛打方向盘，车子一个急刹车。
　　“可不可以不要提起这个话题了？”深町迫不及待的转过头打断了她的话题。
　　看了一眼深町踩在油门上的脚，彩音胆怯的点了点头。
　　“深町你生气了？”
　　“没有。”
　　“哦…
　　看深町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彩音失落的闭上了嘴。深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的神情，有点坐立不安，他打开车门对她说：“失陪一下。”
　　看着深町走向路边的背影，彩音叹了口气。”似乎除了段野龙哉的跟班这个身份，她对深町这个家伙还是一无所知呢，喜好啦，家庭啦，甚至连年龄也不清楚，这张脸说是三十也行说是四十也行啊。
　　深町很忌讳被人知道关于自己的私事吧？
　　“真是的，既然不想被人知道是自己买的干嘛放在车里啊！内衣这种东西被人家看见了多少尴尬啊！”
　　等等，一个念头突然击中了她。
　　虽然自己是女人，但是这个牌子的内衣也是在商店里偶然看见才知道的。如果不是那天刚好见过，自己也不会知道这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了吧？
　　换了其他人的话，更加不会知道这个礼盒里装的是什么，所以才能若无其事的摆在显眼的地方，而且这辆车虽然是深町在开，但是说到底还是属于他的上司的。
　　室友说过什么来着。
　　“那个男人个子挺矮，穿个西装也是一副跟班的气质…”
　　跟班，抵得上工薪阶级几个月工资的奢侈内衣，不会亲自去店里挑选，深町的缄默…
　　两个影像突然重叠在了一起。
　　“这是…段野龙哉让他买的…”彩音反应了过来，等等，如果是段野龙哉买的，难道是给自己的？
　　彩音被自己大胆的念头吓了一跳。
　　前几天两人之间确实是进行过关于内衣的交流，而且最近他似乎是很热衷于示好来着…
　　如果真的是送她的，那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她收下之后，肯定会大吃一惊，然后会被他看笑话了。
　　更重要的是，现在自己真的很想知道这个东西是不是送给自己的啊！！！
　　彩音踌躇了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把手伸向了礼盒。
　　可恶..里面用丝带包住了，根本看不出那个小卡片上写了什么！
　　对了，小票！深町一定会拿着小票和段野龙哉报账的，她知道深町有随手把停车票据之类的东西塞在方向盘上面的储物格里的习惯。
　　正当彩音准备搜查的时候，深町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圣代。他有点惊讶的看着对方向盘伸出魔手的彩音：“你在干什么？”
　　“我…我想找充电器…”彩音尴尬的编了一个理由。
　　“手机没电了？”
　　“快..快了…”
　　“你等下…”正在彩音以为他要转身去买的时候，深町突然把圣代交给她拿着，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串充电器。
　　“要什么型号的？”
　　“普…普通的就行…”天哪这家伙是哆啦A梦吗！
　　“给。”深町把充电器递给她，然后面无表情的解释说：“因为少当家有好几个手机，所以每个型号的我都备了一个。”
　　“哦…”她尴尬的点点头，然后把圣代递给他，“还有这个…”
　　“你吃吧，买给你的。”
　　“谢谢。”彩音有点惭愧的道了谢。
　　“要纸巾吗？”深町摸着口袋说。
　　“哦，好。”
　　“要有香味的还是原味的？”
　　“原…原味的…”
　　“给。”深町从西装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一叠纸巾递给她。

　　【4】
　　下车的时候深町并没有把那个袋子拿上楼去。
　　彩音到了楼上，看见龙哉正在打电话，语气有点惊讶的样子。
　　“报告书有问题吗？”
　　“要亲自问几个问题？”看见她推门进来，龙哉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了，帮我转告说我一定准时到。”
　　挂了电话，龙哉有些抱歉的对彩音说：“我有点事情要解决，你在这里等我，我应该会很快回来的。”
　　“哦。”彩音点了点头。
　　龙哉换了件衣服，对着镜子拿了几条领带比划了半天，才选了一条暗红色的。
　　彩音坐在沙发上，把电视机的声音开到很大，然后悄悄的打量着他。
　　龙哉整理好衣服，又从橱柜里拿出了一个装着红酒的袋子。他路过她旁边，扫了一眼电视说：“你喜欢看大胃王比赛？”
　　“还…还好…”彩音磕磕巴巴的回答道，但是龙哉似乎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她假装若无其事的看着那瓶红酒问道：“这是…礼物吗？”
　　“嗯。”龙哉似乎不愿意多说，他拿出电话对深町说：“我现在要立刻过去一趟，对了，今年的礼物我直接带过去吧？”

　　今年的…礼物…
　　彩音的疑惑在心中翻腾，但是她还是假装镇定的目送龙哉关上了门。

　　【5】
　　回答了几个关于报告的问题，大姐头满意的对他点点头说：“嗯，你果然值得信任，做的很好。”
　　“能为大姐头做事是我的荣幸。”龙哉谦虚的欠了欠身，他小心的观察着对方的表情，“这样下去的话，离进委员会又近了一步呢。”
　　“那个时候不会忘了有你一份功劳的。”
　　“那在下就先谢过了，”龙哉鞠了一躬，然后站起来准备告辞，“那么…”
　　大姐头突然之间按住他的手说：“你带来这么好的红酒，我一个人喝太浪费了，留下来一起喝一点如何？”
　　龙哉识相的重新在椅子上坐下，然后拿出手机说：“那我稍微打个电话安排点事情。”

　　龙哉来到走廊上，调出了彩音的号码，但是犹豫许久，迟迟无法按下呼出键。
　　即使她能越过仇恨和偏见接受这种身份的自己，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以及以前发生过的那种事情，是无法得到她的谅解的吧。
　　电话接通之后，无论轻描淡写的说什么，算都是对她撒谎了。但是说出实情这么残忍的事情，他同样无法做到。
　　“我想拥抱的人只有你一个，和其他人都是逢场作戏罢了。”这样告诉她，绝对会被认为是骗子的。
　　换做他自己的立场，即使是逢场作戏，他也不允许她和别人在一起。他已经体会到了她想要独占他的心情，之前他曾一度喜悦，但是现在这份喜悦却变成了痛苦。
　　是他一步一步的让她将自己视为不可缺少之物的，他知道彩音是个骨子里很野的女人，只是被太多东西束缚住了罢了。想要征服她，驾驭她，不能一味紧逼着去释放她，那样只会让她反感和逃离，必须让她自己打碎自己的锁链，让她来渴望你，占有你。
　　他做到了。因为他是段野龙哉。
　　但是现在又是他，要用这份渴望来伤害她。
　　渴望越深，伤害越深。
　　如果她爱他到可以死去的程度的话，那么这份爱同样可以杀死她。
　　至今为止，他已经伤害她很多次了，他看似无所谓的，固执的拥抱着她，但是那只是他不敢正视她的心做出的霸道举动罢了。
　　他知道自己终究还是有软肋的，他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也不敢为她擦掉眼泪。因为他害怕看见她的痛苦之后，他会忍不住放手。他坚信着的，她的坚强，也不过是他自己的坚信罢了。
　　她在他心里所占据的地方越来越多，他甚至开始害怕起来，如果她有一天哭着乞求他…
　　如果她在他面前流着眼泪说：“龙哉，拜托了。”
　　“我爱你。”
　　“请你不要离开，请你留下来。”
　　那么他会亲手把自己这十几年来执着的复仇事业抛之脑后，然后去拥抱她吗？
　　他会动摇吗？
　　龙哉握着手机的手颤抖起来。
　　他会的。

　　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就为她眼神里的冰与火沉沦，他知道她是碰不得的人，她很危险，不会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但是他喜欢挑战。
　　用你坚冰般的理智碾碎我迷梦的外壳，然后用你的火焰点燃我灰烬般的心。
　　告诉我什么是正确的事情，然后我们一起越过他们，去享受那些禁忌的，暧昧的负罪感。
　　你喜欢这样与众不同的堕落感，而我喜欢的是这样堕落下去的你。
　　也许是我太孤独了。
　　所以当我看见同样拥有复仇的火星但是依旧在压抑自己的你的时候。
　　我就忍不住要把你带到我的世界里。我迫不及待的向你展示我的黑暗，以及我的虚假，你对真相病态的渴求，会让你停止逃离，然后一步一步接近我，体会我经历过的挣扎。
　　这样你最终会了解到真实的我。
　　用你的手和眼睛，获得关于我的一切真相。而不是让我亲口告诉你。
　　你为了挖掘我的谜底留在我的世界里，让我体会到片刻的真实和温暖。
　　也让我不再那么孤独了。
　　对不起，我是这么别扭又自私的人。
　　同时还是个过分自大的人。

　　我亲手培养了一个能毁掉我全部信念的东西。我清楚的知道这是我心底那个尚未崩坏的部分，为了阻止我毁掉自己做出的最后努力。但是我对其置之不理，甚至纵容它的成长，因为我有盲目的自信着。
　　我可以在需要的时候，把这一切斩断的干干净净。
　　但是我越陷越深了。
　　这份由他的欲望开始的爱，也许是时候需要他亲手做个了结了。
　　可是他能下得了手吗？

　　得到了令人失望的答案，他叹了口气，拨通了深町的号码。
　　“喂，是我，”龙哉低沉着嗓音说，“今天晚上我回不去了，你告诉她不用等了，如果她要回去，你就送她回去。”
　　“我明白了，您保重。”深町一如既往的沉着应对。
　　回到了房间，大姐头已经换上了那件内衣。
　　“看上去，很适合您啊。”龙哉强颜欢笑的赞美着眼前被岁月痕迹残忍侵蚀的身体。
　　“你果然很有眼光呢~尺寸什么的都很合适，我很满意。”
　　“您满意就好。”龙哉露出职业化的笑容，背后冒出来一点点的冷汗，他眼疾手快的拿起酒瓶说：“先来杯红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