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小径分岔的花园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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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他认为时间有无数系列，背离的、汇合的和平行的时间织成一张不断增长、错综复杂的网。由互相靠拢、分歧、交错，或者永远互不干扰的时间织成的网络包含了所有的可能性。在大部分时间里，我们并不存在；在某些时间，有你而没有我；在另一些时间，有我而没有你；再有一些时间，你我都存在。
目前这个时刻，偶然的机会使你光临舍间；在另一个时间，你穿过花园，发现我已死去；再在另一个时刻，我说着目前所说的话，不过我是个错误，是个幽灵。
【今天下午】
当龙哉第三次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再把手机塞回口袋然后把目光转向窗外，深町心中的实锤也“咚”的一下敲了下去。
现在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二当家心情不好。
今天的种种迹象都说明了这件事。
二当家点鼠标的频率比以前高了，以前是一次点两下，现在除了应该有的那两下，还多了一下，带着不耐烦的声响。
吃完喜欢的蛋包饭居然鸡蛋里面挑骨头的说了句“做的不够用心”，一样的配方一样的师傅一样的餐巾纸，而且还是在走表扬路线的本周。
在西餐厅里点了和小羊排完全不搭的红酒，但是意外的没有任何的抱怨和咂嘴，只是默默的一杯接一杯，颇有借酒消愁的劲头。
在排除了股票大跌，楼市降价以及天气玄学影响之后。
他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默默的得出了结论——应该是和那位阳村小姐有关。
【昨天下午6点】
昨天晚饭时分他送二当家去视察新开的店的时候，路过学校附近，二当家说了句：“在这里拐个弯。”他心领神会的拐了弯。
接着他们看见阳村彩音在街边摇摇晃晃的走着，这个时候，她应该打算去外面吃饭吧。很明显二当家也注意到了这点，所以在他的默许下深町慢慢的把车停在了她的不远处。
深町可以确定阳村彩音看见他们的车了，她的脚步放慢了，大概是在踌躇要不要上前吧。
二当家拿起电话拨了号码，深町用方向盘想都知道是打给谁的。
结果在那之后惊人的事情发生了。
这位阳村彩音小姐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见手机屏幕之后立刻脸色大变，再抬头看了看他们的车，然后拔腿就跑，那个速度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慌不择路。
他从后视镜里看见二当家一瞬而逝的表情，和自己一样，是在怀疑人生。
“会不会是认错人了呢。”深町想这样说一句来缓解下气氛，但是很明显没有，所以他闭上了嘴。
虽然过了一会儿二当家若无其事的提醒他可以开车了，但是车内还是被一种类似压抑的气氛笼罩着。
现在深町回想起来，大概是二当家独有的，能够散发郁闷气质的荷尔蒙吧。
【今天下午】
现在车里也都是这个味道，正在他打开窗户打算透透气的时候，二当家的手机响了。
深町一阵激动，顿时侧起耳来。
“我知道了。”二当家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漠。
深町屏息等待着他的提示。
“我有个快递到了。”
“明白。”深町表面心领神会但是心里还是吐槽了一句“这个节骨眼上了您还有心情淘宝？”
不过总算有能分散二当家注意力的事情了，深町继续想着。
可是在二当家拆开那个信封状的快递并把里面一张照片拿在手上看了之后，表情反而更加凝重了。
即使悄悄的踮起脚想张望但还是失败了，深町不禁为自己的身高默哀了一秒钟。之后总算在二当家把那张照片甩在桌子上的时候瞄到了。
照片上是阳村彩音和一个男人勾肩搭背的进了一家高级酒店。
“要查吗。”深町请示。这个照片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阳村彩音看见他们就跑。嗯，一个疑点解开了。
“再说。”龙哉冷冷的甩了一句。
很明显二当家心里的未解之谜越来越多了。深町扫了一眼二当家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知趣的退出了房间。
等他关上门之后，龙哉再次拿起照片，仔细的看了看，然后一甩手腕扔到一边，拿起手机拨了彩音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sorry the...”
终于龙哉失去了耐心，狠狠的把手机往桌上一摔，“可恶，到底在搞什么。”
他再次拿起那张照片端详了一下。
“开什么玩笑！”
【昨天下午5点】
“这不是阳村小姐吗？放学了？”刚一出校门，一个穿着西装，带着墨镜的男人就带着两个手下凑了上来。
彩音扭头一看，立刻皱起眉头。居然是段野龙哉他们那个组织里的三当家。那个企图把她卖到夜总会还泼了她一脸红酒的家伙。
“嘛嘛，不要一副见了仇人的样子嘛~你和我们少当家的关系大家都懂，我们怎么也是一家人啊哈哈哈。”
“别把我和你们扯在一起。”彩音毫不留情的抹开了三当家搭上来的手，“离我远一点。”
三当家一脸讪笑的推了推墨镜，堆笑着说：“其实这次我是来帮助你的啊。”
“帮助？”彩音挑了挑眉毛，“我拒绝。”
“看来你还不知道你的处境啊！”三当家想伸手搂她的肩膀，但是被彩音躲开了，他看了看四周，凑近了说道：“其实啊，我们组织有个叛徒把机密泄露出去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肯定是相信你的啦，可是问题是我们的顶头上司，也就是我们总会的大姐头，觉得你很可疑哦！”三当家笑起来露出一口阴森的牙齿，“我们□□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吧，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所以？”彩音不为所动。
“为了保命的话你应该好好听听我的意见啊！”
“和段野龙哉有关吗？”
“聪明！真是聪明！”三当家赞叹道，“为了保命，你只能转移自己的嫌疑，转移，知道吧？”
“你的意思是让我把段野龙哉供出来？”
“一点即通，不愧是东大的学生。”
“但是前提是我得是那个叛徒对吧？”彩音盯着三当家冷冷的说，“明明什么都没做，就告诉你们老大是段野龙哉指使的，你当我傻么？还是你不知道指使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你也不用承认自己干了，只要搞出点线索再举报一下就可以了。”
“线索你都准备好了吧？”
“那是当然，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啊！”
“谁和你一边了，我对你们互相倾轧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可以向你保证，阳村小姐，”三当家开始放糖衣炮弹了，“只要抓住这个机会，我们就能把段野龙哉往死里整，一旦等他失势，你就自由了。”
“你一定很恨段野龙哉吧？在这点上我们是一致的，他夺走了你宝贵的东西，也夺走了我的。”三当家继续煽动。
彩音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三当家说的是他在组织里的地位，不要想太多。”一旁的手下插了句嘴。
彩音眯了下眼睛，露出了一种关爱智障的神情。
“还是说你想要除了自由之外的其他东西？”见到对方不为所动，三当家有点不耐烦了。
“你想用钱收买我？”
“段野龙哉给你多少，我给双倍。”
“你自己留着吧。”
0X2=0，段野龙哉一分钱也没给过她，彩音郁闷的想着，但是她不能把这话说出来。
“不肯合作是吧？你还真是清高啊？段野龙哉是不是花丛里玩腻了所以找了你这么一个圣女啊？”三当家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被她一把甩开。
“把手拿开。”
“不肯让我碰？段野龙哉碰你就可以了？婊子学着人家立牌坊也要有个限度啊。”三当家脸色一沉，“别以为你找到真命天子就不是婊子了，婊子永远都是婊子。”
“你嘴巴干净一点。”彩音已经有了想杀人的冲动，长这么大还没人这么骂过她呢。
“我刚来的时候说过的吧，我是来帮助你的，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三当家对手下挥手示意了一下，“那么就由不得你了。”
站在一旁的高大手下一个箭步上去，直接一个耳光甩在了她的脸上。
这一下不仅彩音被打蒙了，周围经过的同学也注意到了这边奇怪的情况，有几个好事的人已经悄悄的驻足起来。
“搞这套啊。”彩音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嘟囔着说道。
“你说什么？”那个手下凑近了耳朵，而他一靠近，彩音就一个直拳出手，把他打得一个踉跄。
“慢着！”三当家拦住了意欲上前的两个手下，“很好，很有个性，难怪能把那么多男人迷的神魂颠倒。”
“这么有个性的情妇，还是第一次见到。”情妇这两个字，落在彩音耳朵里格外的刺耳。随后他话音一转，“但是无论头脑多少好，长得多少漂亮，既然出来卖的就是下贱的货色。”
“段野龙哉有这么一个下贱货色帮着他，钱也算没有白花。”三当家捂着鼻子嘲讽的笑了笑，“他真是应该被好好珍惜你啊！可惜了啊！”他对旁边的手下点点头，手下上前把手机递给他。
彩音冷眼看着他，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
“你自以为你很懂他是吗？你觉得自己对他很重要？”三当家歪嘴笑着问，“段野龙哉那个家伙还真是有种能力可以把人骗的对他死心塌地呢。但是我看穿了那家伙的真面目了，他的心是黑色的，他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呢。可别被他那张脸骗了！小姑娘，到时候到垃圾桶找自己的手脚的时候，不要忘了他那张脸啊！”
他说完按下了播放键。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那个叫阳村的女孩，你查过了吗？”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彩音不由心头一颤。
“早就查过了。毕竟她对组织有恨意，很有嫌疑。”
是段野龙哉的声音，错不了。
“你的眼睛，还是值得信任的。我似乎多虑了。”
“为了大姐头，在所不辞。”
这个熟悉的声音，还真是不管说什么都能让她心口发闷呢。
但是她依旧压抑了心头隐隐的不快，不动声色的说：“就凭一个录音，我凭什么相信你。”
“到这个份上了还在负隅顽抗啊。”三当家叹了口气，“你仔细想想，以前有他给你撑腰，谁敢动你？你跟了他这么久有见过其他弟兄来找你麻烦吗？那是因为他吩咐下面的人不要来打扰你！但是现在他都开始怀疑你了，你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啊！”
“你看，我都敢对你动手动脚了。”三当家伸手划了划她的脸，彩音把头扭开，一脸的厌恶。
“我提醒过你了啊，不和我合作，你就等着你的好下场吧！” 突然他想起什么似得笑了起来，“对了，你不是有别的靠山吗？快去找他吧！说不定他会保护你的呢！”
这下彩音的脸更加难看了。
“我就说你怎么这么自信呢，” 三当家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照片看了起来， “哎是我自不量力了，你是看不上我这种男人的啊，你喜欢的类型是这个样子的吧？”
他向她扬了扬照片。
“拍的很好看吧？本来想送给你做个纪念的，但是...”他又笑了起来，“似乎有人一时糊涂，把这个的复印件发给段野龙哉了呢？用的是快递呢，估计明天就能到了吧？小坂田，你怎么做事情的啊！”
“以后一定注意，抱歉啦！”旁边的手下也咧开嘴巴笑了起来。
彩音牙都痒了，如果手里有刀的话，她会毫不犹豫的捅上去的。
“无论如何，你和段野龙哉都玩完了呢。”三当家收好照片，挑衅的看着她，“你该做出选择了，彩音小姐。同时玩弄这么多男人，会遭报应的。”
“无论是哪个都想要紧紧抓住，谁叫人都是墙头草呢。”彩音自嘲的笑了一下，“你比我更清楚吧？”
“所以你的选择是？”
“去死吧！”彩音拿起一个路边的花盆就往他头上砸。
“该死！”三当家抹了一把脸上的土对两个手下说，“还愣住干什么？追上去给我弄死她！”
“可是人都跑的没影子了…”很明显两个手下也沉浸在刚才的突发状况中没有反应过来。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找人在这附近守着。”
“找到了之后？”
“手脚利索一点，最好伪装成事故。”
“明白。”
【昨天下午5点30】
龙哉和深町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在电梯门口迎面遇见三当家。
三当家看见他们之后，居然没有和以前一样假装没看见，很罕见的和他打了个招呼。
“少当家干什么去啊？ ”
龙哉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是出于礼貌还是说“视察新店。”他注意到三当家额头上裹着一块纱布，纱布下面还渗出点点血迹。“你的脸？”
“比不上您这种知性□□，我们这些老牌份子就是喜欢打打杀杀呢。”三当家咧嘴笑了笑，“是吧小坂田？”
“您说的正是。”他的得力助手小坂田的眼眶上一片淤青，很明显是被人揍了。
“你们还是好好保养吧。”龙哉淡淡的说。
“谢谢二当家的关心，您能记住我们受的伤就更好了。”
这句阴阳怪气的话让龙哉的眼神里浮出一丝疑惑，但是他没有深究，面对三当家诡异的笑容，他只是转身离开了。
电梯载着他到了一楼，然后穿过停车场来到车前。
直到坐在飞驰的汽车上，龙哉心底那种不祥的感觉还是没有消失。
汽车因为红灯停止十字路口，在指示牌面前，三当家诡异而丑陋的笑容才好不容易从眼前被抹去了。
“回来的时候在那里拐个弯。”龙哉淡淡的说。
深町点了点头。
信号灯变成了绿色，他们的车驶过写着“东京大学站”的牌子，继续向前。
已经接近晚饭时分了，路上的车从四面八方涌出来，汇聚在一起变成一条一条不间歇的河流。
被裹挟在其中的人们，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拥挤的世界上等待某个信号，还是在无止境的时间里停步不前。
每个入口都有人加入这场队列，每个岔路都有人失散在远方。同行于身边的伙伴，在下一个路口就走上不同了道路。也许再也见不到了。
因为时间永远分岔，通向无数的未来。在将来的的某个时刻，我可能会成为你的敌人。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小径分岔的花园 (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