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放开那只麦》蛇蝎心肠

7、第 7 章

　　221B的房子很好，不过小兽医住的地下室可不太好。
　　因为地下室实在是太潮了，墙纸上充满了霉变的痕迹。空气也非常糟糕，糟的让阿布拉克萨斯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几乎是本能的瑟缩了一下，仿佛脑袋里有什么糟糕的记忆正在涌出。
　　但是他这辈子也没住过这么糟糕的房子，所以他也不知道这种记忆到底来自哪里。
　　钦纳里兽医注意到了阿布拉克萨斯的瑟缩，他有些抱歉的看着阿布拉克萨斯，抓了抓自己的金发。
　　“恩，这里的环境的确不太好。伦敦的物价简直超乎我的想象。”他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忽然又觉得这句话不太合适，简直好像是在抱怨自己的穷困一样。
　　“的确不太好，如果不是现在我的房子不太适合住人，我会邀请您去我的房子小住一阵。”阿布拉克萨斯耸了耸肩。
　　他想着自己的那座房子。
　　既然已经有人胆敢在他的房子外面公然开枪攻击他了，那么他的那座房子肯定已经不安全了。
　　实话实说，他在那座房子里住了挺久了，有半年的时间了。那座房子变得不再安全在他的预料之内，他毕竟是做这行的，也不知道在某个地方真正定居下来。
　　仇人太多，到处都是想要他的命的人。
　　想想，他的房子现在会成为什么样呢？大概是已经被人彻底的翻过一遍了吧。
　　“我想那是一座很好的房子。恩，我的意思是……”小兽医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他的客户的时候他有点手足无措。
　　“哈，别在意这些。恩，抱歉，请稍等一下。”正在阿布拉克萨斯想要在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的行动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他露出一个稍显歉意的神情，然后走出了房间。
　　钦纳里兽医只能听见模糊的对话声。
　　他几乎是送了一口气。刚刚和阿布拉克萨斯共处一室的时候，他根本是语无伦次，词不达意。虽然他从不擅长遣词造句，但是这种几乎是尴尬的对话让他显得有点蠢。
　　小兽医几乎是揉乱了一头金发。
　　谁会希望在一个贵族一般的人物面前表现出自己糟糕的一面呢？
　　“恩，我明白了。我会尽快过去。”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阿布拉克萨斯一边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一边走回了小兽医的那间屋子。
　　“抱歉，本来应该和您共进晚餐，但是在下公务繁忙。有急事让我不得不前往罗伊斯顿屯，今天就要出发。”阿布拉克萨斯做出一副非常无奈的样子。
　　他表现出一副被顶头上司随意差遣的小公务员模样。
　　小兽医理所当然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阿布拉克萨斯觉得或许再给这个小兽医十年的时间他可能都想不到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个享誉世界的杀手。
　　“恩……恩……罗伊斯顿屯，罗伊斯顿屯，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熟悉。”小兽医想了想，然后突然惊觉。
　　的确应该很熟悉，因为那是你的故乡。
　　阿布拉克萨斯几乎是要笑出来了。
　　他不常和人接触。他走过的地方不少，但是和他有交情的人却很少。而和他建立交情的人之中，有趣的人就更少了。
　　“恩，看起来如果您想今天启程的话，我们正好可以同路。” 阿布拉克萨斯偏了偏头。
　　这个动作让他显得人性化了一些。
　　“而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为您订一张火车票。毕竟您是因为我才耽误了行程，最后不得不在这条街上委屈了大概一个星期左右。”
　　“不，当然不。”钦纳里兽医大概是没想到这种发展，所以显得有些窘迫。“我是说，先生，您的宠物。”
　　即使是在罗伊斯顿屯，他也遭受过很多白眼。他似乎天生和动物不合，凡是在他手中的动物，无一例外的都要遭受厄运。并非是他的医术不够高超，但是每当他看诊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奇异的意外发生。
　　他来到伦敦，其实是想要碰碰运气的。结果没想到厄运依旧跟随着他。
　　而眼前这个人，他的猫因为他的不小心而死。但是这个人看起来并没有怪罪他，甚至还提出了分担他的火车票的提议。
　　马修·钦纳里感谢这个，他的火车票钱都已经被他用来租房子了。甚至，如果阿布拉克萨斯这个周末没有出现，他下周就得露宿街头了。
　　“这件事情我们当然应该好好讨论，不过不是现在不是么？”阿布拉克萨斯再次微笑了一下。
　　感恩，这也是他过去几年之中从未体会过的东西。
　　客户不会教导他什么是感恩。
　　他是他们手中的枪，是他们尖锐的武器，随时等待着刺破他们敌人的皮肤，啮咬他们的骨骼。
　　而那个人，更不会教导他有关人性的东西，因为人性从不存在于那个人的身上。
　　阿布拉克萨斯讨厌雪，他憎恨这个，而他的一生似乎总是和这个词扯上关系。
　　当他和钦纳里兽医坐在火车包厢之中的时候阿布拉克萨斯的注意力就一直没有放在这位小兽医的身上。
　　本来按照他一贯的作风，他应该和这位兽医谈一谈他去过的地方。或许还可以问问这位兽医的经历，谈谈罗伊斯顿屯的风土人情。
　　但是他没有这样做。他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坐在火车上，心不在焉的看着倒退的风景。
　　他分神了。
　　在伦敦的那通电话确确实实的搅乱了他的心绪，让他无法像是往日一样镇定。
　　致电给他的人对他有着相当的影响力。那个人只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来吧，罗伊斯顿屯，老地方。”但是他造成的影响却并不像是那句话一样轻描淡写。
　　当时是什么感觉？大概是心脏仿佛被一只看不到的手抓住，然后那只手毫不留情的捏住他的心脏，告知他，他其实没有他自己以为的那么自由。
　　他是一个风筝，就算飞的再高，也终有一只手抓住他，让他无法脱离掌控。
　　雪……
　　阿布拉克萨斯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的雪花，反反复复的想着这个词。
　　“Mr. Snow”当他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唤出了那个名字。
　　他瞬间回神，然后看到了和他同坐一个包厢的小兽医带着担忧的看着他。
　　“您还好么？”小兽医似乎是想看看眼前的客户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即使在伦敦的时候没能察觉到阿布拉克萨斯的反常，在火车上颠簸了一路，也足够让不甚敏锐的小兽医感觉到阿布拉克萨斯的心不在焉。
　　“每段旅程都有终点，如有可能，我不希望这段旅程过早结束。但是有些事情却又不能以我等的意志决定。”阿布拉克萨斯仿佛是自言自语，兽医不能理解这段话的用意，因为这段话并非说给他听的。
　　他试图去感受阿布拉克萨斯的情绪，像是他对所有小动物做的那样，但是却感受不到任何外露的情绪。
　　大衣和帽子像是盔甲一样禁锢了阿布拉克萨斯的情绪，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这些情绪带来的甘甜或苦涩。
　　“这段时间相处的时光非常愉快，感谢您，钦纳里兽医。”当火车停下的时候，阿布拉克萨斯拥抱了一下时小兽医。
　　钦纳里兽医愣了一下。
　　他们只认识了一个星期，还只能说是陌生人。他不认为除了各种各样的麻烦之外，他给这位先生带来过什么。而这位先生还慷慨的帮他订了回程的火车票……在他医术并不精湛的前提下……
　　“兽医先生，这段时期的款项已经打进了您的账户。感谢您在圣诞期间出诊。非常抱歉给您带来了不便，希望这笔钱可以稍微弥补一下您不能和家人团聚的损失。”阿布拉克萨斯戴上他的帽子。
　　穿着西装的他处处透露着和罗伊斯顿屯这种乡下小地方格格不入的气息。
　　“感谢您的慷慨。”小兽医抿了抿嘴唇，年轻的脸上满是复杂。最后，他目送着阿布拉克萨斯离开火车站。
　　一位朋友离开了他，钦纳里兽医想着。
　　他仿佛看见了这位绅士拎着他的皮箱，穿着盔甲一样的大衣迈入了他并不了解的深渊。
　　而他无能为力。
　　他在火车站坐了一个小时，等着阿布拉克萨斯走远，仿佛他们将要去往的不是同一个名为罗伊斯顿屯的地方。
　　阿布拉克萨斯是走去罗伊斯顿屯的。
　　火车站和罗伊斯顿屯的距离不远，在他想要让自己冷静一点的时候他经常会选择步行的方式。
　　而他即将面对的那个人，也有让他冷静一些的必要。
　　那是一个冰雪一样的男人，和他的名字一样，和冰雪一样冰冷。如果不做好十二万分的准备，阿布拉克萨斯没有面对他的自信。
　　而当阿布拉克萨斯走到罗伊斯顿屯附近的时候，他抬起头来，看到了一家名为local shop（本地商店）的屋子。
　　那显然应该是一家本地商店，店名简单易懂。阿布拉克萨斯犹豫了一下。
　　经过大半个小时的不行，他其实有点渴。但说实在的，这家店给他的感觉不太好。所以在进店去买一罐饮料和继续步行一阵到罗伊斯顿屯里再修整一番之间他选择了继续步行。
　　杀手的直觉又一次拯救了阿布拉克萨斯的生命。
　　阿布拉克萨斯这一路走的心不在焉，所以理所当然的忽略了非常多的细节。
　　他忽略的东西太多，甚至让平日一直细心的他忽略了路边杂草里面有着明显焚烧痕迹的人类头骨。
　　这家本地人的本地商店一直有一个美称——黑店
　　而对这家黑店最有发言权的大概就是经营这家店的夫妇以及罗伊斯顿屯里唯一的那位屠夫。
　　天知道那家肉店里的每日特供都是怎么来的。
　　每天都有外地人在那家本地商店里失踪，而屯里的当地人早就习以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