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雨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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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叶簌簌地响着，阳光灿烂地穿过枝杈，落在树叶的碎影上。一株紫藤悄悄从树枝中探出半簇花朵，鲜嫩的颜色在随风轻轻摇曳。湛蓝的天空下不见一朵白云，这是个晴朗的天气……一个十分炎热的天气。
——本来是该感到炎热的。
源博雅一踏入柴扉，便感到一阵凉意侵袭而来。他困惑地停住脚步，向四周望了望，却没发现什么制冷装置——一切都坦荡荡的，是片空旷的院子。围墙里圈着栋古旧的房屋，地上生满野草，看不到什么人类活动的迹象、也看不到什么现代化的痕迹……就像座荒芜了多年的寺庙。这里真的有人住吗？
……听说这种古老的建筑的确更容易让人感到阴冷，可他现在还是在院子里呢。
脑海里天马行空地闪过了几个互不搭调的念头，博雅低头看了看手机。按照邮件上的描述找过来，应该的确是这里没错……他踟蹰了一下，手指按下了拨出键。
手机铃声在博雅身后响了起来。
“等待你已经很久了。”一个柔悦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已经指路了，为何不进去呢？”
博雅吃了一惊，转过了头。穿着水手服、有着一头黑瀑般长发的少女盈盈地站在他身后，肤色白得近乎透明，眼神中带着种洁净感——不知道有没有更合适的词语形容，但那种眼神的确不像是一般的女高中生。几分钟前，正是她在一座破败的石桥上为博雅指了路。石桥下的河床已然无水，野草茂密地在底部生长着，显然这地方已经荒废了许多年了。在这种地方能遇到熟悉环境的人，博雅原本还有些惊讶，结果竟然是这里的主人吗？
“安倍……请问，原来你是安倍同学的妹妹吗？”
“并不是哦。晴明让我出去接你，如果没有人指引的话，很容易走错方向。”少女迈步向前，步履轻-盈得像是踩着花瓣，“源学长叫我蜜虫就可以了。”
“蜜……”博雅觉得这名字很难叫出口，哪有正常人起这种名字的啊！
他们穿过了野草丛生的院子，自称蜜虫的少女把博雅带进了一间和室。
背对着博雅，和室里正侧躺着一个穿着狩衣的人。立乌和扇子放在了一边，纤白的手指插-进乌黑柔软的发里，懒洋洋的姿态颇像只在晒太阳的猫。左手里还展开着一本薄薄的书。蜜虫退了出去，博雅有些不自在地站在那里，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主人的招呼。于是他咳了一声，主动开口道：“这样的姿势不会觉得累吗？”
“——我还以为你永远也不会和我说话了呢，源同学。”
身着狩衣的少年啪地一下合上了书，优雅而迅捷地翻身坐了起来。博雅悲哀地发现，这么一来的感觉更像是猫了……不过一定是只颇有攻击力的猫。他手指总有些发-痒，克制住某些从心底破土而出的东西，博雅将视线放在了隔扇上：“……是我的错，安倍，你就想听这一句吧。”
安倍晴明，和他一样是醍醐学园的学生。有着一张姣若女子的面容，白-皙的肤色、挺直的鼻梁、红-润的双-唇，乌黑的睫毛拉长了丹凤的眼形，留着幼童似的刘海和齐耳短发，穿着白色狩衣的模样颇类《千与千寻》中的赈早见琥珀主，总而言之，是和博雅完全不同的类型。但不知为何，好像女孩子都更青睐于这种类型，一向自认为很有魅力的博雅入学两年多以来都没有收到一封情书，安倍晴明的柜子里却天天都被礼物挤满——还真是容易让人感到嫉妒啊。
安倍晴明还是个不爱交际的人，后援团统计过一次数据，似乎他和每个人说过的话都不会超过十句。老师们对他总是有着难以理解的忍耐和优容，任凭他装病请假逃课不参加部活，于是他在男生们当中的厌恶度简直已经在几年间攀升到了一个相当可怕的地步——反正如果能有机会让安倍晴明当众出丑、被锁进厕所或放学后套麻袋揍一顿的话，博雅觉得自己一定会很乐意加入的。
仅仅在两天之前，博雅还因为一件小事差点和晴明大打出手——那是在部活的时候，一名十分漂亮的少女在教学楼的转角处向博雅表了白。博雅和她相交不多，但知道她性情十分羞涩。他斟酌着词句，正想要答复对方的时候，晴明却刚好路过了那里……正常人遇到这种事情，理应悄悄回避吧？可晴明却驻住了脚步，还用一种让博雅回想起来颇觉得讨厌的声调道：“真是种难得一见的勇气啊。”
听到声音，博雅难免要回头去看。等他再回转过头的时候，少女已经消失不见了。他不由得恼火地道：“你这家伙，不觉得自己的举动很无礼吗！”
“对救命恩人用这种口气说话可不行呢。”少年唇边带着微笑，仿佛博雅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你们相遇一共有七次了吧？”
“……你怎么会知道？”
“都是在雨夜，或者像这样的阴天吧。”
博雅感到不可思议：“你为什么——你在监视我吗？啊，我明白了，你一定是喜欢清水桑对吧！”
“我只喜欢人类。”晴明的声音像风一样清泠，“悟性真是糟糕，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也太差劲了——不过，我就不计较什么了。如果发生了什么，从长辈那里问来我的地址吧，这几天我都不会在学校了。”
说完他就走了，而博雅当时只觉得莫名其妙。这样的言行实在是太古怪了，什么雨夜、人类的……
他很快就把事情忘在了脑后，却没想到晴明的话一语成谶——所以他现在才会站在这个让人感觉诡异的地方，浑身不自在地面对着眼前本认作是敌人的人。
“若说是无礼，源的表现应该算得上了吧。”晴明微笑道，“这可不是有求于人的表现呢。况且，我想听的也并不是认错……你对我是有什么误解吗，源？”
“谈不上吧。”博雅道，坐了下来，“只是印象确实不算好。家父用很郑重的语气告诉我，你是位颇有名气的阴阳师时，我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这么说，逃学的时候你都是去工作了吗？”
“你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真是个道行高深的骗子啊，接下来是要给我驱邪了吗？’”
晴明拿起了蝙蝠扇子，纤细的手指轻巧地展开，唇边是种洞察的微笑：“酬劳是由令亲代付的，邮件里他们再三恳求嘱托我不要介意你的无知，为你驱走邪晦——但是，如果真的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的话，恐怕也是种麻烦呢。昨天午夜下了雨，你又遇见她了吧？”
“……是。”
“怎么相遇的、又是怎么互通名字的，说说看吧。”
……那当然是一个雨夜。
结束了部活的源博雅到文具店里买了点东西，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名穿着醍学校服、浑身都湿漉漉的少女正从路边走过。她有着一张美貌的脸，带着迷茫的神情，缩着肩膀的样子柔弱又无助。博雅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便叫住了她：“喂！——雨下得这样大，你不先避一避吗？”
少女转过了头，惊讶的神色一闪而过：“……我，我赶着坐公车回家……”
“哦，刚巧我也要去站台。”博雅说着，撑起了自己的雨伞，“不如借你避一避，我们同道而行吧！”
博雅是那种很容易让人生出亲切感的类型，笑容十分爽朗。少女迟疑了一瞬，跑到了他的伞下。两人并肩同行，一起到了车站，刚巧少女要乘的班次来了，两人就道了别，博雅收了伞继续等待。
他们好像特别有缘。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他们又遇到了四五次。这当中差不多又有两三次，少女又忘了带伞。就这样在借伞同行的过程中，两人渐渐熟识了。第四次分别的时候，少女在车站告诉博雅：“我的名字是清水绪美，二年级的一名学生……”
“我是源博雅。”
少女苍白的脸上绽出笑容：“早就知道了，源学长可是很受欢迎的呢。”
博雅不由得受宠若惊：“真的吗？……现在的女孩子都更喜欢花美男一点吧。”
“是真的。”少女温柔地道，“很多人都想要和源学长认识，但是……都觉得学长有些难以接近吧。能够和学长相识，我感到十分幸运。”
博雅有些不好意思：“用不着这么说，能和清水相识我也很高兴呢。”
“但是……学长。”
少女抬起头来，神色坚定地看着他。
“下一次遇见的时候……不管我有多狼狈，最好还是假装没有看到吧。”
“嘛，有意思。”晴明摇了下蝙蝠扇，“可你一定没有听从她的好心劝告吧？”
“不可能遵从的吧！”博雅道，“我觉得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按博雅的想法，绪美所能遇到的难处无非就是同学的欺凌或者家境的窘迫而已。每次遇到绪美的时候不是阴天就是下雨，一般说来，看到了阴天，平常人都会拿一把伞备用吧？……可无论哪一次遇见，绪美手中都没有伞，下雨的时候只好可怜地淋在雨中。如果说家境窘迫，不至于连一把伞也拿不出来，为了节省伞钱而感冒，不就有些本末倒置了吗？那么就一定是因为同学的欺凌了。
绪美这样可爱的女孩子，竟然会被人欺负至此……而哪怕是这样，她也依然保持着善良的本性，生怕连累了别人，请求博雅以后对她的境遇置之不理。
“源同学真是善良啊。”晴明忽然说道，唇角微微勾了一下，笑容更深了一点，“现在的这种时代，还能保留着这样本性的人确实珍稀啊。”
听上去好像是在赞同博雅的意见，但博雅总觉得笑容和语调间还含-着某种微妙的讽刺。他不快地拧起了眉：“安倍，你这个人真是……”
“这样就好，请源同学多说点人吧。”晴明再一次打断了他，“你眼中的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呢？”
啊啊，这高踞而傲慢的态度，真的是很像只猫啊。
博雅觉得自己更加手痒了。
“绪美的劝说，当然是她的善意，不过，假如我遇到了这种事情的话，当然也不可能对她的处境置之不理吧？”
“嗯，这是源同学的善良呢。”
——所以再一次帮助了她。
说到底他也并没有做多伟大的事情，仅仅是每次雨中同行时借出了半边伞而已，而出于良好的家教，少女每一次都会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不管博雅怎么相让，她都会有半边的身体被雨水淋湿……尽管少女已经坚决地表示了拒绝，但第五次、第六次，再度在雨中同少女相遇时，博雅仍然伸出了援助之手。反正他身体素来强壮，下车后离家也很近，所以干脆就直接把伞塞到了少女手里，自己顶着书包匆匆跑掉了。
绪美并没有接受他的好意，反倒有些恼怒。站在雨棚下等待公交车的时候，她把伞塞到了博雅手里，说道：“请源学长不要再这样做了，或许学长这样做是出于好意，但这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为什么？”博雅目视着她，严肃地道，“会有人因此而欺负你吗？——因为我借给你了一把伞？”
少女只是偏开了头，避而不答：“学长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公交车来了，少女匆忙地跑了上去。博雅注意到这并不是她往常乘坐的那一班。目送着车辆远去，他不禁默默地叹了口气。
博雅一直都知道学校里的那些女生会因为什么原因而相互欺凌，如果真的是他给少女带来了困扰，那么他希望自己也能够为她解决。第二天到学校后，他立刻着手开始调查关于少女的事情，却惊讶地发现醍醐学园并没有一个名叫清水绪美的人，高中部全部的几个年级里，甚至都没有一张能符合他记忆的脸。
他也考虑到了绪美会不会是初中部的学生，或者是附近高校的女生……可是醍醐学园附近只有一些小学和大学，并没有相邻的中学。绪美称呼他为学长，怎么也不会比他年纪更大吧。疑团越堆越多，博雅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他开始期待下一次下雨了，希望能再一次遇到那名神秘的少女。
绪美却在那之前就主动出现在了博雅面前。然后，就是晴明所看到的经过了。
“源……学长……”
天阴得厉害，仿佛随时都会落下雨滴，校园里已经亮起了灯光。博雅正在和同伴一起前往网球部，却在经过教学楼的转角时被人叫住了。他转过头，意外地看到了绪美的身影，于是停下了脚步：“清水……？”
“源学长……我想和学长说一件事……”绪美低着头，紧紧抓-住手中的雨伞，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可以冒昧地借用一点时间吗？”
“清水桑是来归还雨伞的吗？”博雅敏感地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故意用轻松的语调道，“啊，说起来，今天看上去是会下雨啊，恰好我没有带伞，清水桑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呢。”
“骗人，学长怎么可能会不带伞，明明不知道我会来……”绪美仍然低着头，声音很轻，“学长真是个好人啊……”
沉默持续了几秒，博雅不由得道：“清水桑？”
“叫我绪美就好了，我希望学长能用这个名字称呼我。”绪美说道，“我……曾经告诫过学长，如果还会再见面的话……不管我有多么狼狈，都不要再对我伸出援助之手了吧？”
“唔……是这样，但是……”
“所以，学长真的很好很好……是像能驱散阴云的阳光一样的人啊……”绪美喃喃着，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这样的学长，让我觉得非常向往，想要接近，哪怕明知道会粉身碎骨也一样……”
少女的眼眸是褐色的，但仿佛是灯光造就的错觉，博雅总觉得她虹膜上反射着一种冷冷的红色。
“我喜欢上了学长。”绪美微笑着说道，“想要学长的目光只注视着我，想要永远地陪在学长身边……”
真是，怪异……
当时并不觉得，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奇怪……绪美脸上的那种神情，居然让他感到很迷人，充满了一种奇异的诱-惑力……而且明明没有下雨，为什么她的头发和衣服都湿漉漉的，雨伞上也布满了水痕……
博雅的讲述不知不觉间停了下来，陷入了迷惑的回忆。蜜虫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所以，源学长呢？”
“什么？”
“源学长是如何想的，对于她的恳求。”长发如黑瀑般倾泻的少女跪坐下来，把茶几放在了晴明面前，说话的语调很不客气，“她不是希望源学长能只注视着她、和她相依相伴吗？虽然只见过短短七次，加起来恐怕还不到两个小时，她却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了源学长，学长对她又是什么看法呢？”
“这个，不太好说吧。”博雅为难地道，“清水桑无疑很好，可我对她却没有那种喜欢……仅仅是学长对学-妹的感觉吧，虽然如果有机会好好相处的话，说不定我也可能会喜欢上清水，但相处的时间真的太短了……”
蜜虫冷哼了一声。晴明则笑了起来，一副很愉快的样子：“源同学真是善良的好人啊。”
“喂，你这是在嘲讽我吧！”
晴明扬了扬眉，拈起了一块点心：“源同学无疑智商低下，可我对你却没有那种嘲讽，仅仅是长辈对晚辈的感觉吧，虽然如果有机会好好相处的话，说不定我也可能会欣赏到源同学，但相处的时间真的太短了呢。”
博雅额头跳起了青筋：“虽然你的确和我的父母认识，但是因此而自居长辈、说出这种话也太过分了吧！”
“源同学有求于我的时候，我觉得怎么说都算不上过分呢。”
“说到底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我来找你，不过是发生了一些灵异现象而已，床铺湿透、鞋子里灌满水什么的，这些随便找个寺庙都能够解决吧？就算用科学也能够解释得通，无非就是有人对我进行了恶作剧——”
“——源同学真是有趣的人。”晴明笑弯了眼睛，扇子遮住了下半张脸，“几近成年了却还很单纯——呐，博雅，你从来都不会去看都市传说的吗？明明迹象已经这么明显了，你的那位清水桑，她可是「雨女」啊。”
——雨女。
同雨水相伴而来的妖怪，形象是美丽的女子。她总是会独自在雨中穿行，因为没有伞而浑身被雨淋湿，这时候如果有一名男子向她微笑示意共用雨伞，她就会紧紧跟随着这名男子，直到他因为难以抵挡她所带来的湿气而死。
博雅并不是没有听过雨女的传说，但清水绪美……清水绪美，竟然是雨女吗？
他不禁有些恍然，以往总是忽视的一些细节纷纷从脑海中浮现出来。雨中独自行走的少女、接连的相遇、相邀陪伴的奇怪说辞、那些浸透了衣服和房间的莫名而来的水……
“七次啊……”他忍不住说道，“那天你提到了七次……第七次的相遇，代表着她会来取走我的性命吗？”
“嗯……是这样没错，不过这位清水桑身上，真是有种难得一见的勇气。”晴明说道，“你应该也意识到了吧，见到你的时候她表现得很挣扎……不过再怎么挣扎，她终于还是做出了决定——”
“杀死我？”博雅恍惚地问道。
晴明的笑容变得很冷，微微勾起的唇角仿佛带着嘲弄：“不，只是把选择交给了命运。杀死和自己共撑一伞的男人，这是雨女的本能和宿命，她难以抗拒。但你对这种存在而言就像一道光，博雅，她对你难以避免地心软了，所以把决定权交给了命运……如果你没有听到她的呼唤，你会活下去；如果你同意了她的邀约，你会死；如果你拒绝了她并把伞送给了她，你会活下去；如果你在拒绝后同意了她最后打伞同行一程的请求，你会去往另一个世界；如果你的父母没有把你送给我……你会死去。”
这么说，晴明果然是救了他一命吗？博雅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如果当时不是晴明打断了他们，恐怕少女如果提出了最后打伞同行一程的请求，他一定是会答应的……
但是、什么光、什么把他送给晴明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啊，天色已经晚了呢。”晴明合拢了扇子，敲了下手心，“源同学如果再不回家的话，恐怕就要错过从这里经过的最后一班车了。蜜虫，送源同学离开吧。”
蜜虫站了起来，开始盯着博雅看。博雅惊讶地叫了起来：“诶——？等等，可是绪美的问题——”
“已经解决了哦。”
“你这家伙——你不是只听了个故事而已吗！”
“如果你担心什么的话，蜜虫这里有售五百円一个的护身符，拿一个去好了。”晴明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这也太敷衍了吧！”
“反正这里晚间是恕不接待像你这样的人的，如果你这么想和我呆在一起的话，明天在学校见吧。蜜虫！”
蜜虫变戏法般地从虚空中抽-出了一把长柄雨伞，以持剑的姿势将伞尖对准了博雅：“请不要让我为难，源学长，你呆的时间是够长的了。”
到底在搞什么啊！博雅愤愤地想着，只好走了出去。时间已近黄昏，灿烂的晚霞挂在天边，犹如一匹织锦。太阳已经半边埋在了地平线下，红得不再那么耀眼。晚风带走了炙热的气息，吹得博雅更觉得凉爽了。
蜜虫把他送过了石桥，指明了去往车站的路，然后就把那把伞塞进了博雅手里。博雅感觉到莫名其妙：“今天难道还会下雨吗？”——明明一天都是大太阳的好天气啊！
“这把伞原本就是源学长的，”蜜虫说道，“我们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少女的长发随着微风轻扬，微微鞠了一躬后，便返身向那座荒败的府邸走去。
河水流淌的声音进入了博雅的耳际，他低下头，看到一滴水正从雨伞上落下来，很快便没入到了湍急的水流里。
一簇簇野草在河床-上摇摆着，清澈见底的河水映出了通红的晚霞。像这河水本来就是这般颜色一样，每一道波纹都泛出了冷冷的红光。
“那家伙……”
博雅禁不住紧紧握住了伞柄。明天在学校一定要问个清楚……
——「雨女」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雨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