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九十四章 ...
-
人和神血的味道会有区别吗？
也许没有吧。
咽下一口喉头涌上的腥甜，红色的线从唇角滑过，坠落在白洁的衣裙上，如红色的鲸遁入白色的海洋，甚至在神圣的气息之上书写着近乎残忍的凄美感。
纱织不甚在意地用手背抹去血，有些粗鲁的举动扯疼了皮肤上小小的创口，于大小姐来说却有些新鲜。她因抵挡攻击内部受创而沉重低缓的呼吸便又轻快起来，吐出一声微妙的笑。
她总是笑的。
这样漫不经心的姿态在至高无上尊贵圣威的神眼中，显出几分胜券在握的意味。在次元级别神明对决之中，松懈和轻视无异于拙劣的挑衅。
高傲的海神挑眉回应女战神在他看来幼稚任性的心理反击，肃穆深邃的气场有海的平静幽明，寄居的少年的躯壳施加在释放雅典娜难以抵御的强力能量冲击的神器的力度加重，戟尖的指向更为低下，似要穿透少女柔软胸腔中跳动的心脏。
随即紊乱的小宇宙和锋利敌意的眼神似乎愉悦到了这位亘古的神明，少年为小丑的助兴施舍了几分嘴边的弧度。
专司战斗的雅典娜在战斗上似乎并不讨巧。
她被压制了。
海底宫殿亚特兰蒂斯是波塞冬的主场，更是人间的基石。对方闲庭信步轻车熟路，她投鼠忌器有所顾虑。
而且，她没有神格、更没有神衣继承，与全面武装鼎盛时期的波塞冬正面对抗无异于□□赤身肉搏，即使开始火力全开狂风骤雨，也在波塞冬游刃有余不急不缓的迂回下应对逐渐吃力起来。
最坏的情况。
解开防御一个错身避开正面火力，纱织提杖疾步近身攻其左腹，神威未至屏障先起，能量悉数隐灭海神掌心尼姬就要被握住缴械之际，纱织当机立断解除权杖使其离散成光点，空出的握权杖的左手顺势擒住对方攻击落空露出破绽的左腕，武器重新在右手显化直刺脊背大有破竹绝杀之势，又再次在瞬间爆裂撞开纱织的霸道能量下被轻易如玩笑般化解。
对方就像逗猫人，拥有绝对优势而生的有恃无恐倨傲自大，随意用几个显而易见的破绽引诱，便让猫为此奔波拼杀，打着太极玩着戏法，内心坐在高高王位上冷眼旁观着闹剧，不过使自己娱乐逗趣。
因为这种天堑般荒唐的实力差距，僵持阶段无力地持续着，战局胶着，无可奈何。
流逝的只有时间和纱织的体力。
不顾已经开始机械作响的骨节，纱织撑着权杖，凝聚盾牌，眼神执着地锁定对方。
她不会倒下，也不会放弃。
怎样战斗，她已经从圣斗士那里学习到了太多都要吐了。
所以，她不会输。就像他们教的一样，他们做的一样，自信而坚定的去战斗。
无数次受攻击，无数次站起，无数次挥拳，再无数次，燃烧自己的信仰。
“雅典娜，你变了。”
“你变弱了。变得，像人类了。”
海皇，千万年的宿命死敌，对少女坚毅闪耀的眼神缓缓感叹道。
像是在感叹，一只凶恶嗜血的野兽，缩起利爪收起尾巴匍匐肢体，成为一只乖顺驯养的猫。
惋惜到可笑，失望又气急。
“为何战斗？”
“为了守护。”
这几个字就像某个开关，刺激神经，流星般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闪过。
“朱利安，爱我，爱这世界。”
“你来保护我，我来守候你。”
“今天我就是莎莉的哥哥了。”
“从今往后，有我来保护莎莉、陪莎莉玩、逗莎莉笑。”
“我也要守护哥哥，做哥哥的小天使。”
——朱利安
——哥哥
——朱利安！！！
——哥哥！！！
脑海里，美好时光里的两个人在呼唤他。撕心裂肺。
回忆像刀刃一般尖锐划过心脏内侧，封存在强大神格精神黑箱下的感情又从伤口溢了出来。
少年清俊却毫无表情的面孔突然紧绷，几秒后，又皱紧眉关，撕扯出几分人类的狰狞和痛苦。
她几乎在一瞬间便辨认出了，那是朱利安。
她停下了。
这是唯一的机会，不可错过的时机。
唯一重新封印波塞冬的机会。
对方的昏天黑地，挣扎痛苦，疯癫失常，颤抖徘徊，于她，似乎只是一瞬间。
一个选择的瞬间，没有声音，没有光，没有世界的瞬间。
悲伤的眼瞳被残忍有力的手掩饰，伸向神器又被某根叛逆的神经牵制，身体向两个不同的方向撕扯扭曲，晶莹的泪滴映照的居然是绝望的笑。
眼前的，是朱利安，是波塞冬，抑或只是一个陌生人。
她握着匕首。
她握着手枪。
她握着权杖。
但她看不见。
----------------------
神注视了一个小男孩成长的全过程。
看他被保姆捧在怀里哄着，唤他朱利安。
看他坚强地从跌倒学会爬起，挺直脊梁独立行走。
看他倔强地面对同学的欺凌却能轻易为朋友掉眼泪。
他的朱利安，有一颗大海般透澈无垢的心。
小男孩长大，有了朋友、有了担当、有了梦想、有了挫折。
每一件事，都打磨他，洗尽铅华，如蓝宝石更加璀璨。
现在，
他有了爱情。
作者有话说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