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七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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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西伯利亚很冷。
一月的西伯利亚尤其的冷。
是那种像要刺穿骨髓一般的严寒。
仙宫的子民们居住在这里，似乎是在每日接受着千刀万剐的割刑，为这世界上亿亿万生命赎罪。
他们生于这片土地，葬于这片土地，别无选择。
守护着冰雪的世界，又被风霜的牢笼囚禁，是仙宫子民的命运。
但，又有谁说过，
这命运不能被打破呢？
01
北西伯利亚并不是传说中的那种不毛之地。
在夏天，最南方的苔原会有灌丛生长。
慈悲的阳光缓缓降下，融化的雪水发出叮铃脆响，渗透入永冻土，催化出灰蒙的新芽。
有人说，那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感动的奇迹
——荒原之境成绿野，腐朽之木遇新芽。
但这种奇迹并不属于仙宫。
仙宫并不是传统的国家，它更像是一个传说中的禁地，一个封闭的神权王城。
它的坐落地点更是不与人知，就像在迷雾中若隐若现的蓬莱仙山，桃源山洞。
仙宫之人被困在神境之中，外人也无法进入到仙宫之内。
仙宫是没有季节的，太阳是挂在天边垂垂老矣的枯灯，天空是蒙上双眼的纱布。
他们拥有的只有风雪，无尽的痛苦和祈祷。
他们受神话的指引，做无知的追随者。
神说，这是信仰。
她说，这是诅咒。
所以，为什么不破除诅咒呢？
为什么不挣脱思想的枷锁呢？
为什么不将这封锁的天地毁个粉碎呢？
她笑了，既温柔，又凉薄。
与世界连同的空气开始汇入仙宫。
炙热的阳光像是利剑刺入霜寒的监狱。
这是不正常，这是不被允许的。
所以，为什么不做呢？
有些事，只有恶人能做。
换句话说，
正是因为成为了恶人，才无所畏惧。
为他人所以不为。
百合花于荒芜的原野绽放。
它们在暖风中摇曳，在阳光下舞蹈。
穿透重重乌云的金光宛如神迹。
信徒们虔诚的跪下，留下欣喜若狂的泪水，在空阔的原野之上汇成乌蒙的海洋。
他们低下头，重重地磕在湿润的泥土之上。
却不曾看见，北极星【Polaris】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希尔达缓缓踏上不久前还是永冻之土的平原，身后是惊惶不已的芙蕾雅和护卫哈根。
红裙如翻滚的霞云，灼烧着朦胧的眼。
随着希尔达走近百合花形成的小区域，跪倒的信徒着也自觉趋避开，露出一条通道。
只是免不了狂热的人潮充斥着喧哗的音浪。
“希尔达大人，这是神迹！这是奥丁神的神迹吗！”
“希尔达大人，请保佑我们。奥丁神啊，请指引我们！”
“仙宫，仙宫终于重见光明了！”
他们如同在沙漠中的旅人，面对一滴甘露，感动得涕泗横流。
因为曾经一无所有，所以如今别无所求。
被关入禁忌的神灯，竟只期待着有人来打开灯盖。
他们不怨恨，他们不绝望，他们不愤怒。
只要那么一点点阳光，竟能让他们豁出性命。
无限向往着虚无的美好。
希尔达在人群的簇拥下来到百合花的面前。
准确来说，那不过是数枝百合花组成的小花丛。
天边的阳光像是神明垂下的金丝，那样微小，又是希望，又是绝望。
实际上，希尔达也是人生第一次看到花开。
不是油画，不是书本，而是吐纳生息的实物。
但她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银灰的瞳混杂着不明的情绪。和喜极而泣的信徒相比，显得无比冷漠。
甚至，理所当然？
希尔达缓缓踏入阳光之中，伸手触碰那朵新生的花。
似乎随意地拿捏把玩着，又透露着小心翼翼的意味。
花瓣凉软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尖。
希尔达依旧平静而淡然，手一挥，让信徒们起身。
齐格菲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
是蛰伏，也像是观察。
“神迹将继续蔓延。直到奥丁神的圣光沐浴每一片土地，直到寒风不再来临，阳光永驻人心。”
人群迸发出欢呼声，赞扬声，有若干信徒又开始三拜九叩，感恩戴德。
谁也没有想到，神迹的背后隐藏着什么。
齐格菲在思考着。
为什么是这个时期出现神迹？
希尔达才刚刚召集神斗士，酝酿着大战，便发生这种事，很难认为这两件事之间没有关联。
神迹是怎么出现的？
真的是所谓的奥丁神的神迹吗？
既然能出现神迹，为什么以前不出现？
那么，现在出现了，与以前相比，会有什么改变吗？
齐格菲的大脑高速运转着，隐隐感到问题之中有些在意的东西，却总觉得抓不住关键。
到底，到底是什么？
他忽然察觉到视线，猛地抬起头，便看见，希尔达在圣光沐浴之中望向自己。
他终于分辨出那眼眸深处蕴藏的东西。
那是——不满足啊。
她怎么能止步呢？
一旦浅尝这甘甜，这温暖，便再也停止不了索取和无尽的欲望。
那面上端庄慈悲的嘴脸竟让齐格菲生出几分寒意。
希尔达，她到底是什么人？
或者说，
她到底是谁？
齐格菲的疑虑只是不断加深着。
有一天，这种疑问会酝酿成不信任和猜忌，发酵出反叛。
双头龙的眼紧盯着北极星的方向。
有一天，它的利爪会挥向女神。
02
不知者无罪。
但是盲目者令人痛恶。
也许仙宫的子民于希尔达便是如此的存在。
怜其不幸，怒其不争。
同在囚笼之中，却永远放弃了仰望天空。
不去与命运抗争的人，
会被匍匐在生活的脚下。
可那份无知却又如此可爱可笑。
希尔达搀扶起一位年迈的信徒，说着抚慰的话语，表现着得体慈悲的微笑，慢慢想着。
这些人啊，永远被动的活在梦里。
谁也不会去思考。
这一天的几米阳光，
竟让世界上的某一座城市淹没。
作者有话说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