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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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缕晨光慢慢透过结霜的窗进入房间，照拂到少女纯白衣角和胜雪的肌肤。在灰蒙的天空中，太阳并不明显，只是能隐隐约约感受到它的照射。远处的景色影影绰绰都是一片苍茫，万物银装素裹，呼出一口气都觉得会立刻凝成一层冰。
等到卡妙回到屋子，纱织正在和身旁的雅科夫晒太阳，小小的男孩赖在少女的怀中不肯走，无可奈何，纱织只好任由着他抱，眉眼之间都是宠溺。她其实对阳光乖巧的小孩容忍度还是很高的，更何况她这些天真切的体会到了他的善良和关怀。怕她在房间里无聊，就挤着小个子推来卡妙准备的轮椅带她晒太阳；担心她受冻就铺上防寒的棉被，膝盖一下还裹了一层棉毯；即使是撒娇着钻到她怀里，也小心的避开了腿。这暖意的小细节让纱织无论如何也无法冷下脸来拒绝他，箍着男孩的手便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男孩微微抬头又露出了堪比阳光的笑容。
两人之间弥漫着温馨的气息。
卡妙甚至有点不舍得走进打破了他。
看到少女已经融入了村子，与雅科夫相处的很好，他欣慰的点了点头，还是靠近了两人。
“啊，卡妙！欢迎回来！”雅科夫瞥见了正在接近的冷峻男子，元气的向他大声打招呼，挥了挥裹在厚厚外套里的小手。又想到自己是在少女身边，迅速地捂住嘴，含羞的笑了笑，怕惊扰了她。
心中的暖意更甚，纱织摸了摸他套着帽子的头，说不要紧。
“喂！雅科夫！都说了多少次，要尊称卡妙大人，不知礼节的小混蛋！”在一旁调着药的伊尔怒骂出声，拐杖重重的敲在地上，警告着不懂事的自家孙子。
“啊，抱歉抱歉，下次会记得的。”男孩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就躲到了少女身后，料定了老爷子不会在少女的面前教训他，他的举止也就更加没有拘束。
“只不过是个称呼而已，不需要计较。”卡妙也是出了名的放任他，替他求了情。
在这个临近圣斗士修炼地的村子里，圣斗士都是被尊敬的存在，就连伊尔爷也会叫“卡妙大人”。但其实卡妙更喜欢雅科夫这样亲昵的像家人一样的称呼他，这让他感到温暖。所以这便让卡妙更加放纵雅科夫。像雅科夫这样冰河第一天来就直呼其名的人也是少有。对于大自己数岁冷淡不合群的冰河都能毫不在意的接触，再加上卡妙的默认，雅科夫可以说在村里受尽喜爱，为所欲为，没有人可以阻止他。因为伊尔爷虽然训斥孙子，骨子里还是疼爱他的。
对于力量畏惧，却毫无芥蒂的关心拥有力量的人，像普通人一样看待他们，这是很难得的了。
“卡妙，欢迎回来。”少女将手放在轮子上转了方向，才递给卡妙一个正脸的微笑。
“······”男子顿了顿，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他和纱织之前一直保持着微妙的气氛，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这几天也没她好好说过话。于是他喉结动了动，冷着脸说了句“该进去了”便不由分说的推纱织进了室内。
“啊，奥若拉——”雅科夫走了几步想要也进到屋子里，却被伊尔呵住了。“停！别进去。卡妙有正事要做。”
他朝卡妙喊了一句“药在床头。”，卡妙点了点头，他就拉住了雅科夫让孙子在门外帮他捣药。
“好吧——”雅科夫瘪了瘪嘴，还是听了伊尔的话动起手来。
“把裤子脱掉。”
卡妙将纱织安置在床上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纱织顿了顿，抬头一脸惊恐的看着卡妙。
她试图从卡妙脸上看出什么，但毫无表情的他依旧散发着凛冽的骇人气场。
他的眼神直直的盯着她，非常的坚定。面对纱织的诧异却什么也不解释。
“······我知道了”在抉择之间，纱织还是选择相信这位冷峻的男子，开始在他的注视下——脱下她的衣物。
准确的来说着并不容易，因为纱织的腿并不能有大幅度的动作。所以她只能一点一点的将裤子挪开。这对于病人自身是非常麻烦的，一般都会有他人来帮助。可是卡妙却在一旁盘着手，什么也不做，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虽然让卡妙帮忙有点不恰当，但没有帮助是十分困难的。
脱下裤子的过程十分的漫长，即使卡妙无言的在一旁看着没有催促，但他的眼神却让纱织羞耻难耐。
纱织一共穿了三层裤子，卷开了雅科夫加在腿间的棉毯，较为容易的去除最外层的裤子，还有一层保暖裤和底裤。
只要将这一层脱掉，她就只剩底裤了。
她焦急的向卡妙的看去，像是在询问他是否还要继续。她迫切的想从他眼中看出什么，却徒劳无功。
他依旧平静，冷淡的注视着一切。
纱织抿了抿唇，将手伸向了裤带的边角。她像是做着巨大的心里斗争，眼睛不忍看的紧闭着，手心竟冒出了虚汗，皱着眉头，想要一口气拉下，却迟迟无法动手。
卡妙看出了少女的纠结，他眨了一下眼，还是缓缓的背过了身去。
卡妙做出了让步，纱织也一鼓作气过去了那块布，将薄被盖在胯间遮盖，露出了双腿大部分肌肤和略显臃肿的红涨着的病处。
她的整条腿都显出了不寻常的红色，甚至还透出了淡淡的紫。卡妙试探性的摸了一下，她的两腿冰凉，温度低得像快冰。
纱织微妙的感觉卡妙的手心滚烫，大腿动了动。
他皱紧了眉，一言不发的将床边的药膏端来，开始涂抹在两腿的肌肉。
纱织知道了他的用意，全身也放松了些。卡妙是用手将药膏均匀的涂抹在肌肤表层，两腿冻住的纱织并没有知觉，所以也就看着他动手。
卡妙涂的非常仔细，连脚底和指缝之前都摸了一遍。虽然什么也感觉不到，但这还是让纱织红了脸。
等药涂得差不多了，卡妙从大腿根部开始缠绷带。不一会，两条腿都被雪白的绷带覆盖。
“接下来会疼，忍住。”他平淡的开头，手却在身后颤抖着。
他在紧张。
从进屋开始，他的警戒就达到了最高。
他不敢和少女有过多的交谈，只做了最低限度的触碰和交谈。
但这还是无法阻止他心脏狂跳，手心冒汗，手臂颤抖。
尤其是在少女脱下裤子的那一刻，他以为他心脏都要停了。
他在紧张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
这是一种莫名的惶恐，好像他在畏惧着失去眼前这位明艳的少女。
但，不得不做。
为了救她。
纱织点了点头，露出些许笑容，但紧张和不安让这个笑容有些不伦不类。
这都不要紧。
卡妙知道她也在紧张之后，心莫名的静了下来。
他的手覆上了两腿的绷带，像是到底不忍，最后说了一句“闭上眼睛吧。”
纱织缓缓闭上眼眶，视线陷入了黑暗。
于此同时，卡妙的双手发出了白光。那光自掌心凝结，慢慢攀至纱织的腿上，又覆盖所有病处。
仔细看才会发现，这白光暗自透着寒气，卷着冰霜，使房间的温度又下降了好几点。
这是卡妙经多年训练，得到的小宇宙。
水瓶座的小宇宙饱经风霜，吸收寒魄，已经达到了绝对零点的境界。这股力量，甚至能将数万年不化的永恒冰壁粉碎。
卡妙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用自身适应极寒的小宇宙将纱织双腿坏死的细胞替换！
伊尔的药，就是能增强小宇宙与身体契合程度的特殊药品。
这是一个极为痛苦的过程，需要将细胞分离，将小宇宙覆盖在分理处，使原有的组织与小宇宙的结晶合成新细胞，继承抵御严寒的能力。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的微观之下，现代医疗根本无法企及。也只有黄金圣斗士的小宇宙能够做到这样的神技。
但是，这个手术的成败不在于卡妙能不能做到替换细胞，在于纱织能不能撑到细胞更新结束。
这是意志力的考研。
卡妙开始才数分钟，纱织已经开始全身发热，冒起汗来。她面部绷紧在了一起，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纱织感到她的身体的撕裂。像是万千把刀在一片一片的割她的肉。她能清晰感受在大腿的痛感在哪一处，哪一根血管断裂，那一根神经传达来讯号，全身却无法动弹，连挣扎和发泄都做不到。只能咬紧牙关忍耐着，即使牙口渗出鲜血。
她想撕咬，想大叫，想逃离。但是她做不到。
她只能忍着。
这就是细胞分离的痛苦。
纱织几乎要疼昏过去，但是卡妙的工作还没到一半。
他时刻注意着意识恍惚的纱织，一边加快着进程，长痛不如短痛，尽可能的减少时间。
但越是快，越是疼。
又一次交换，纱织已经疼的没有力气咬牙，或是握拳，她的上身隆起，蜷曲着，想要熬过这次痛苦。
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
还有一点，还有一点。
卡妙在心底不断默念着，他想要为少女打气，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急的满头大汗，早以不是那个冷若冰霜的男子，也不是优雅从容的绅士。
他只是一个，着急的毛头小子而已。
细胞替换已经完成一半，可是纱织却没有了声响。
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卡妙大惊，难道已经痛晕过去了？
不行，不能这样。
“——奥若拉，奥若拉！”卡妙急切的开口，他开始不断叫喊她的名字。他都没有注意，这是她来到以后，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不好！
细胞交换的速度在减弱，这是细胞休眠的预兆。
少女真的晕了过去。
要是再这样下去，恐怕这次治疗会失败。
她会死！
不行，不能这样！
少女的身影与昔日友人逝去的妹妹重合。
你，也要像她一样离开吗？
不，不行！我绝对不允许！
既然你是我卡妙救回来了的人，要我答应之前，你都不许死！！！
“奥若拉！奥罗拉！”他无休止的大声叫喊着，像是无序的狂吠，也不管晕迷过去的少女是否听得到。
他已经急到失去了理智。但是，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奥若拉！”
“奥若拉！”
“奥若拉！”
一声，一声的。
一次，一次的。
一遍，一遍的。
不停的呼喊着。
好像要把这辈子的次数都用尽，去完成这一次的呼唤。
“奥若拉——”
治疗进程，还有四分之一。
纱织隐没在一片黑暗的识海当中。这里深不见底，光完全透不进来。
像是地狱的最底层。
她就漂浮在其中，半睡半醒的，不清不楚的存在着。
像是没有依靠的浮萍，随着水流自西向东的飘荡。
忽然，死寂的深意识底层传来了声音。
——奥若拉。
——奥若拉
男子低沉的呼喊就像大提琴一般温润动听，丝丝扣动纱织的心扉。
不停的，进行着毫无作用的演奏。只想要唤醒沉睡的公主。
纱织感觉到，随着声音的出现，深邃的海底开始变亮。
光开始渗透进来。
——笨蛋。
——你连一个假名都叫的那么深情。
——我不是会爱上你吗。
冰冷的海水开始回温，纱织紧闭的眼睑甚至能感觉到阳光的跳动。
她忽然想起以前弹琴时的事。
因为她弹那篇小夜曲总是在一串颤音后失误，于是惠子便失误一次打一次手。重重的，毫不留情的，像是要敲断一般的用力。
她从早到晚都重复着无序的乐曲。
也从早挨打到晚。
“啪”“继续。”
“啪”“继续。”
“啪”“继续。”
就算打到手指肿到无法弹，她也只是淡淡的，没有感情的说一句“继续。”
痛苦仿佛像是轮回一般，没有尽头。
她不知道她到底弹了多少次。
大概是她一辈子都不想再弹的次数。
直到日暮将斜，她才忍痛完成了一次。
这一次，惠子终于露出了笑容。
“你做的很好。”
那夜如火般的晚霞照射进来，也蔓延到了纱织的识海。
火焰烧尽了一切。
黑暗，无声，冰冷。
全都消失。
她睁开眼，卡妙那不厌其烦的“奥若拉”还在继续。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苏醒。
随着眼底闪过一道白光，治疗结束了。
卡妙惊喜的发现了少女的睁眼，凑过来将额头抵住她的额头，说道：
“你做的很好。”
纱织笑了，像是那天对惠子一般。
卡妙，谢谢你，将光透进来。透进那，无声的，黑暗的海底。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