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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有女南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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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在孝中,正好有时间安静的研读诗书。”农秀才是乌苏镇里有名的神童,九岁考得了童生,十二岁考得了秀才,今年农秀才十四,本来他的打算是在十五这年参加乡试,试着考取举人的。只可惜去年腊月农家奶奶去世,农秀才得按制守孝。
说起农奶奶,那是个很和蔼的老人,平时谁家有个困难都能出手帮忙,可以说,农家能在大弯村立住脚,农奶奶得记一大功。
南溪至今还记得去年农奶奶去世时,村里人都去吊唁,连村里有名的滚刀肉魏十三家都去了。这份好人缘,让南溪咂舌,对农奶奶佩服不已。
再说农秀才,有才情,长得好,前途无量,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神童,听闻书院里的夫子曾夸过此子有状元之才,是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更是无数母亲心中的佳婿人选。听她娘说因为他守孝,附近有点家底的人家的适龄女儿都把说亲之事往后推。
南江笑着对农秀才道:“如此也好,你正好有时间认真专研学问。”
卢秀儿的哥哥卢锋也笑着点头:“阿江说的极是。”
农秀才看着两个好友,缓缓笑了,如山花般灿烂。看的卢秀儿红了脸,南溪也多看了他几眼,心中只觉得上辈子娱乐圈那些小鲜肉跟他一比,全都成了路边的狗尾巴草。
卢秀儿走到自己哥哥面前,“哥,娘让我叫你回家吃饭。”话是对着卢峰说的,眼睛却偷偷的看农秀才,只觉得像是吃了山上的野蜂蜜,甜到了心里。
卢峰看她一眼,对她点点头,和农秀才一拱手,率先往自己家走,卢秀儿迈着小碎步跟上,走至大门口,小心的转过头看了眼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
卢家兄妹走了,院子里只剩下了南溪兄妹和农秀才。
农秀才恢复了冷冷清清的样子。
南江和农秀才又说了两句话,才拉着南溪回家。
“你今天起得挺早啊。”南江面上挂着温润的笑,嘴上说的话却不饶人。
南溪对着南江呵呵两声,“您这意思是我以前起的很晚吗?”
南江一听到呵呵的笑声,就脑门子出汗,长腿一跨,大步走向前,和南溪拉开安全距离:“谁知道呢?”
南溪咬牙她这二哥什么都好,就是嘴巴贱,要是这不是她的亲二哥,可能早就被她打死了。
农秀才抚抚自己的衣袖,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重新拿起书,却看不进去,脑海里浮现的是刚刚南家兄妹打打闹闹的样子,用手按按妈眉心,低声呢喃:“真是,羡慕呀。”
南家兄妹回到家,饭菜已经摆了上来,除了粽子,还有艾团,南溪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用筷子夹起一块粽子,美滋滋的吃了起来,还在厨房端粥的杨氏磨牙,这一幕简直刺痛了她的眼睛,全家的人都吃了,就剩下她一个人还在厨房忙活。
谁家小姑在长辈还没上桌就自己先吃的?
南溪坐的位置在厨房的正对面,看见杨氏冒火的眼睛,她对杨氏灿烂一笑。
杨氏自然看见了,气的差点打翻了手里的粥,眼睛里的火已经变成了厨房里的菜刀。
就着杨氏这副表情,南溪心情巨爽的多吃了一个艾团。
吃完饭,南溪去洗碗,杨氏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抱着儿子由南海赶着驴车送回娘家,车上是南家送给杨家的礼物,堆了有半车之多,杨氏抱着儿子坐在车上,下巴都快仰上天了。
每次过年过节回娘家,是杨氏最开心最得意的时候了。
此地端阳节,出嫁女得回娘家避五,端阳节的晚上不能住在婆家,这晚上出嫁女住在婆家,则视为不详。
只是这一条习俗对段氏和南奶奶这样年纪大了的妇女是不管用的。
吃完饭,南溪挎着竹筐去山上割猪草,穿越成为农家女,想要像现代舒服的生活是不可能的,南家虽然宠她,但女儿家基本的农活她还是得做的。
她家除了种地就是酿酒,酿酒在这个时代是一门手艺,传男不传女,就是南家宠爱她,酿酒这个技术活,她也是摸不到边的。
来到自己的秘密基地,南溪躺在软的像地摊一样的草地上,嘴里叼着一根草,嘴上翘着二郎腿。
这个年代,女人想要活的享受一点,方法有三:一、自卖到青楼楚馆。
二、做有钱人的小妾。
三、嫁个有功名在身的。
多想无益,南溪一个鲤鱼打挺,从草地上蹦起来,踩着小溪上冒出的石头爬出秘密基地,到自家地里。
地里种了荞麦,野草茂盛的与荞麦齐平,找了能喂猪的野草,南溪拿出镰刀风风火火的开干。
背了一筐猪草回家,在村口遇到了回来避五的南清,南清今年二十岁,是南溪的堂姐,在三年前嫁到了隔壁村子,如今穿了一身水红色的衣裳,身旁站着一个白净青年。
“阿溪,去打猪草回来啊?”南清面带微笑,亲切的和南溪打招呼。
“嗯,清姐怎么这个时间才回来?”要知道,现在的太阳都快落山了呢,这个时代少有人会这么晚走亲戚。
南清看了眼身边的男人,双手扭了扭自己的衣角,“婆家有点事…”
“快点走吧,磨磨唧唧的…”南清的话还没说完她身边的男人便不耐烦了,对着南清吼一句后自己就背着手率先走了。
南清一脸尴尬,对南溪歉意一笑,大步跟上丈夫。
南溪摇摇头,南清家家境不错,一家子都是勤快人,种着几亩田地,南清的爹爹闲暇时还上镇里去打短工,吃喝不愁。南清是长女,从下就照顾弟弟妹妹,对南溪这样的堂妹也多有照顾,南溪很喜欢她。
嫁给隔壁村张喜子以后,没见到一次南清两口子,南溪就会感叹一句好白菜都让猪拱了,鲜花都插在牛粪上了。
进了村子,路过农家,南溪往农家瞅了一眼。农秀才站在自己家院子里的石榴树下背书,一抬头正和南江的妹子四目相对,他眨眨眼睛,正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就看到南江的妹子别开眼,背着猪草走了,农秀才摸摸鼻子,轻笑一声。
“哥哥,你在笑什么啊?”梨树下,坐着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小丫头听见哥哥的笑声好奇的问道。
农秀才摇摇头:“没什么,家乐,哥哥饿了,你去看看娘做好饭没有。”
叫家乐的小丫头哎了一声,迈着小短腿蹬蹬蹬的跑进厨房,不多时就传来了骆氏吃饭的声音,农秀才把书放回书房,整理整理袖子,翩然而去。
农秀才家的饭菜做得精致而美味,骆氏给农秀才的爹夹了筷子肉。
“你今天见到卢家和南家的小丫头了吗?”骆氏说话轻声细语的,听着十分舒服。
农秀才的爹叫农归隐,闻言嗯了一声,两个小丫头来的时候,他和女儿就在里屋。
“你觉得这两个孩子怎么样?”骆氏再问。
农归隐看了她一眼:“你是想?”
骆氏笑着点头。
农归隐想了一下,“再看看。”
农秀才夹菜的手一顿,而后又像什么都没听说过一般。
南溪回了家,饭菜已经摆在了门口,南海送杨氏回家还没回来,没有杨氏在,南溪只觉得饭菜格外香,一不小心多吃了一碗。
吃了饭,天已经黑透,天黑了便是该睡觉的时间了,南溪在段氏的指导下换了草木灰,然后坠入香甜的梦中,临睡前她还在想,以后要多洗澡,多注意卫生,否则容易得妇科病呢。
第二天一早,南长安套上了家里的另外一辆驴车,同样装了一车的节礼,拉着南江两姐妹和段氏去外婆家。
南溪在车上昏昏欲睡,与她成正比的是南江的精神抖擞。南江习惯了早起,他在镇上的书院读书,和农秀才是同窗,这次回来是因为书院里放端阳假期,他明天一早就得返回书院了。
段氏的娘家住在段家滩,段家滩临海,是一个小渔村,村里不大,只有二三十户人家。
段家人丁兴旺,段氏在女孩中排行第三,全部子女中排行第四,上头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妹妹。
此时天色尚早,太阳才将出来,段家却人声鼎沸了。
南长安把驴车停在门口,便有一个三岁的小豆丁摇摇晃晃的走过来:“三姑奶,糖糖糖糖。”
段氏一把捞起小豆丁,转头吩咐南溪:“快拿糖,哎哟,我家二蛋沉咯。”
小豆丁哈哈哈乐,接过南溪给的糖吃了起来。屋里这时出来了好多人,打头的是一身青布衣的老太太。
段氏放下小豆丁迎上去:“娘。”
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
“外婆。”南溪南江乖巧的喊到,南长安栓好驴:“丈母娘。”
“哎哎哎,快进屋。”南溪的外婆姓马,一手拉着段氏一手拉着南江就往屋里带。
南溪拉着小豆丁走在后面,看着她外婆招呼二哥南江吃糖的身影瘪瘪嘴,她外婆有点重男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