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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林忠在楼下等了一会儿,不见许文彬下来,心里咒骂着踱步到了对面的茶馆。他不想再碰到许,被他问自己走来走去是在干什么。实际上他也不懂自己在干什么,行动安排在深夜,如果他之前有什么异常举动的话,事后分明会被人怀疑。他实际上是有些紧张了,作为一个有些资历的间谍,这让人感觉很奇怪。
      可是想想他面临的局面,又不觉得奇怪了。原本他的如意算盘在望江旅社可以把红队和上海剩下的几个人一锅端了,那样他便可一劳永逸,不想出了意外。现在他把留守的共产党人引来,他伏击,应当说胜算也是很大,可毕竟事出意外,没有把握。
      许文彬下楼的时候,有意地放缓脚步瞭望了一下门口。出大门时,他环顾了一下周围,才阔步离开。
      深夜,空气十分凝重,静得一丝风都没有。门口守岗的士兵疲倦地站立着,心里在期盼着换岗的伙伴早点到来。司令部门外灯光很亮,几米以内,有任何异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今天晚上怎么这么静啊,静得让人心慌,连点风都没。”士兵对他对面的同伴说道。
      “是啊。”
      “砰砰”的响声破空而来!两人相顾愕然,均倒在了地上。接下来几声枪响,另两个在周围路边巡逻的士兵也中枪倒地。
      几个黑衣人仿佛从天而降一般,很快移进视野,靠近警备司令部大院外。
      “没人了吗?就这么几个人在外面值守?好,快翻过去!”一个黑衣人对他的同伴道。
      他们翻越围墙,来到司令部大楼下面,然而里面并没有什么动静。没有人看到,在他们之后,也有一个人翻上围墙,并匍匐到一个黑暗的地方落脚下去。那人一直借助黑暗的地带靠近大楼,轻身一跃双臂攀上二楼走廊的栏杆,臂上发力身体荡了上去。攀上走廊一看,他却吓了一跳,离他不远处即是几个荷枪实弹的宪兵枪口冲着楼下等待命令。幸好他功夫了得,且没有跃下双脚在地上落实,还有那些宪兵在全神贯注等待命令,否则他们可能已经发现他。
      而细辩之下,楼下花坛处也隐约藏着人。
      先前翻进院子的几人很是疑惑。“警犬进行得怎么样了?要不进去看看?”
      又有一人冲楼道口压低声音喊:“警犬!警犬!”
      走廊里有人下了命令:“打!”
      一时间楼上楼下枪声大作。
      “啊!”中枪的人惨声高呼。
      “撤,快撤!”后面没中枪的向后翻滚着躲避子弹,往围墙方向逃。有人侥幸翻了出去。
      跟随这伙人后翻进院子的是许文彬,他趁二楼的宪兵冲下去的时节上楼找到路之和的房间。
      “路之和!”他轻轻唤了一声。
      “谁?”里面回应了一声。
      他放心了。傍晚他从大院出来时,刻意寻找了一下林忠,发现他在对面的茶馆。这让他觉得十分怪异。联想他进门时,林忠盘旋在门口的情状像是在等人,又像为别的事。这不能不让人怀疑,林忠想做点什么。而他能想到的,便是事情可能跟路之和有关。
      在打破宁静的枪声里,几个中了埋伏的共产党人倒在了血泊里。林忠看不分明,到底跑出去了一个还是两个人,但这足以让他惶惑。
      “追!”他下命令道。若干宪兵开了大门,追了出去。

      “什么情况?林副官?”第二天,知道了事情的陆荣琛很震惊。
      “一伙共产党人,不知道从哪儿了解到他们的同伙关在这里,不知死活地冲进来救人。我们宪兵队反应迅速,将他们大部分击毙,可能只有一个人跑了出去。”林忠解释道。
      “可能?”陆荣琛对这口气不满。
      “肯定,我肯定只有一个人跑了。”
      许文彬笑道:“林副官,这两天戴先生就要亲来上海审问那个共产党,你们可要多留点神啊!别再出什么岔子。”
      林忠陪笑道:“好的,我们一定格外小心。”
      周曼云拍拍林忠肩头,对陆许二人笑道:“其实林副官也是立了功的,中共现在在上海也没剩几个人了,经昨夜一战,除了一条漏网之鱼,我看也差不多全军覆没了。”
      林忠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哇,你们的伙食不错嘛。”
      “丁小姐?有阵儿没来我们司令部吃饭了啊,留下来一起吃吧。”厨房的一个师傅说道。
      丁平珊在警备司令部也算是名声在外了。这里惯常少有女性出现,而丁平珊又是丰乳肥臀,性感十足,虽则谈不上十分漂亮,但爆棚的女性荷尔蒙已足以让司令部上下神魂颠倒垂涎三尺了。更何况丁平珊人很随和,爱开玩笑没架子,故而深得大家喜欢。
      “我当然要留下来一起吃了。我要是不饿,也不会跑到后厨来啊。”
      “这份是给谁吃的?怎么看起来惨兮兮的?”丁平珊指着食盒里的一份饭食问道。
      “这是给关押的那个共产党吃的。”
      “哦”,丁平珊放低了声音,点点头,“那共产党长什么样?你见过吗?”
      “我天天在后厨,怎么会见过他呢?”那个师傅笑道。“让我给你找找”,他到厨房门口朝餐厅里望,“你看那个,有点胡子那个,阿志,他是那个牢房的看守,你去问他,他准知道。”
      丁平珊点头道:“哦,那个有点胡子的就是李志奇?”
      “嘿!”厨房师傅奇道,“你认识他你还问我?”
      丁平珊笑道:“不认识,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吧。”
      “没错,就是他,李志奇。”
      丁平珊倚着门口笑眯眯望着餐厅中央,李志奇的方向,一副春光荡漾的娇媚样,餐厅中央的几人都以为她在看自己,都在哪儿心猿意马地臭美。
      有人招呼她过去吃饭,丁平珊径自走过去,在李志奇身边坐下。
      “你们这些人啊,都盯着我看什么?我脸上有菜吗?菜都端上来了还不赶紧吃?”
      她边闲聊边偷眼观瞧李志奇,接着夹菜的功夫身体故意往他身边蹭,李志奇心痒难搔,也故意把座位和她贴得更近了。
      “这位先生是?”丁平珊笑眯眯问道。
      “我啊?我叫李志奇。”李志奇很兴奋地告诉她。
      “我的意思是,您靠我坐得太近了,把人家挤的好难受。”
      周围的人一阵哄笑,李志奇满脸通红:“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赶紧把座位移开一些。
      “我吃好了,诸位慢用!”丁平珊依旧是春风满面地离开餐厅。
      李志奇也是胃口不佳,随便又扒拉了几口,也要离开。到走廊里他忽然感觉少了什么东西,神色有些慌乱,他的钥匙不见了!他赶紧朝地面上去找,沿原路折返餐厅一路找。
      “我的钥匙不见了,大家有谁看到了吗?”他轻声问餐厅的一个服务员。作为一个牢房看守,丢钥匙可是很大的工作失误,他不想被同事笑,被上司训斥。
      这时餐厅里已没多少人,于是这个工作人员过来帮他一起找了一下,没有发现。
      “这样吧,如果找到了,我们通知你。”
      一个小时以后,餐厅工作人员找到了他:“掉在了餐厅的门坎下面,难怪那么难发现。”
      “你小声点!”“好了,谢谢你啊。”

      自从昨天许文彬在他面前作了用手指口的动作以后,路之和就一直在猜想他是什么意思。想来想去,许应该指的是吃的,他想,自己的饭食里也许会被人动什么手脚。
      自此以后,每顿吃饭时,他都会格外小心,以防饭里藏有什么玄机。可是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
      昨天夜里,外面枪声大作。他心潮起伏,正在猜想是否有同志来救他时,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他更加难以平静。他分辨出来,喊他的人就是许文彬。他不解,许文彬究竟想干什么呢?
      结果枪声过后,外面又恢复了平静,他也无从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相信外面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可是却无法打听,无法去了解,这种感觉实在煎熬。以至于当午饭送来,他也无甚食欲,味同嚼蜡,难以下咽。不过他终于发现了饭菜里面藏着的玄机,米饭里夹杂着一张纸条。
      “子夜唤看守,埋伏我来救。”
      就是简单的十个字,此外没有任何信息。
      一连串的疑问窜进脑海,这字条谁写的?什么目的?许文彬?别人?这是陷阱吗?
      慎重的思考以后,路之和认为,照着试一试是没有错的,也是他唯一的选择。

      丁平珊成功地盗取了牢房的钥匙,兴奋地满世界找许文彬。警备司令部,没影。虹口的办事处,人也不在。各处都找了。没办法,只好往丁公馆去碰碰运气,却意外地找到了。
      “丁小姐?怎么你来了一次就不再来了?丁公馆可是一直很欢迎你的呀。你可是力哥的本家。”阿龙打趣道。
      “我也想来玩啊,你要问问你们许先生了。我就来了一次,回去就把我臭骂了几天。我可遭不起这个罪啊。”
      许文彬曾要求丁平珊在丁力面前永远隐形,他不想丁力知道他搞情报工作的事。而丁平珊幽怨许不解风情,常常借此要挟他,说要去丁力面前揭穿他。
      终有一次,丁平珊真的去了丁公馆。
      “你来干什么?”许文彬问道。
      丁平珊得意地晃晃手里的钥匙。许文彬脸色一变,他大致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但他不想外人得知此事。他瞪了她一眼:“收起来,显摆什么?”
      “这是什么?哪儿的钥匙?”阿龙好奇道。
      “没什么。我跟你说的事,你的清楚了吧?”
      “这有什么不清楚的?这个太简单了,文哥你放心吧。”
      “那行,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你准备一下吧。”许文彬说完拉着丁平珊一道出去。
      “你把牢房的钥匙偷了?谁让你这么干的?你这样会打草惊蛇,司令部的戒备再加上一级,我可就更难办了。”许文彬斥道。
      “怎么打草惊蛇?”
      “别人钥匙丢了,还不直接把锁换了?而且还会加强戒备。”
      “我当然是配一把再还回去,我有那么傻吗?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你至于这么紧张吗?”丁平珊等了半天,本来指望得几句夸奖,没想到等来的还是冷脸训斥,不由得满腹委屈,居然越说越激动,声音尖利得像要哭泣一般。
      “不好意思,我确实太紧张了。把你想的那么笨,是我不对。”许文彬笑着赔礼道歉。
      “我是想到时候我埋伏起来,路之和找个理由把看守叫过去,我打晕看守,再把他救出来。这样事前可以不漏一点痕迹出来。”
      “知道,人家懂中文,看得懂便条上那几个字的意思。”丁平珊嘴上并不让步。
      “好,好,我知道你聪明。”

      路之和从天光昏暗的时候就开始等待外面的动静,牢门“咔咔”轻响,他知道机会来了。门打开了。
      “谁?”
      “是我!”许文彬轻声应道,他走近路之和身旁,“你小声点,别惊动看守,跟我走!”
      许文彬帮他打开手铐,给他换上预先准备好的一身宪兵衣服,两人沿着楼道蹑手蹑脚走向楼梯,来到下面楼道口。
      “你想怎么出去?”路之和问道。
      “等等”。
      夜依旧宁静,司令部门口的两个卫兵在窃窃交流。
      “你提点精神吧,我看你怎么还想打瞌睡,昨天夜里他们几个刚刚…你还敢不精神。”他把那几个字漏过没说。
      “你别吓我,我怎么不精神了。都这个时候了,打个瞌睡能控制得住?再说了,我还不信了,能连着两个晚上都出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阿贵,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我什么时候欠你钱?”
      “你还想抵赖?弟兄们,给我打!”
      远处,几个青衣短打,看来是帮会地痞样的人在争吵,一言不合就要动起手来。
      “你怎么耍无赖,让长官评评理?”其中一个人指着门口的卫兵。
      “干什么!要闹到别处闹去,别在司令部前面撒野。”一个卫兵走上前去呵斥众人。
      “长官,您给评评理。”前面那个‘阿贵‘上来拉住卫兵,又有两个人帮着往外拉,卫兵吃不住,被拉住往远处走了一点。另一名卫兵看着不对劲,吆喝着上去帮忙。这群人拉拉扯扯竟跑到两里路意外。
      “松手,再不松手我要开枪了。”他话没说完枪就被夺了去。
      “走!”许文彬对路之和道。
      他们走出门外,简直如同逛公园一般无人阻拦。被长贵手下吸引住的卫兵到现在也没回来。
      路之和笑道:“这么就出来了?真是笑话啊。”
      许文彬也笑道:“你还不愿意?赶紧走吧,人马上回来了。”
      路上,路之和问道:“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你的同伴来救你,不过,几乎全军覆没了。”
      “真是他们!怎么会全军覆没呢?”
      “大概是中了埋伏。”
      “一定是林忠!他怕自己败露,就要赶尽杀绝?”
      “你怎么知道是他?”
      “林忠是我们打入上海警备司令部的卧底,可惜已经变节。我之所以被捕,就是拜他所赐。”
      “林忠是共产党?原来如此。这么说应该是林忠事前联系那几个共产党人,引诱他们前来,要将他们杀人灭口?”
      路之和点点头。
      “那他也真够毒辣的。”
      “我一定要手刃此贼,为同志们报仇!”

      “林先生,明天戴老板就要到上海,现在把让共产党跑了,我们该怎么交代?”许文彬似笑非笑地询问。
      林忠面如死灰:“怎么会这样?可是,许先生,这也不关我事呀,他关在牢里跑的,我有什么办法,又不是我把他放跑的。”
      许文彬道:“可是你是司令部这边的负责人,连续两天,出了这么多事,我不找你还找谁呢?”
      丁平珊道:“把这两天守岗放哨的人,都抓起来审问一下,一定会有发现。前天晚上不是来了几个共产党吗?一定还跟这些人有关。”
      林忠怨愤道:“昨晚都没什么动静,说不定有内鬼。外面的共产党就剩那么一两个人,可能还有伤,怎么救人?”
      丁平珊讥讽道:“内鬼,你也知道有内鬼?可是要好好审问一下了。”
      “唉?丁小姐,你什么意思?”

      力行社带着几名特务和宪兵要抓前天晚上伏击共产党的那些人,两股宪兵要挤在一起了,场面甚是混乱。林忠上前阻拦:“我看谁敢动?”
      “丁小姐,他们是守卫司令部,击毙□□,立了功的人,为什么要抓他们?”
      “这两个晚上那么多事,把他们抓起来问问有何不可?林忠,你要阻挠力行社工作?你知道力行社是为谁工作的吗?”丁平珊毫不相让。
      林忠冷笑道:“大家都是为党国,为蒋委员长工作,你以为我不知道?可这还是在警备司令部!”
      “林忠,你好大的口气!给我抓!”丁平珊挥手让身后的特务和宪兵上前。可是她身后的宪兵也是从警备司令部抽调出来的,一见这场面,顿时不知道该听谁的,并没有人上前。
      “好,好,你们行!”丁平珊无奈地指指两边人,“明天戴先生来,我看你们怎么办,哼!”
      气鼓鼓地走开了。

      “陆司令,警备司令部要跟特务处精诚合作呀。你的人窝藏嫌犯,这怎么能行呢?好不容易抓住一个□□,就这么让跑了?”戴雨农见到陆荣琛,就沉着脸埋怨道。
      陆荣琛赶忙解释道:“有这等事?怕中间有什么误会吧?”
      “误会?我要抓几个人来询问情况,你那个林副官就百般阻挠,这还说什么误会?”丁平珊赶紧接过话茬,气势上好不相饶。
      “林忠?好,我马上叫他过来。”
      “林忠,这几个人已经承认,共产党那天晚上闯进来时,是你让他们提前埋伏的。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戴雨农厉声问道。
      “我得到情报,共产党可能要来劫狱,所以才….”林忠千方百计找东西辩解,可是发现想说圆很难。
      “从哪里得到的情报?”戴雨农继续问道。
      林忠吞吞吐吐,难以为继。
      “是不是从共产党哪里得到的?林副官?”丁平珊脸上充满了嘲讽的笑容,“你还不肯承认自己已经投靠了共产党?路之和是不是你放的?老实交代!”
      至此,林忠觉得他已经百口莫辩。“我…..我没有投靠共产党…”
      “那这些怎么解释?”
      “我原来是共产党,可我已经决定弃暗投明,跟共产党脱离关系,设计诛杀那几个共产党就是我弃暗投明的决心,请陆司令和戴先生明察!”
      “你是共产党?”陆荣琛一拍桌子,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他瘫坐在椅子上,眼神一片迷茫。
      “陆司令?这就是你的好部下?你就是这么替蒋委员长分忧的?堂堂警备司令部啊,你竟然窝藏□□?”
      “戴先生,您千万可别误会。这只能怪□□太狡猾,竟然打入了警备司令部。”可是他觉得实在无法推脱,“当然,这是我的失职,我一定严惩□□,戴罪立功。请戴先生一定在蒋委员长那儿给在下多解释解释,别让他老人家误会。”
      “我会帮你解释,但我要先看你怎么严惩□□,戴罪立功。”
      “好的,卑职明白。”

      惯常于刑讯逼供的林忠,这次成了被刑讯的对象。警备司令部特设的刑讯室里,他一一体验有些还是自己创新的刑具,被弄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说!你把路之和藏到了哪里?上海的共产党还有什么人?”
      “陆司令,我真的不知道!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已经弃暗投明了!”林忠苦苦哀嚎。
      “相信你?你不供出路之和的下落,让我怎么相信你?你骗了我多久,你自己说,让我怎么相信你?我现在让姓戴的看了笑话,在委员长面前名誉扫地,你还敢给我提相信二字?”
      “路之和到底在哪儿?说不说?”
      “陆司令,我真的不知道!让我怎么说?”
      “还嘴硬?给我接着打,我不相信我治不了你!”陆荣琛癫狂了,忍受的欺骗,戴雨农的蔑视,和未卜的前途所带来的压力,都转化成了他对林忠这个共产党的满腔仇恨和怒火。他认为林忠拒不吐实是在顽抗他,恨不能吃了他。
      “戴先生,林忠被打死了!”
      一个特务打听到这个消息,马不停蹄赶来向戴雨农汇报。
      “什么?这个陆荣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下可好,线索都断了。”
      周曼云在一旁笑道:“他大概怕您连他一起怀疑,急于逼供出实情。对林忠毫不留情,也是想划清界限。”
      “不管怎样,他都是一个十足的蠢货。”

      路之和听许文彬说当晚跑出来了一两个同志,两人分开之后,他便到处寻找逃散同志的下落,想跟他们汇合以后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去了很多之前同志们接过头的地方,可惜没什么收获。他想回大通纱厂看看,一接近那条街,发现街上满是宪兵军警,军犬吠声,人的呼喊声,甚是喧嚣。警备司令部和力行社特务处正在全城搜捕他。
      他赶紧折返身往远处走,离大通纱厂有些距离时,才安定下来,可是心有些惶然,脚步散乱,不知道该往哪儿去是好。他走着走着来到一个荒凉破败的街道,不远处一个敞开门的破旧房子,房前停着一辆垃圾车。这大概是个垃圾佬蜷身的地方。路之和走进房间,没有人,屋里有张破桌子,桌上一本去年的旧台历,可翻到的月份和日期却对应着最近这两天。显然,近期还有人出现在这房间里。
      “小路,是你?”路之和听到有声音呼唤自己,一个人从房后面转到门口,出现在他面前。
      路之和一看,这人蓬头垢面,一身破烂肮脏的衣服,分明一个收垃圾的,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名字?声音听来也有些许耳熟。
      “我是利剑。”
      路之和终于认出他来,有些惊喜交加,难以置信:“利剑大哥,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天晚上,我们去救你,我逃出来后,左肩受了枪伤,实在无处可去,身上的伤,至少也得简单包扎下才行。我就想到了大通纱厂,你常年在这里经营,工会里的工人虽然不是共产党,但对你是感激和同情的。我说明了我的情况,就有人帮我包扎,并帮我化妆成垃圾佬栖身在这附近。我就在这里以捡垃圾做伪装,来养伤等待时机。”
      “原来是这样,哎,你们都中了林忠这个叛徒的奸计。”
      “是啊,我们必须惩罚这个狗贼,为牺牲的同志报仇!”
      路之和郑重的点点头:“这样,你跟我来,我们去找一个人。这里也不太安全了,离大通纱厂有点近,大通纱厂现在已经被宪兵包围了。”

      “你怎么还没走?”许文彬纳闷路之和居然找上门来。
      “我们必须除掉林忠,为死去的同志们报仇。”
      “林忠已死。”许文彬把详细的经过给他们讲了一遍。
      “那真谢谢你们了。不过,我们不能自己清理门户,倒教外人帮忙,也是不无遗憾。”
      “你们有什么打算?”
      “上海的组织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我们要先回延安复命,听候组织下一步安排。”
      “真想不到,你竟然是国民党特工组织的人”
      许文彬笑道:“我最初也没想到,你是共产党。”
      “许先生,跟我们一起走吧,上延安吧。”
      许文彬一愣神,淡淡的苦笑:“你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走?”
      路之和道:“我看的出来,你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人,为什么要为□□卖命呢?”
      “那你觉得我应该为谁卖命?”
      “我的意思是,蒋xx、戴雨农这些人不顾人民的死活,只顾自己,不值得为他们卖命。”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的。校长为革命是做出了贡献的,三民主义更是救国良方,岂容你这般诋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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