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三章 暗月之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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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温德琳殿下，暗月之剑骑士，北方不死院的无名前来觐见。」
无名跪在地毯上，对着门内恭敬地问候。
所谓的「门」其实不存在，入口处仅有一层似实似虚的迷雾。就是这片雾，阻挡了来访者的窥视。
当然，要突破这片雾也是相当轻松的一件事，但如果真这麽做了，即与犯下逆神之罪无异——其罪名乃是胆敢擅自窥视神之容貌，以及侵扰奉祀葛温大王的衣冠冢之灵庙的宁静。
「无名，是汝啊。」
「门」内传出男女莫辩的声音，无名从来不知道声音的主人究竟是男是女，而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探究。
「汝既为暗月之剑、讨伐逆神贼敌之刃，吾，『暗影太阳』葛温德琳，当以暗月之力相助于汝……汝今为何而来，但说无妨。」
这是暗月灵庙，奉祀葛温大王的祂的衣冠冢之所在。
无名拿出了湿濡未乾的深蓝色盔缨，以及一张被岁月腐蚀的几乎要碎裂的白瓷面具。
「殿下，此次，我是为归还王下四骑士中，『深渊漫步者』阿尔特留斯、和『王刃』基雅兰的遗物而来……在此斗胆请求，希望能让他两人的遗物与葛温陛下之衣冠冢同祭於一处。」
「门」内的声音沉寂了片刻，然後说：「无名，汝可知此乃不敬之罪？如身为暗月之剑，讨伐逆神贼敌之人，为何口出此言？」
「殿下，」
无名的眼神中毫无波动，彷佛不久前怒声斥骂堂堂王下四骑士之首的「猎龙者」翁斯坦不是他一样。
「一个决心去死的人，往往不在意何时死、如何死。」
「门」内又是一阵沉默，几分钟後，笼罩於入口处的烟幕散去，透过不再有阻拦视线的入口，无名看见了一条长之又长的迴廊。
在迴廊的尽头，有个身着白衣、头戴黄金之物的身影坐在椅子上，眺望着长廊窗外的景色。
「进来吧，无名……汝身为不死人勇者，为汝破例并无不妥之处。」
那坐在长椅上的人说道——不，并不能如此轻易地说他是「人」，因为从他的长袍底下探出的并不是白皙的两足，而是如蛇一般蠕动的长条物。
无名步入了长廊，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她也看清了白衣人袍子底下取代双足的不是看起来像蛇的玩意儿，而是根本就是蛇。
白衣人——葛温德琳戴着仿造放射光芒的太阳而制的头冠，遮住了大半张脸，但仅仅是下颚，也美得令人称羡，即便是如蛇一般的丑陋下肢，也瑕不掩瑜。
但这不是无名在乎的事。
「置於阶上即可，剩下的……就交给吾吧，无名。」
无名沉默地走到那巨型石棺前的小台阶上，庄严、肃穆地跪下，随後，将阿尔特留斯的盔缨、基雅兰的白瓷面具放下、摆好，起身。
「殿下，告辞了——也许这会是最後一次见面了。」
无名起身之後再行一礼，之後转身，就要离开。
「无名。」
「殿下？」
无名看着葛温德琳从椅子上起来，下身的蛇足在地面上蠕动着，托着主人前进。
「汝这一去，亚诺尔隆德想必将再无生人造访……可否多陪吾聊上一会儿？」
寂寞了许久，难得遇上一个说得上话的人，所以为了在未来的时间里能有段可以好好回味的记忆，於是想至少让那个人能留下来和自己聊聊天吗？
待在暗月的灵庙中，除了忠心耿耿但总是毕恭毕敬、在主子面前完全放不开的骑士们外，甚少与他人接触的葛温德琳不是个擅於交际的人，他的意图无名一眼就能看穿——不，不需要看穿，他自己也会说出自己的目的。
在无名眼中，比起神只，此时的葛温德琳更像是一个寂寞的孩子，和某个不被人理解、行走在无尽轮迴之路上的少女有些相似之处——等等。
该死的幻象，无名感觉自己又开始头痛了，那似乎是成为不死人前的自己留下的记忆残渣有时只是单纯的记忆，而有时一旦忆起，则会感受到像是烧红的铁烙在大脑中搅动般的痛苦。
好在这次的「体验」不怎麽难受，顶多有只有让人皱眉头的程度而已。
「无名，莫非汝不愿意？既然如此，那吾也不强求——」
「不，殿下，我愿意。」
葛温德琳右手摊开，捧着挂坠似乎是某种徽记的项炼，以及一枚过去想必曾经灿烂耀眼过，如今则老旧不堪，在漫长的时光摧残之下甚至有了本不应有的锈痕的黄金指环。
「此物是太阳王室特使之证，只要汝随身携带，亚诺尔隆德无汝不可去之处，哪怕是如暗月灵庙一般的禁地。」
无名接过了项炼，虽然通行证之类的用处对他而言没有多大意义，但是有着葛温德琳的神力长年温养，对於惯常使用奇迹类法术的人而言，仍有相当的价值——除此之外，她隐约觉得这项炼不只是信物这麽简单。
然後是戒指。
「这指环乃吾之兄长，『猎龙战神』——太阳长男临别时留下的遗赠，汝既是暗月之剑骑士，亦是太阳战士，此物托付於你，或许会比在吾手中蒙尘更有价值。」
无名犹豫要不要接过戒指，这对葛温德琳而言，是亲人遗留的物品。
太阳长男在远古时代的那场伐龙大甫结束即遭放逐，对诸神而言，他是无庸置疑的罪人。
但对这样一个被诸神排斥，甚至还使「太阳王」葛温的血脉蒙羞的罪人，葛温德琳仍愿意称其为兄长，足以证明两人感情之深——作为两人羁绊之象徵而存在的指环，无名自认没有资格也没有足够正当的理由去拥有。
「收下吧，无名。」
见无名不愿意收下，葛温德琳并不是猜不到理由，他说道：「汝是太阳战士，兄长若是知晓他的遗赠能助与他怀有相同信念之人一臂之力，必定会赞同吾的决定……汝不必推辞。」
「我明白了，殿下。」
无名最终还是收下了指环……为了纪念在走到理想的尽头後逝去的索拉尔，她收下了太阳长男遗留的指环。
然後，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
葛温德琳虽然是神祇，但他也是孤独了几十、几百年，从没亲近地和异性说过话的处子，无名的举动让他的脸瞬间发红。
「无、无名，汝这是——」
「殿下？」
「不，是吾会错意了……」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四十三章 暗月之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