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事件研究社》薇水

4、第四章

　　军训的日子枯燥平淡，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大半，自那天解决完学姐的麻烦之后，周边没有再发生什么灵异事件，唐青青也总算过了几天平静日子。这天中午她和两位室友一起吃完饭从食堂出来，正准备回寝室午休时，道路两旁突然迎面走来一大群人，边吵吵闹闹着边往教学楼的方向去了。
　　唐青青见他们都是一脸既紧张又兴奋的样子，便猜想着这群人是要去看什么热闹，她本来不准备理会，刚走了两步却听到那些人正在谈论教学楼那边好像有人要跳楼。她脚步一顿，身后的吴彤和林静已经自然而然地加入了大部队准备一起过去，唐青青想了想，脚步顺势一转也跟了上去。
　　大部分学生都聚集在三号教学楼楼下，跟仰着头观望的其他人一样，唐青青一抬眼就看见了楼顶上那位身穿白裙的女孩儿，而那人正是几天之前在校门口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同学。周围的人都在小声议论着，一会儿讨论那女孩为什么要跳楼，一会儿又询问警察什么时候才到，只有唐青青看见，被他们指指点点的那女孩周身正萦绕着一圈黑气，显然已经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附体了。
　　“天哪！那不是乔诗雨吗！她怎么会在上面？！”一位戴着眼镜，身材娇小的女生捂着嘴惊讶喊道，闻言，周围的人立刻将目光转向她，七嘴八舌地问出好几个问题。
　　“乔诗雨？”“那是她的名字吗？”“你认识她？”
　　“嗯，她是我们外语系的。”
　　女孩这一点头，吸引了周围更多人的目光，见状，她神情有些慌乱，随后又小声说道：“我跟她也不是很熟，她给人感觉挺内向的，不爱说话，独来独往，也没什么朋友……”
　　“所以……是自闭症吗？”
　　“自闭症也不至于要去跳楼吧？”
　　“哎，这你就不懂了，越是这种平常不声不响的人，做起事来越疯狂。”
　　“这么年轻，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父母该多伤心啊。”
　　“没想到我刚进大学就能碰上这种事，也太刺激了吧！”
　　“警察怎么还不来……”
　　周围的人又你一句我一句地嘈杂起来，吴彤还在跟人滔滔不绝地讨论着什么，一旁的林静拧着眉头，一副很是紧张的样子，等她想起要找唐青青说话时，转头一看，却发现她已经不见踪影了。

　　楼顶，与楼下人多口杂的环境不同，这里很是安静，因此，厚重铁门被推开时发出的“吱呀——”一道声响，也显得十分刺耳。站在天台边缘的年轻女性回头望了一眼，就看见另外一位女孩儿从门后走了出来。
　　“现在停手的话，我可以免费送你去投胎。”唐青青声音冷静地说着，同时快速将周围的场地扫视了一遍，然后发现她之前送给那位女孩的护身符正被丢在不远处的水泥地上。
　　对面的人静静观察了她一会儿，视线也随之落在地上的那块护身符上，然后勾起嘴角，朝她露出了一个略显诡异的笑，“原来就是你在多管闲事吗？”她微微歪了下头，柔顺的黑发从肩上滑落，“没想到她还能结识到这么厉害的人，真是可惜了……”那人意味不明地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又突然冷了下来。
　　“我来报仇，跟你没有关系，不想死就快滚。”
　　“你应该已经报过仇了吧，”唐青青并没有受到干扰，依旧神色冷静地看着她，继续语速平稳地说道，“普通鬼魂若是伤人性命就会转化成恶鬼，恶鬼无法转世投胎，只能飘荡在人间，不仅要四处躲避鬼差的搜捕，还要承受魂力被阳气侵蚀，不断消散之苦，一旦打破这个规则便是万劫不复。”她又往前走了几步，眼神定定地望着前方那人，像是透过身躯望向了她的灵魂，“以你现在的状态，至少已经害了三个人了，而这个女孩气质纯净，身上又没有冤债，何必要对无辜之人下手？”
　　“无辜？”那人好似觉得唐青青的话极为荒谬好笑一样，顿时疯狂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中竟不知不觉流下两行血泪，“就是这个无辜之人，亲手将我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你也觉得她看起来十分纯良吧？”她话语一转，又轻轻开口，动作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脸，神情眷恋，“就是这张脸，多么具有欺诈性啊，你知道吗，曾经我们也是一对非常要好的朋友呢，形影不离，亲密无间。”她微微垂下了头，掩住眼中的情绪，“我把她当成最重要的朋友，所以在看见她受人欺负的时候，想都没想就挺身而出了，然而……她却抛下了我……”她说着，睁开了眼，黑沉沉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唐青青，眉间隐含煞气，“在我站出来保护她的时候，她却因为害怕胆怯而逃掉了，所以从那以后，我就代替她成为了那些人的欺凌对象！”
　　说到情绪激动之处，那人周身萦绕起一层浅薄的黑气，“其实我真的不在意那些人怎么对我，冷暴力也好，热暴力也好，忍忍不就过去了，但最让我无法接受的是她毫无负担的背叛！明明说好了，永远珍惜对方，永远不离弃对方，到头来，为什么只有我遵守了约定？”
　　她转过头，有些寂寥地朝外伸出了手，“那个时候也是在这样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我站在高高的窗台上，纵身而下，阳光真美啊……”她仰起头，做出一个拥抱太阳的姿势，语气温柔道，“诗诗，那些伤害过我的人都已经付出了代价，现在，就让我们来彻底结束这一切吧。”

　　“你真的认为她心中毫无负担么？”唐青青将地上的护身符捡起来，轻轻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这枚符，除非是主人自愿将它解下，否则不会失效，她应该早就察觉到你的存在了吧。”她说着，迎着那人有些诧异的目光微微一笑，“自己主动走上天台，并且摘下了护身符，难道不是抱着赎罪的心情，把选择全权交给了你吗？”
　　“——因为害怕而抛弃了同伴，独自跑掉，自此之后的日日夜夜内心始终备受煎熬，最后终于被愧疚和不安所击倒，而选择站出来赎罪……我看到的她是这样的形象，但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你的这位朋友，为什么不当面询问一下呢？”
　　听着唐青青的话语，那人直愣愣地僵在原地许久，随即又不可置信地摇头大喊：“不！不可能！不会是这样！她怎么可能会感到愧疚！别开玩笑了！”她的视线无意间扫过被唐青青捏在手中的护身符，想起乔诗雨佩戴着它的那几天她完全进不了身的情形，神色一滞，又慢慢沉默下来。
　　气氛凝滞了半晌，那人突然身形一晃，从被附身的女孩身上退了出来，与此同时，失去了控制的身体一下子瘫倒在地，几息之后，真正的乔诗雨才缓缓抬起头，露出恢复了清明的一双眼睛。
　　“小怡……是你吗？我知道你在附近……”她颤抖着声音，眼中仿佛包含了莫大的痛苦，又带着丝丝解脱，“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懦弱了！当初逃走之后，其实我一直很后悔，想要跟你道歉，但因为害怕看见你失望的眼神，连声对不起都没有勇气说出口！一个月前的同学聚会上，我听说当初害你的那几个人都离奇去世了，就知道一定是你回来了！你就在这里对不对？如果你真的那么恨我，就把我一起带走吧，没关系，反正这都是我欠你的，像我这么卑劣没用的人，活在世上也没有什么意义……我不知道该怎么赎罪，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说到这里，她终于忍不住，捂着嘴巴低声啜泣起来，而站在她身旁一身血衣的女子则神情复杂，看着她的眼眸中似怨似恨，又悲凉，又心痛，几种交织的感情在心中不断挣扎。
　　“你告诉她，想死，没那么容易，活在世上好好赎罪吧。”她最后看了眼跪坐在地上哭泣的女孩，叹了一口气，身影逐渐变得透明。
　　“修善行德，而戾气自除，可入鬼道尔。”唐青青朝她点了点头，缓缓开口说道。
　　那人最后朝她轻微地扯了下嘴角，渐渐消散在空中。

　　唐青青回到寝室的时候，午休已经快结束了，吴彤和林静还没有回来，她用钥匙打开门，刚一进去，就看见正对着门的椅子上坐着一个面熟的女孩。那女孩见她突然进来，好像也被吓了一跳似的，大大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一动也不敢动，唐青青见此微微有些发愣，随即又很快恢复淡定。
　　她跨进房间，反手关上房门，视若无睹地绕开那把椅子走到盥洗室洗手，伴随着洗手池里哗啦啦的流水声，一道清澈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欸，你好像看得见我呀？”
　　唐青青关上水龙头，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顺势抬头，从面前的镜子里看见紧紧贴在她侧后方站立着的少女，那女孩儿眼神清亮，看着她的神情满是期待和好奇，卷翘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般微微颤动着，任谁来瞧都是个惹人怜爱的漂亮姑娘。
　　然而铁石心肠的唐青青并没有因为这美色而动摇分毫，反而不适应地缩了下手臂，蹙眉说道：“靠得太近了。”
　　那女孩儿听话得往后退了一小步，依旧眼神晶亮地望着她，继续说着刚才的话题：“看来你是真的看得见我呢，太好了。”
　　唐青青没理她，转身走出盥洗室，她刚出来，门把转动的声音也正好响起，另外两个室友相伴归来。吴彤好像刚刚结束了一通电话，还抓着手机就一脸八卦地朝她喊道：“青青，你刚刚怎么提前走了，跟你说啊，跳楼的那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又不跳了，搞了半天闹了个大乌龙，结果你猜怎么着，天降横祸的反倒是咱们寝室的楚瑶！”
　　闻言唐青青朝她幅度微小地抬了抬眼，吴彤又迫不及待地继续爆料：“刚刚她妈打电话来跟辅导员请假，正好有人站在旁边听到了，好像是在来学校的路上出车祸了，现在人还躺在医院里面昏迷不醒呢！”
　　“是呀，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林静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她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楚瑶空荡荡的床位，语气怜悯地说，“楚瑶真是太可怜了。”
　　唐青青神色微妙地看了一眼正乖巧地站在她身旁的“楚瑶”，对此保持沉默不言，而后者察觉到她的视线，立刻抬起头朝她羞答答地一笑。

作者有话说

　　奇怪的小伙伴们一个个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