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
我感觉到自己正在发抖，但不是因为面对着我黑洞洞的枪口，而是卡尔的表情。
他握着枪的手发了狠，青筋毕露。他的眼神里充满着拼了命的隐忍，他用力抿着嘴唇，从侧面看还有些瘦弱的胸膛因为刚刚发怒而微微上下起伏着。
“我没有骗你…没有骗任何人”我跪坐在地上，后背全是冷汗。我差不多立刻相信有必要的话他会对我开枪，即便稍早些时候他还揽着我“我记得我是孤身一人，我记得这个，我没有同伴，我对你发誓你们发现的营地和我没有一点关系，我很担心依妮德，你不担心她吗？”
“你记得所有事，你已经骗了我…”卡尔再次后退两步，他神色复杂地摇着头看我，然后偏头看了墙外一眼，把枪收回身侧“你留在这儿，我出去找她，我们没回来之前你最好哪儿都别去。”
他绕过我缩起身子钻过那个墙角的洞。
“卡尔”我跟着他钻过去“我得和你一起去，我得和你在一起…”
他有些烦躁地停下来背对着我。
“我得证明，我没有同伙，没有目的”我对着他背影说“我为我之前说的谎道歉，但我有自己的原因，我没想伤害任何人，把依妮德找回来之后你可以对瑞克说，对任何人说我是个骗子，我到时候可以走…只是现在，让我跟你一起去。”
他没有说话，但也没再拒绝，比之前减缓了脚步让我跟着。
在树林里七拐八拐之后，我已经完全忘记回去的路，但穿过一片茂密的草丛后，那个卡尔和依妮德一起发现的营地就在眼前。
我和卡尔躲在灌木后。
那个营地看上去的确不像废弃了一段日子，像是住在这儿的人刚走。
“他们回来过了”卡尔轻声说“那些木头被烧过了，有人在这儿生火。”
“也许…”我刚要回答他，却感觉后脑突然被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体抵住了。
我心一沉，转头和卡尔互看一眼，他的眼神平稳了我的心跳。
“Well，well，well”背后是一个沙哑的男声“看我发现了什么…两只可爱的小老鼠。”
“等你们很久了”卡尔背后的男声稍显年轻“你们是一伙的？”
依妮德被推着踉踉跄跄走出来，她脸色惨白，跪坐在营地中心，她身后有个女人用枪指着她。
接着出来的还有一个老人和一个不到十二岁的小女孩。
身后的人开始推着我往营地走，我被迫举起双手跪在依妮德身边。随后被推来的卡尔在跪下去的一瞬突然反击，又被那个年轻男人打翻在地，我听到身后立刻传来手枪上膛的声音。
那一刻我觉得心脏快从胸膛里跳动出来了。
“别开枪！”我扑到卡尔身旁，翻身把他挡得严实“别开枪…我们会听话的。”
卡尔右手的伤裂开了，被血和泥浸过的纱布惨不忍睹，经过刚才的打斗，他的嘴角开裂，有血流下来。
“让开！”卡尔推开我，带着些倔□□露在枪口下。
“你们老大是尼根吗？”我看着那个把枪对准卡尔的人问。他脸上一道很长的疤，嘴里叼着烟，他听到我没头没脑的问题笑了。
“谁他妈是尼根？”他放下枪“你们三个，有营地的吧？”
我们没人说话。
“是不是非要我打瞎这个小混球的另一只眼才有人不装哑巴？”他又扬起枪。
“No！No,no,no…”依妮德跪在我身边点了头“我们有营地。”
“听着，这个小丫头腿上中了枪，我同意你们两个其中一人带她回你们营地治疗”他用枪指指依妮德，然后又指指我和卡尔“另一个和我们待在这儿，等回去的那个人带食物和枪支来交换，我就放人。”
“我们对营地和你们的人没有兴趣，我们只要充足的粮食和装备就会离开。”那个年轻人的口气听起来比疤脸男缓和得多。
“听清楚了？”疤脸男扫视着我和卡尔“现在，做决定吧。”
我和卡尔对视了一会儿。
“你带着她回去”卡尔狠狠地瞪着我“这事没有余地，必须你去做。”
他脸上疼得全是冷汗，前额的头发都浸湿了。他脸色惨白，却还是发着抖硬撑着瞪我，让我听他的。
“你看上去很不好”我皱着眉看他“你伤口裂开了，没准发烧了，应该你带着她回去，我可以在这儿等你。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们，你也相信我一次。”
“你回去！”他低低地吼了一声“别让我再重复了！”
“不行…不行”我低下头摇摇，再抬头看他时带着点恳求“你回去，你这样不行，我不能…我就是不能让你留在这儿…”
“You idiot！”卡尔用力地骂出口。
“你们两个谈恋爱吗？”疤脸男用枪戳戳我后脑“决定好了吗？”
“我留下。”卡尔先我一步对他说。
“我留下！”我转身对着枪口补充“你也看到了，他是个刺儿头，会给你们惹麻烦，但我会听话的。”
疤脸男对着我点点头，然后不怀好意地笑了。
卡尔抿着唇看我，他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下了决心抬头说：“我是营地负责人的儿子，比她有用。”
“You idiot！”我震惊地看向卡尔，马上转头看向疤脸男“他冒充我身份！”
“听着！”疤脸男突然发怒，他把枪上了膛指着我“我不管你们谁是谁，谁爱谁，也不关心到底谁是营地负责人的种…我们现在需要食物，而你们两个有一个带着那个受伤的丫头回去，然后给我拿来，听清楚了吗！”
“让那女孩留下吧。”用枪指着依妮德的女人这样说。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放下大半。
“听见了？”疤脸男用枪戳戳卡尔的额头“快他妈滚！否则现在就让你给她收尸！”
卡尔皱着眉深深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扶起依妮德转身，我才发现她小腿上的裤子全被鲜血浸透了。
“等等…”疤脸男又叫住他们“送食物来的只能你一个，耍花样的话我会打爆她的脑袋。”
这句话让我颤抖了一下，卡尔转过头看我，又看着疤脸男点了点头。
我看着他们俩的背影穿梭在树林里，直到远得再也看不见，才压抑着哭出声来。
我在那一刻才真的觉得好害怕。我怕真的会死在这儿，这不是漫画或者电视剧的情节，我无法判断出自己的结果会是如何。我可能会被丧尸咬，它们会在我清醒的时候撕下我的血肉，我也可能会被子弹打爆脑袋。
而且最重要的，我觉得瑞克他不会来救我。
“别哭了”那个年轻一点的男孩走过来，把我手腕捆在背后，又把我双脚也捆在一起“别耍花样，我们也不会伤害你。”
我强忍着眼泪，看着他。他想对我笑笑，却别扭地扬不起嘴角。
我冷静了一会儿，然后在心里开始计算起时间。我和卡尔来到这里的时候只花了不到半小时，我们当时心急，脚步很快，卡尔回去带着受伤的依妮德，至少需要一小时，如果路遇情况还要延长。接着他回到社区会怎么对瑞克解释，瑞克如果迟疑或者需要一个作战计划，再加上一小时。如果他们真的能过来救我，顶多再加上一小时。
三小时，如果他们来救我，我只需要再等三小时。
看着卡尔离开后，疤脸男带着那个女人出去打猎，营地只剩下那个年轻男人看守。那个老头看上去像是那个小女孩的祖父，他们在一起玩泥巴玩得很开心。我的手脚被绳子勒得发麻，我有点担心这样太久会神经坏死，变成一个残废，于是有些不安地动了动。
那个年轻男人就在我身边擦拭着他随身携带的短刀。
树林里突然传来了几声枪响。
那男人握着短刀站起来，把枪扔给那个老头，他们背靠背地向四周戒备着。
我算了算时间，虽然有点早，但不排除是瑞克他们来找我，我心里有些激动。
这时一旁的树林动了动，那个女人突然钻了出来，她大喘着气摔在地上，又快速爬起来，满脸是血和泪：“汤姆！我们得离开这儿！”
“里德呢？”汤姆有些惊慌“你们遇上了什么？”
“这附近来了很多行尸，我们没子弹了，里德…”那女人哽咽了，但也只是一瞬。她缓过来拉着那个小女孩快速收拾东西，被叫做汤姆的年轻人也回帐篷里拿出一个黑色的背包。
“她怎么办？”汤姆指着我问那个女人。
我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情况变化得太快，本来就没底的我现在更有些绝望。
“就留在这儿。”那女人也整理好了，等着老人出来，他们准备出发。
听到这个回答我心里一阵惊慌。
“她会死”汤姆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我们之前发了誓，不再杀人，你忘了吗？”
“我不在乎！”那女人发了狠，她咬牙切齿地说“里德已经死了，我不在乎任何人！我们没有食物了！没有足够的弹药！该死的！”
汤姆看着她摇头：“不行…我不能这么做。”
他们两个僵持着，我的心跳动得如同擂鼓。
“我要带她走”汤姆走过来拉起我，我因为双脚被绑只能原地跳动着。
“汤姆！”那女人对他大喊着“里德曾经救过你！你为什么不肯救他的家人！”
那年轻人沉默了，我感觉到他会改变决定，如果这样我祈求他留给我一颗子弹，我不想被丧尸分食，那样死得太痛苦，我不敢想象。
但出乎我的意料，他最后只是有些忍无可忍地大吼一句：“他也杀了我的家人！”
“我没有忘记…”汤姆接着说“我也永远不会忘记。”
我带着些惊讶转头看向他，他弯下身替我割开脚上的绳子。
“Don’t”那女人抢过老人手里的枪，抬手指着我“汤姆，留下她，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现在的情况真是糟糕透顶，我在心里默默祈求着卡尔赶快出现，同时又有些不希望他出现，那女人说很多丧尸快来了，我不希望瑞克团队因为这件事有所损失。我边等待着最终判决边发着抖，想无论怎样都是死路一条。
“啊啊啊啊！”
而突然传来的尖叫瞬间划破凝重的气氛。
谁也没注意到一个丧尸从树丛里快速扑在那个小女孩身上，张口咬下她颈部皮肉，鲜血瞬时迸溅出来，很快就把她上衣染红了。她大哭着，她的祖父用手边的棍子用力砸烂丧尸的脑袋，可还是为时已晚。
更多的丧尸从那个缺口涌入，汤姆看了他们三人一眼，割断我手里的绳子，拉着我转身就跑，把枪声留在身后。我转头看那女人和抱着小女孩的老人也打破一个缺口，闪身跑进树林。
“谢谢”我被拖着跑得气喘吁吁，但除了这两个字我想不到别的来表达情绪“就是…太感谢了。”
“我会送你回营地”汤姆不回头地拉着我跑“你知道怎么回去吗？”
这个问题让我心里一凉。
我根本不记得回去的路，更何况现在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刚才跑的时候也没有留意方向。
我再找不到如何回到营地了。
我猛然意识到——我和卡尔，完完全全地走散了。
——TBC——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