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醋溜儿

30、第三十章

　　等付玉一行重新回到边关曲城时，已是十来日后的深夜。
　　“不错不错，我这老窝倒还没被人占了去。”付玉推门一看，见屋内依旧清清爽爽，没有被他人使用的迹象，很是满意，眼珠子往边上一转，笑道，“千言的消息果然一向灵通。”
　　“大帅！”见付玉风尘仆仆地走进主将房间时，早已等候在此的军师陆千言上前迎接。
　　“千言。”付玉笑着点了点头，“这些日子辛苦了，军中可一切正常？”
　　“回大帅，并无不妥。”
　　“都这么晚了你也不用特意等在这儿，怪冷的。”付玉一边说一边跺了跺脚，就算是初春，曲城依然寒气逼人。
　　“大帅……”
　　“对了对了，择日不如撞日，我这儿正巧有两个人想让你见见。”说完，付玉留下一句“等我会儿”，便脚底生风似的往外走去。
　　留陆千言一人半张着嘴被外面的冷风灌了一口。
　　没过一会儿，又见付玉风风火火地推开门：“齐了齐了。”
　　“老陆！”徐威见陆千言一脸没回过神来似的端端正正立在屋里，乐了，“咱哥俩多久没见了？可想死我了！”
　　“徐将军。”陆千言拱了拱手，正抬头时冷不防视线瞥到了跟在徐威后头的人，愣了一愣。
　　“大帅，军中不是女子该来的地方，即便是家属也没有这样的先例。”陆千言直言道。虽然屋内灯光昏黄，但丝毫不减眼前这个女子的美艳，倒是更显几分绰约，他不觉皱起了眉头。
　　“奴家见过陆军师。”月娘倒是似乎不介意对方不悦的神态，依旧恭恭敬敬地道了个万福。
　　陆千言看向付玉，后者摸了摸鼻子，道：“这位就是之前我在信上提到的……”
　　“夫人。”陆千言打断道，“大帅在信上已将夫人的情况告诉了在下。”
　　“有劳将军和陆军师了。”月娘一听“夫人”一词，抿嘴笑着朝付玉眨了眨眼。
　　“恕在下直言，这边陲之地不适合夫人久居……”
　　“哎哎哎难道这曲城就没有姑娘女人了？”徐威听了会儿，出声打断，“咱们现在是呆在城里，又不是行军打仗，月姑娘在这儿还能照顾大帅，要是得了闲就上街儿瞅瞅这边关风情，若要真是打起仗来，就安心待这儿，由我们大老爷们儿出去抛头颅洒热血，哪里碍事了？大帅您说是吧？”
　　“老徐你今晚终于婆婆妈妈对了一回！”付玉忍不住想叫声好，但一看到自己的军师正一脸严肃地看向自己这边，便干笑了几声，打了个圆场，“月姑娘的住处我自有安排，今晚太迟了，就先在军中暂且凑合一晚，月娘你看如何？”
　　“但凭将军吩咐。”
　　“好好好。”付玉笑着转向另一个从一开始就在旁边默不作声的人，“这位……侠士，是我在路上偶然遇到的高人，正巧他也有投身军营的念头便一并带了来。”
　　陆千言这才面色稍缓，朝王洲点了点头，道：“在下陆千言，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不敢不敢。”王洲赶紧拱了拱手，“鄙姓王，单字洲，军师唤我名字即可。”
　　陆千言淡淡一笑：“不知王侠士是如何遇上了将军，倒是好运气。”
　　糟了，这次回来的急，加上王洲的事情一闹，也没和陆千言通个信儿，要是被知道还有这么一出……付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想到自家军师平时一派正经的作风，怕是不喜这么一位来路不明甚至做了出格之事的人，便悄悄朝王洲使了使眼色。
　　王洲显然没领会到付玉的信号，而是将事情前前后后又叙述了一遍，末了还不无恭敬道：“不愧是大将军，临危不惧，智勇双全，在下实在佩服。”
　　付玉对赞扬一向是来者不拒，此刻却很是谦让：“哪里哪里，没有没有。”一面憋着气等待陆千言的反应。
　　“原来如此。”陆千言点了点头，“不知王侠士之后有什么打算呢？是做谋士抑或上阵杀敌？依在下拙见，侠士倒是有一番好计谋……”
　　付玉赶紧半路打断：“这事儿咱明天再说，来日方长嘛。行了都这么迟了，赶紧各回各家休息！月娘，我送你……”
　　“嗐，原来是这事，大帅您就不能挪到明天大白天的正儿八经见面吗？”被硬拉过来的徐威老大不满道，“老陆这张脸看了这么些年，也没必要非得拉着我啊……”
　　“就你话多。去去去。”付玉摆手催促他赶紧走，“我这不让你们早点眼熟嘛，感情还埋汰起我来了。”
　　王洲看了看这个没有什么架子甚至在某种意义上处于弱势一方的“鬼面将军”，又看了看正准备往外走的徐威一眼，毫不犹豫地跟紧了徐威。
　　见状，付玉在陆千言肩上一拍，道：“千言，你也去休息吧，现在这样的确不像个样子，明日咱们再好好一谈。”说完转向了仍站在一旁的月娘，示意一起出发。
　　“大帅且慢。”见付玉就要踏出房门，陆千言这才猛然想起有什么事给闹腾过去了，赶紧阻拦道，“属下有要事相告。”
　　“现在？”付玉转头问道。
　　月娘抽回被付玉拉住的手，柔声道：“不劳将军费心了，奴家自行前去即可。”
　　“这深更半夜的，不行不行。再说了你对这儿还不熟……”付玉犹豫了会儿，忽然心生一计，朝门外喊了声，“老徐，老徐你回来！”
　　已经走出十几步远的徐威被这嗓子一惊，冷不防刹住了脚，嘟囔了一声后只好哈着寒气又转过身来往回走，等走到付玉跟前正想询问什么事时，就听上司下了命令：“本帅暂且就把月娘交付给你了，你可得护她安安稳稳地回到屋子去啊。”
　　徐威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自言自语道：“耳朵没被动坏吧？”
　　月娘瞥了付玉一眼，便对徐威欠了欠身，道：“有劳徐将军了。”
　　“没、没事。”下一秒，徐威板起脸来，一脸严肃，“护送将军夫人是属下的职责，夫人这边请。”
　　跟着徐威一起折回来的王洲在后头看到这个情况，便道：“将军！在下也不识得路！”
　　“咳。”付玉颇有威严地轻咳一声，正想回复时，便听到陆千言先了开口。
　　“无妨，侠士直走到底往右边转两个弯儿再走段路左转就到了。”
　　“多谢多谢。”王洲赶紧抱了抱拳，当即告辞。
　　等人都走后，付玉才无奈道：“我怎么记得直走一小段往右一转就行了。”
　　“大帅好记性。”陆千言不冷不热地回了句。
　　这才是正常态度啊！付玉内心忍不住松了口气，但也不多调侃，正色道：“千言所说的是何要事？”
　　陆千言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便又重新回到屋里，等付玉坐下后，陆千言才开口道：“回将军，宫里的人与您前后脚到，卢江军陪同了一天，估摸着也是一两个时辰前方歇下。”
　　虽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话后付玉仍微微一惊：“今日白天便到了？”
　　“正是。”
　　“可是监军？”
　　陆千言摇了摇头，肯定道：“没有看到圣旨，与我等也只匆匆见了一面，倒像是专程来找卢江军的。”
　　“随从几人？”
　　“属下只看到了六人。”
　　闻言，付玉会意地点了点头，暗自思忖道：“明着只六人，不知暗地里有多少混了进来，要是月娘他们被发现了……”这么一想，付玉脸上不免添了几分担忧。
　　“大帅可放宽心，最近军队没有招纳新兵，且戒备森严，军中不可能有人混进来，若对方真有心，最佳的选择点也是在城中。”陆千言似乎看出了付玉所想，便解释道。
　　“话是如此。”付玉赞同道，眉头却不见舒缓几分，“但我本就将月娘的住处安排在了城中……”
　　“今晚难道不在军中歇息？”陆千言下意识问道。
　　“毕竟规矩在这儿。”付玉捶了下桌子，“我竟没算到他们居然来得那么早。”
　　“若不是路上有些耽误，或许大帅还能早些时日。”
　　“这倒关系不大，只是小看了他们的速度，如此高强度倒也能撑得住。”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付玉心底还是不认可的，这样的速度？那也太小看我们了。忽然，付玉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猛地看向陆千言，只见对方也正若有所思地盯住了自己。
　　两人同时无声的吐出了几个字：“作弊。”
　　付玉哈哈一笑：“这倒是有意思了，能提前到这一步，着实可怕。”
　　“不知对方做了多久的打算，现在又算到了哪一步。”陆千言沉着声道。
　　“这哪像是个被别人牵制住的傀儡？”付玉忍俊不禁，“恐怕有些人知道后下巴都要掉了。”
　　“万一这次行动还是受了某些影响……”陆千言反驳道。
　　付玉却忽然认真道：“千言，你还记得我信里说的话吗？”
　　“自然。大帅的意思是皇上身边有着奸细，并且这是和左相一起发现的。”
　　“没错，但现在却有了矛盾的地方。”
　　陆千言浑身一震：“此话怎讲？”
　　“我一到京城便被软禁，在城中经历的暗杀，这些本就够了，即使暗杀失败，不还有软禁？大不了把我扣在京里一辈子，但这时候皇上却和王家长女巴巴尔的成亲了。”说到此处，付玉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桌子，停了住。
　　“但正如大帅在信上分析的那样，有个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公主一事不正是证明？”
　　“那个人是存在的，但皇上自己的心思也是有的。如果我没猜错，那人怂恿皇上解了我的禁，好在路上动手，但皇上也料到了对方的意思……”
　　“所以大帅的意思是说这次王洲的出现并不是那个人的所为，反倒有可能是皇上的意思？”
　　“恐怕皇上早就有了打算，之前我和洛相一味地猜测着奸细，倒是忘了这么一回事。”
　　“属下会找机会再探探王洲的底细。”陆千言沉吟片刻道，“不过皇上为何要让王洲来到军中？做眼线？”
　　“毕竟他还是一国之君，自然得用上有才之士，王洲怕也是不简单。”付玉叹了口气，“可惜功高震主，诚然不假，有心人自然也能以此做文章，皇上倒来个顺水推舟，也是出乎意料。”
　　见付玉有了倦意，陆千言便告了辞。然而在出门前，付玉又喊住了他，吩咐了几句。
　　陆千言意味深长地回道：“大帅放心。”

作者有话说

　　抱歉了！由于反射弧巨长的醋溜儿今天才发现军师的名有点重了……所以现在改成了陆千言（取名废，给跪）求不嫌弃_(:з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