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醋溜儿

17、第十七章

　　一缕青烟回旋着飘至半空，打了个转儿，徐徐地消散了。
　　屋内一片宁静。
　　洛裴默不作声地看着仍在沉睡中的人，沉吟片刻，便伸出手轻轻触上了那人的脸颊，指尖继而缓缓下滑，掠过脖子时有意无意地顿了顿，不多时又沿着衣襟往下划过，直至腰带处方停止了动作。
　　这时，床上的人不知梦见了什么，嘟囔着往旁边侧了侧身。
　　手指略略往上提了提，停在了半空，控制它的主人似乎在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过了半晌，指尖又轻轻点在了腰带上，颤了颤。
　　屋内点上了熏炉，此刻竟滋生出几分春日里的暖意。洛裴隐隐感觉到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隔了许久，他才轻轻吁出了口，收回了手：“好好休息。”于是起身准备离开。只不过没走几步，又鬼使神差的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却见付玉双颊微醺，眉头紧锁，似有些不安。
　　洛裴蹙了蹙眉，便又走回床头前，仔细替她拉拢上一层被子。

　　“哟。”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娇笑，“真是兄弟情深，羡煞奴家呢。”
　　洛裴条件反射般地放下床帐，一脸警惕地看向门口：“你是怎么进来的。”
　　“怎么进来的？”原本懒懒倚在门框上的月娘直起身子，摇曳着身姿迈进屋内，“自然是走进来的。”
　　只见她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来，一边道：“左相做甚么一直皱着眉头？看到奴家就这么不乐意？真叫人伤心，好歹我们也有一阵子的交情……”
　　“清风，清风……”洛裴皱着眉朝外喊人。
　　“哎呀不巧，清风刚被奴家借走去帮个忙了。”月娘在洛裴面前几步听了住，掩口笑道，“洛相要是有什么事就先吩咐奴家吧，不用客气。端茶？倒水？”
　　“这怎敢劳烦月姑娘。”洛裴理好了情绪，也端起腔来，“哦不，应该是将军夫人了。”
　　一听这话，月娘更是笑得明艳动人了：“左相真是折煞奴家了。”
　　洛裴原以为她要自谦一下时，却听到她接了一句：“还得等上个几日呢。”
　　“……”
　　脸皮厚这点倒是和床上那个睡得跟猪一样的人有几分相像。洛裴心里有些不痛快，便道：　　“如此说来，眼见皇上大婚在即，却不知月姑娘的日子是在何时……”
　　“对了，正是这事。”月娘不留痕迹地往床帐内一瞥，道，“将军本与奴家约好了今晚上摘月楼一叙，商定商定这过门的日子，之前虽收到了将军出门的消息，可奴家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来，便想着因将军与左相一向交好，或许左相您知道将军去了哪儿，故冒昧来贵府打扰。没想到竟然如此之巧……”
　　“果然巧。”洛裴往前迈了一步，挡在月娘面前，“难怪刚才阿玉神色不宁地上我这儿来讨杯酒喝，原来是接下去和佳人有约，需定定神啊。”
　　“将军也真是的，不就定个日子的事嘛，这么紧张做什么？还来叨扰左相，奴家真是过意不去。”说完，月娘欠了欠身，俨然一副将军夫人的样子。
　　“不打紧。”洛裴松了松一直紧绷着的身子，“不过号称‘千杯不醉’的鬼面将军竟然没几杯就喝趴下了，倒是下了本相一跳。”
　　月娘低头轻笑了声：“看来左相府上的酒别有味道。”
　　“不敢不敢。”洛裴眯起了眼，“要论酒，自然是摘月楼里的更有风味，多少人盼着能上楼一饮。”
　　月娘眼睛滴溜溜一转：“左相说笑了，摘月楼上的酒哪能拿得出台面？不过是喜欢的人喜欢，不喜的人不喜罢了。”
　　“月姑娘好见识……”洛裴正待说些什么，却见清风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门口。
　　“月、月姑娘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我把人给、给叫来了……”清风扶住门框，看上去刚跑了些路。
　　“大帅！大帅！”徐威一边扯着嗓门喊着，一边大踏步走了进来，见洛裴也在屋内，赶紧放低音量抱拳道，“左相。”
　　“徐将军也来了。”洛裴点了点头。
　　“是奴家找徐将军来的。”月娘见徐威来了站在一旁，赶紧道，“有劳徐将军送大将军回府了。”
　　一听这话，徐威东张西望了一会儿，终于透过床帐察觉到床上似乎有个人，惊讶道：“大、大帅？！”
　　“付将军喝多了。”洛裴淡淡地解释了一句。
　　“哈哈。”徐威摸着脑袋咧开了嘴，“没想到大帅也有喝倒下的一天，我还以为……”
　　月娘打断道：“有劳徐将军了。”
　　“小事小事。”徐威一听，赶紧文绉绉道，“月姑娘那个，呃，话说重了。”
　　一旁的清风忍不住“噗嗤”一笑，没想到一个将军连“言重”这样的客套话也不会讲。
　　“清风，不得无礼。”洛裴出口斥道。
　　徐威意识到自己大概说错话了，脸上一红，好在皮肤黝黑倒也看不出来，不至于太出了洋相。他赶紧上前掀开帐子，果然发现自己大将军正躺在里面，忽然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我来。”洛裴见状，上前道。
　　“这，这不麻烦左相了，老徐我还是扛得动一个人的。”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徐威看着付玉还是有些犯难，扛？好像不太尊重大帅了；抱？这个姿势怎么想怎么怪……
　　月娘似乎看出了徐威的窘状，出言道：“看来还是得麻烦清风了，请和徐将军一道抬了大将军出去，奴家的轿子就在府外……”
　　还没等清风有什么反应，却见洛裴弯腰拍了拍付玉的脸，面无表情道：“小子，醒了没，一个大男人还要别人抬着走？”
　　“……吵死了！”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天还没亮外面吵什么？！本将军在睡觉啊混账！”
　　一群“混账”面面相觑。
　　徐威壮着胆子道：“大帅，付夫人找您呢。”
　　隐约听到“付夫人”三个字，付玉只好硬着头皮回道：“知道了知道了，起来了……先扶我一把。”
　　感觉有人拉自己坐起来后，付玉顺势靠了上去，含含糊糊道：“小桃？小花？本将军先借个肩膀……算了，还是先去洗漱吧。”
　　“不忙，夫人就在那边，你走几步过去就好。”耳边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
　　尚未完全清醒的付玉一听，嗯？新侍女？便半眯着眼睛下了床：“你叫什么名字？是老爷子新招的人？不错不错，就留我房里吧。”
　　月娘及时扶住站得歪歪斜斜的付玉，皮笑肉不笑：“大将军，您还是先去洗洗脸吧，顺带着把脑子也给洗洗。”
　　“小桃？你也在……啧啧啧。还是这么凶啊，小心嫁不出去……”
　　见付玉颇有耍酒疯的嫌疑，几个人便都干脆住了口，省得瞎搅和被安上个“小花”“小草”的名头。
　　徐威也上前扶住了付玉，憋笑道：“大将军，走稳咯。”

　　见徐威搀着付玉走了出去，月娘这才正色道：“奴家就先讨了大将军去。”
　　洛裴一脸平静：“不送。”
　　月娘欠了欠身。

　　“清风，过来。”见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人，洛裴便招呼清风靠近些。
　　“少，少爷。”清风缩着脖子走了过来。
　　洛裴盯住他，声音陡然冷了下来：“看来是最近过得太滋润，哪个是你的主子也分不清了？”
　　“少爷饶命！少爷饶命！”清风“咚”地一声跪了下来，心中不住懊恼，真是不长记性，只看着最近少爷变得温和了许多，怎么就忘了少爷是用什么手段对付政敌的？
　　不去看在地上哆嗦成一团的清风，洛裴冷声道：“你虽随我一同长大，情分虽在，但别忘了你的本分。”
　　“少爷教训的是。”清风重重的磕了个头，“回少爷，这次因是月姑娘拜托……”
　　“本相不管她是怎么劝说的你，总之，别忘了谁是你的主子。”
　　“是……”清风伏在地上半天不敢抬头。
　　见状，洛裴平复了下心情，自嘲一声，怎么这么快就捺不住气了。
　　洛裴闭上眼睛，等再睁开时，唇边已挂上了令人熟悉且安心的微笑：“清风，先下去好好休息吧。”
　　“清风告退。”闻言，清风抖了抖，顺从地起身离开了。

　　终于清净了，洛裴扶了扶额，正打算坐下时，眼神忽然扫过一旁的熏炉。
　　青烟自始至终都在重复着上升、消亡这一过程，只是袅娜的形态不同，有时给人以圣洁之感，有时却又显得格外妖娆妩媚。
　　洛裴似乎想起了什么，低叹一声：“早知如此，就该少添一点，省得还能爬起来。”

　　另一边，好不容易折腾着将付玉送回府的月娘终于如释重负地舒了口。
　　看着重新躺会床上的大将军，慢慢凑近道：“大将军，这次你该怎么谢奴家呢？啊，这么说来，奴家身边正好缺几个可使唤的人，要不，把那什么小桃小花的就给了……嗯？这个味儿……”
　　月娘一把掀开杯子，仔细嗅了嗅付玉的衣服，沉吟了会儿，不可能，绝对是那个味道。于是不甘心地继续贴近了身子嗅，刚才是在脸上……对，脸！于是又靠近付玉的脸闻了闻，终于在头发上闻到了一缕淡淡的奇异香味。
　　月娘直起身子，看着依旧沉睡的人，勾起了唇角：“将军啊将军，这下可是连小花小草也不够了……”

作者有话说

　　大概是醋溜儿作业写得头大所以把洛裴黑化了一下下哦吼吼吼～～～